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反擊

  沙里飛挽開袖子，將雙手送到我面前：「請看……」

  我俯下身子，雙手握住對方袖管，順著對方小臂一寸寸向上捏了過去。我雙手拇指同時按住沙里飛胳膊肘的一瞬之間，被我凝成一線的罡氣頓時從我兩隻拇指之間迸射而出。

  沙里飛的功力不弱，可是他卻沒有想到我會在這個時候忽然出手。等他發現我的異常卻為時已晚，甚至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被我捏碎了兩隻手肘。

  雙臂齊折的沙里飛慘叫倒退之間，我當胸一拳直奔對方胸口打了過去。拳上的罡氣從沙里飛胸前灌入體內之後衝破對方脊背，帶著一道噴射的血箭飛出體外。沙里飛雙目圓睜著向我看過來時，顫抖著嘴唇好像是要說什麼，最後卻只從嘴裡嘔出了半口鮮血，死不瞑目地倒在了地上。

  步詩文驚叫道：「展卿，你這是……」

  我冷聲說道：「沙里飛是臥底。」

  「你憑什麼說沙里飛是內奸，就因為你兩次從他手裡抽出了死簽？我看你就是厚顏無恥……」步詩文話沒喊完，顧不上忽然出手一掌拍向身邊的華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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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青沒有想到顧不上會忽然對她出手，想要躲閃時已經晚了一步，雖然沒有完全承受顧不上的重掌，卻也被顧不上四成左右的力道拍斷了肋骨，踉蹌幾步栽倒在了地上。等她支撐起身時，嘴裡已經冒出了鮮血——她折斷的肋骨顯然已經插進肺葉，不動手術，她絕難活命。

  華青伸手指向顧不上，連說了兩個「你」字，才栽倒在了地上。

  步詩文厲聲喊道：「顧不上，你為什麼要殺華青？為什麼？」

  顧不上冷聲道：「她也是臥底。」

  步詩文微微一愣之後，才悽然道：「胖子，你瘋了？你不會無緣無故說華青是臥底，是展卿在授意……你對展卿言聽計從，是不會有好下場的！他……」

  顧不上冷眼說道：「其實，你也是臥底！」

  「你說什麼……」步詩文話沒說完，就全身僵直地倒在了地上。從木架子後面溜出來的小羅浩伸著小手喊道：「爸爸抱！」

  我把小羅浩抱在懷裡，才向躺在地上的步詩文說道：「被小羅浩咬到的人，不僅會全身麻痹，還會慢慢屍化。你不想死，最好配合一點。」

  那人冷聲道：「你怎麼知道我是假的？」

  顧不上走了過來，伸手在假步詩文屁股拍了兩下：「步詩文那丫頭雖然性子野，但是做人挺保守，不會隨便讓我摸她屁股。我對你伸手的時候，你躲都沒躲，還低頭臉紅，肯定不是步詩文。」

  「你……」假步詩文氣得雙目圓睜，「你不是到處說……」

  顧不上沉聲道：「說步詩文身材不錯，胸小屁股翹對嗎？那是我在吹牛逼，我從來就沒摸過。」

  假步詩文道：「原來，你昨天晚上跟我一塊兒宿營的時候，我就暴露了。可是，在我暴露之前，我明明看見你們反目……」

  顧不上冷笑道：「林家如狼！你們林家就是把人性丟得太久了，不知道有些人之間的情義是牢不可破的！況且，你們暴露得太早。」

  假步詩文道：「我什麼時候露出了破綻？」

  我接口道：「一開始你們就輸了！」

  我開口道：「林興武在義魂閣里或多或少算是有些心神失守吧！但是，就像他說的一樣，生活在狼群當中的人，早就習慣使用狼群里的規則，就算有些事情能觸動他們內心又如何？能讓他幡然頓悟？不可能！他挖了自己的一隻眼睛，只能說是他在用一隻眼睛博取我們的信任。」

  我繼續說道：「林興武自剜一目之後，我一直都在懷疑他的目的。我把他的話從頭到尾仔仔細細地想了一遍之後，才覺得他的目的在行運符上。」

  「他告訴我林家核心子弟都有行運符，只不過，是想讓我對身邊的人疑神疑鬼罷了。林興武捨出一隻眼睛的目的，就是為了在我心裡種下一絲懷疑。這一絲懷疑只要碰到某種媒介，就有可能越放越大，最後一發不可收拾。」

  我冷眼看向對方道：「你為了催化我的疑心，一下拋出兩個棄子，一個是沙里飛，另外一個就是華青。他們兩個都是你的人，我無論相信誰都是錯的。而且，他們兩個的明爭暗鬥，偏偏又讓人覺得誰都不像臥底。你是想讓我陷入難以決斷的境地對吧？」

  假步詩文抬頭道：「你怎麼會發現他們兩個都有假？」

  我冷笑道：「我確實第一次到大漠。但是你們忘了，顧不上他出身術道世家，見識遠比我多。」

  顧不上接口道：「沙里飛這個刀客顯然不合格。刀客和響馬都在坐騎上掛鈴，但是手法完全不同。一個刀客用響馬的手法掛鈴鐺，不是擺明了告訴人他是假貨嗎？」

  「還有她！」顧不上指著華青的屍體道，「她自稱是巫師的後人。大漠巫師早把自己的一生獻給了真神，他們只有弟子，沒有後裔。這麼簡單的錯誤你們都能犯，真不知道，所謂的『林家妖女』，究竟是怎麼得到的名聲。」

  假步詩文哈哈笑道：「如果是大姐出手，你們早就灰飛煙滅了。大姐說的沒錯，我連她三成本事都沒學到，否則，也不會讓你們如此得意。」

  顧不上猛然回頭向我看過來時，我微微點頭道：「她應該不是林靜緣。」

  顧不上急聲道：「把她臉上的面具揭下來！」

  小趙幾步走上前掀開了對方臉上的人皮面具，下面果然露出了一張清秀卻略帶蒼白的面孔。

  顧不上頓時慌了：「你是誰？」

  顧不上知道步詩文失蹤之後，一直沒有著急，就是因為他把這個人當成了林家妖女，林靜緣。只要我們手裡握著林靜緣的命，就不怕步詩文有危險。

  可現在，原本是板上釘釘的林靜緣一下變成了另外一個對林家可有可無的人，顧不上能不慌嗎？

  那人淡淡笑道：「我叫林華清，那個丫頭用的就是我的化名。」

  顧不上怒吼道：「說，你們究竟有什麼陰謀？步詩文在哪兒？」

  林華清笑道：「事到如今，告訴你們也無妨。大姐根本沒把你和展卿放在眼裡，因為，你們沒有跟她過招的資格。她隨手把我安排過來，就是讓我拿你們練練手而已。」

  「我一路上一直給你們製造混亂，干擾你們的判斷，離間你們的關係，只不過是在修煉大姐交給我的『亂心之術』罷了。如果我能讓你們因為自相殘殺而全軍覆沒，大姐對我的考試也就過關了。」

  要不是我事先看穿了林興武的破綻，要不是我一路跟顧不上出生入死，彼此之間的信任已經達到交心交命的程度，我們這次說不定真會栽在林華清的手裡。

  沙漠之中天氣燥熱，人在沙漠之中本來就極為煩躁，她兩次弄出假兵器刺激我的神經，讓我心煩意亂，這時候的人最容易發火，說不定碰上什麼事情就能讓人情緒爆發。

  人的情緒可以傳染，怒氣一旦傳播到隊伍當中，所有人都在醞釀怒氣。怒意一旦爆發出來，就會讓隊伍分崩離析，甚至刀兵相見。

  更重要的是，林華清根據實際發生的情況不斷地調整著自己的計劃，當我們陷入危境之後，她又改為挑動乞活軍絕望的情緒。她一再想方設法地打擊我的威望，只不過是想讓乞活軍陷入更深的絕望。

  尤其是林華清自己走向十字架的這一手，就連我都沒有想到。

  不過現在想來，這確實是她的聰明。

  如果不是我們早有準備，她自己走上去獻祭，不僅不會死，甚至還會給我致命一擊。

  林華清知道，顧不上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步詩文死在眼前，最後關頭一定會出手相救。

  沙里飛第一次讓我抽到死簽，肯定有人要站出來反對，第二次給顧不上死簽，她自己強行搪塞過去，硬是要求第三次抽籤，足夠引動所有人心裡的怨氣了。

  第三次抽籤，我要麼按照承諾立刻去死，要麼就是徹底失去在乞活軍中的威信。因為誰也接受不了那種看似公正，其實無恥至極的騙局。

  只要她稍加挑撥，激起乞活軍的譁變，那時，我除了用血腥鎮壓，沒有其他的辦法能壓制憤怒的乞活軍。

  我冷眼看向了林華清時，顧不上已經被對方那種面帶微笑的表情刺激到了幾欲發狂的程度：「混帳東西！步詩文呢？說——」

  「步詩文在大姐那裡。」林華清道，「如果你覺得能拿我威脅大姐，那就錯了。大姐不在乎任何人的生死，尤其不會在乎那些任務失敗的人。林興武不就是被她逼著自剜一隻眼睛嗎？」

  「嗯？」我這下才明白過來。

  我一直覺得林興武自剜一目的舉動完全是多此一舉，現在看來，他的那隻眼睛不得不挖。他和林華清大概覺得反正那隻眼睛一定要挖，與其白白丟掉，不如讓它再稍起些作用。

  正因為如此，林興武才一早露出了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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