第二百五十一章 此恨不休

  我也不知道瘋狂了多久，才沉沉睡去，等我醒過來的時候，陳與唱已經不知去向。

  「陳與唱——」我凜然一驚，抓起衣服衝出帳篷，卻看見久雪靈從遠處走了過來：「與唱走了，她讓我帶話給你。她必須找到陳家的秘密，她不能看著你犯下悔恨終身的事情。還有……」

  久雪靈看向我道：「與唱說，如果你心中有她，就不要立刻去找陳家。如果……如果一年之後她還沒有消息，你再去陳家。」

  我深吸了一口氣：「一年的時間太久，我等不起。你先回懸鏡司重整獵屍堂，我有事要做。」

  「等一等！」久雪靈喊住我道，「與唱不讓你去找她，肯定有她的用意。況且，她也跟我說過，一定要勸住你，否則，可能發生的後果，你承受不起。」

  我厲聲道：「顧不上，收拾行李，我們走！」

  久雪靈見我執意要走，當即厲聲喊道：「張宣為了顧不上身陷重圍，你能一走了之？」

  「你說什麼？」我回頭看向了久雪靈，「你再說一遍！」

  

  久雪靈說道：「我從不死淵出來之後，就聯繫了獵屍堂。那邊傳回來的消息說，張宣之所以會在那時接下任務，全都是因為顧不上。具體是什麼消息，我不知道。但是，獵屍堂與張宣失去了聯繫，他可能已經被困住了。」

  我沉聲問道：「是被困，還是被殺？」

  「被困！」久雪靈道，「到了張宣那個級別的人，都會在懸鏡司留下本命燈火，燈火沒有熄滅，說明張宣沒死。但是，我特意派人去看過張宣的本命燈，那邊的回答是燈火暗淡，說明對方應該是身受重傷，危在旦夕。」

  我立刻追問道：「你派過去的人把握嗎？」

  久雪靈點頭道：「絕對忠心。這一點，你大可以放心。」

  我高聲喊道：「顧不上，你還活著不，趕緊給我過來！」

  「來了，來了！」顧不上滿面紅光地跑了過來，臉色紅透了的步詩文卻躲在帳篷後面怎麼也不肯出來。

  顧不上沒等我開口就說道：「人家說，一夜春風功力大增，真不是瞎咧咧，我一晚上就天罡中期了。兄弟，我跟你說……」

  「閉嘴！」我現在真想揍死那敗家玩意兒，「你給我老實說，張宣怎麼會因為你身陷重圍的？」

  「他？」顧不上愣了半天才說道，「他不會真參合顧家的事兒吧？」

  我沉聲問道：「怎麼回事兒？你給我說清楚！」

  顧不上耷拉著腦袋點起一根煙來：「我當初推脫掉了顧家繼承人的身份，看上去無所謂，其實我心裡很難受。顧家家主五年一換，一個出色的子嗣也是繼承人的考核標準之一。」

  「我妹妹顧盼，術道修為極為出色，但終歸是個女孩，不能作為考核的標準。我一退出，老頭子就等於徹底跟家主無緣了，但是老頭子什麼都沒說，只告訴我：你開心就好。」

  顧不上的眼淚流了下來：「當時，我是流著眼淚離開了顧家。那時我就發誓，一定要混出名堂來，就算這一次讓老頭子丟了家主之位，下一次，我也一樣要讓他拿回來。所以，我才拼了命地想要進懸鏡司。」

  顧不上道：「你出手救久雪靈之前，我就知道顧家出了變故。長老會不知道抽了什麼瘋，非要把家主選任改為二十年，那時候，家族就在召喚我回去參加家主大選。」

  我厲聲問道：「你怎麼不跟我說？救下久雪靈總共也沒用幾天，你趕回家族也不晚啊！」

  顧不上道：「那時候，你剛剛接手獵屍堂青木衛統領，我跟你說了，你肯定會放下獵屍堂跟我一塊兒回顧家。你當時背負著好多人的希望，我不能張這個嘴。況且，我覺得等你把獵屍堂穩定下來也用不上多久，我趕回去也來得及。」

  「沒想到你又接下了第五屍帥的任務。這種玩命的任務，讓你一個人去拼命，我不放心，也就沒說。」

  久雪靈忍不住問道：「張宣是怎麼知道的？」

  顧不上道：「那天晚上，張宣看見我一個人在房頂上喝悶酒，就跳上來找我聊天，我實在憋不住才跟他說了。我要是早知道他能帶著人去顧家，打死我都不會告訴他！」

  我頓時火冒三丈：「放屁！要你家老爺子丟了顧家家主的位置，我看你怎麼跟他們交代！」

  顧不上道：「要是因為我讓老頭子丟了家主，我早晚得親手幫他搶回來！」

  「你……」我伸手點了點顧不上，「你現在就跟家裡聯繫，問問選家主的事情塵埃落定沒有，要是還沒結束，我們馬上趕過去。」

  「可是……」顧不上剛說了兩個字，就被我一腳踹在屁股上：「可是你個狗屁，趕緊去跟家裡聯繫！」

  顧不上看我真發火了，忙不迭地爬起來到處去找電話。

  我轉頭看向久雪靈道：「我在不死城那裡得來的消失，第五屍帥當年被活活曬死在了地洞入口。你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的屍骸。」

  久雪靈搖頭道：「肯定找不到了。第五屍帥本身是半屍之軀，如果被烈陽暴曬，肯定會屍骨無存，甚至魂飛魄散。我們不可能找到他的屍骸。」

  久雪靈的話剛說完，遠處就傳來了荊先生的聲音：「你們去西南角那座石頭墳里翻找一下，說不定能有什麼意外的驚喜。」

  我往那邊看過去時，果然發現了一座孤零零的石頭墳，那明顯是一座漢人墳墓——大漠巫師的陵寢，多數都是修成平頂圓錐形，墳上立著獸骨，甚至人骨一類特殊的標誌，告誡世人有巫師在此長眠，不許驚擾。

  唯獨那座被扔在巫師陵寢之外的墳墓，是中規中矩的半圓形，墳前還立著一塊已經腐朽的木質墓碑。那明顯是漢人的墳墓。

  第五屍帥雖然不是巫師，卻是正經八百的術士，在巫師看來，術士也是同道，說不定，當初第五屍帥被暴曬而亡的時候，就有某位等待真神召喚的巫師收斂了他的屍骸。

  我幾步趕到墳前之後，果然在墓碑上看到一行歪歪扭扭的漢字：「漢人巫師第五屍帥長眠之處」，漢字後面是一串特殊的符號，看上去應該是立碑人的名字。

  久雪靈跪倒在墳塋面前，三拜九叩道：「第五前輩，獵屍堂現任堂主久雪靈，來接你回家了。」

  久雪靈的話音剛落，墳塋上忽然迸起了一塊巨石，直奔久雪靈面門打了過來。我剛想出手阻攔，久雪靈卻用一隻手托住石塊，將石頭穩穩地放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墳塋的缺口當中驀然湧出了一陣腥臭的黑煙。濃密的煙霧正對久雪靈的面孔噴射而來之間，我抓住對方肩膀抽身飛退，另外一隻手卻跟著抽出逆鱗斬，舉刀對準了腥氣四溢的墳塋。

  「不要動手！」久雪靈強行按住了我的手臂，「那是第五前輩的埋骨之處。」

  我正要說話時，卻看見墳塋缺口處爬出了半截血紅色的蠍子。那隻毒蠍如果完全爬出洞口，至少也得有一尺長短，僅憑著它豎在洞口的半截身子就足以駭人。

  我提刀看向毒蟲時，卻聽見墳冢中傳來了一個低沉的聲音：「是懸鏡司讓你過來殺我？」

  「你是第五前輩？」久雪靈再一次跪倒在了地上，「是四位前輩託付我過來尋找前輩。」

  「是嗎？」第五屍帥淡淡地說道，「你拿什麼證明？」

  「這個……」久雪靈確實無法證明什麼。當初我們離開獵屍堂時，四大屍帥並沒有給我們相應的信物，我們拿什麼去讓第五相信？

  第五屍帥道：「那就用我的辦法來證明吧！」

  第五屍帥說話之間，那隻落在洞口的蠍子忽然出洞，飛快地爬向了久雪靈的身邊。我本能地想要出手攔截時，久雪靈卻輕輕擺了擺手：「不要動！」

  我雖然收回了長刀，右手掌心裡卻跟著藏匿了一股勁氣，隨時防備毒蠍暗襲。

  不曾想，那隻毒蠍竟然從久雪靈身上爬了過去，迅速停在了久雪靈肩頭，將尾鉤壓在了久雪靈的動脈下面。這種情況之下，萬一毒蠍忽然發難，就算我出手再快，也保不住久雪靈的性命，我頭上不由得滲出了一層細汗。

  此時，第五屍帥卻開口道：「大哥他們因為什麼讓你們過來找我？原原本本地說出來，一個字都不准漏。」

  久雪靈把她遭人陷害，孫昊為了她投身黑牢，她自己接手獵屍堂，直到我們進入獵屍堂禁地的過程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第五屍帥聽完之後才嘆息道：「原來是這樣……」

  他說話之間，那隻蠍子也放開了久雪靈，爬回了洞裡。第五屍帥這才緩緩說道：「你們沒拿信物，才是最大的信物。我們五個人所做的事情，放在刑堂足以株連九族，甚至牽連獵屍堂高層，老大他們不會做出任何一點授人以柄的事情。你們回去告訴老大四個字就行了。」

  第五屍帥一字一句地說道：「此恨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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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銀子，張宣，豆豆，九爺，太陽的二姨媽，七媚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