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神出鬼沒

  我看向老孫頭遠去的方向道：「寧瑤，你到失蹤地點挖過沒有？」

  我告訴過寧瑤，按照辛志強離魂的過程，那些失蹤的人應該也是被鬼門帶走魂魄之後，屍身被就地掩埋，在他們最後出現的地點附近應該能挖到屍體。

  「已經找到屍體了，死者家屬也在陸續過來認屍。」寧瑤道，「屍體都在失蹤地點附近。你問這個幹什麼？」

  我低聲道：「你幫我找點東西，我有大用……」

  我在樊金虎家裡待了一天，到了天色將黑的時候才找到了老孫頭家裡。掐著酒盅不知道在想什麼的老孫頭竟然沒發現我們進了屋子，直到我乾咳了一聲才把他嚇得一個哆嗦：「你們做什麼？我不是說了山上沒廟嗎？」

  我坐下來道：「你相信有鬼嗎？」

  老孫頭頓時拍起了桌子：「胡說八道！你給我出去！」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𝘣𝘢𝘯𝘹𝘪𝘢𝘣𝘢.𝘤𝘰𝘮

  我自顧自地說道：「最近陽城發生了很多兇殺案，死者都和那座廟有關係。就像辛志強，他回來就是為了找那座廟，而今他也莫名其妙地死了。」

  老孫頭的臉色頓時一陣慘白：「你胡說八道什麼……」

  寧瑤開口道：「他沒有胡說。我是陽城刑警大隊長，我可以對他說的每一句話負責。」

  我把死者屍體的照片拿出來擺在了桌子上：「看看這些人吧，他們當中的冤魂離此不遠啊！看這個人，他叫張為民，是家裡的頂樑柱，他死了，家就毀了。」

  「還有這個李翠平，兩個孩子的母親……可憐一個孩子還沒成年，就永遠看不見他們的母親了。」

  老孫頭的臉色越來越白，嘴唇也在漸漸發青：「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

  我冷聲道：「我覺得你應該聽聽，聽聽那些死者家屬撕心裂肺的哭聲。」

  寧瑤在這時打開手機，把家屬認屍時的視頻放了出來。悽慘的哭聲驀然而起時，老孫頭也失去了控制，站起身來掀翻了桌子：「我什麼都不想聽，給我滾出去，滾出去——」

  我站起身道：「無論你聽與不聽，這些都是改變不了的事實。找不到那座廟，還會死很多人。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我轉身離去時，身後傳來了老孫頭「嗚嗚」的哭聲。

  顧不上問道：「兄弟，你這玩的是哪一出啊？」

  我沉聲道：「樊金虎地痞出身，連他都能佩服老孫頭，說明他確實是個正直的人。人越正，就越見不得歪門邪道。如果老孫頭死守著秘密不說，剛才那哭聲就會像噩夢一樣纏著他，直到他精神崩潰為止。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能主動來找我們。」

  顧不上回頭看了一眼：「那咱們就這麼把他扔下不管了？我瞅那老頭哭得也挺可憐的。」

  我想了想道：「寧瑤，你和陳與唱先回去。我和胖子盯著老孫頭，有事兒電話聯繫。」

  陳與唱道：「要不，我們兩個也留下吧？」

  「不行。」我搖頭道，「我不知道那隻鬼怪會不會找上魏五，那邊沒人看著不行。」

  「那好吧！」陳與唱有些不情不願地跟寧瑤走了，我和顧不上才悄悄溜回院裡，躲進了苞米倉。

  駱駝嶺一帶主要種植玉米，每家都會在院子裡修一個存苞米用的倉房。為了防鼠，苞米倉一般都在離地很高的地方，下面要麼是豬圈、倉房，要麼是四根柱子；上面的倉房為了透氣，很少會用磚石，基本上都是木板。人蹲在裡面，正好能透過木板的縫隙看見整個院子。

  老孫頭的哭聲從屋裡一陣陣傳來，顧不上低聲道：「老頭哭得挺慘，你這藥是不是下得猛了？」

  我沉聲道：「他哭得越慘，就越證明他心裡有鬼。你自己想，如果這件事兒跟他無關，他為什麼要哭？他肯定知道那座鬼廟的存在，甚至還跟鬼廟有著莫大的關聯。」

  顧不上這才不說話了。老孫頭哭夠了之後，搖搖晃晃地從屋裡走了出來，繞著院子走了一圈又一圈，像是忽然想明白了什麼事情，站在院子裡聲嘶力竭地喊道：「你出來！你給我出來——」

  「你答應過什麼？」

  「你不是說，不會去找他們嗎？」

  「那些人……那些人對不起你，但是，他們也罪不至死啊！」

  「你到底想幹什麼？幹什麼啊——」

  「有門兒！」顧不上頓時樂了，「我給他錄下來，等明天，他不承認都不行！」

  顧不上伸手去掏手機的工夫，他的手機卻忽然響了起來：「是陳與唱。」

  顧不上剛一按下接聽，就聽見陳與唱在那邊喊道：「鬼門出現了，樊金虎死了，你們小心……」

  顧不上往我這邊看過來時，我伸手一掌拍在了苞米倉的牆壁上。用木板拼成的牆壁頓時被我打得四分五裂，我跟著一個縱身落在了院子裡。

  老孫頭頓時被我嚇了一跳：「你想幹什麼？」

  「有人死了，快跟我走！」我抓起老孫頭，強拉著往門外跑去。

  「你放開我……」老孫頭剛喊了兩聲，就聽見大門外面傳來一陣銅鐘的聲響。

  跳下來的顧不上厲聲道：「鬼門來了，咱麼怎麼辦？」

  「跑！不能讓他把老孫頭弄走！」我和顧不上一左一右把老孫頭給架在了半空，同時搶向門外。

  銅鐘的聲音跟著我們追了上來，聽上去就像是有人圍著我們來回敲打銅鐘。緊追在我們後面的鐘聲像是催命一樣越敲越急，我只覺心臟仿佛要被鐘聲給硬勾出來一樣，隨著鐘聲砰砰亂跳。

  我和顧不上還沒跑出去多遠，就覺得心口一陣陣發悶，連氣都喘不上來。

  被我們架在中間的老孫頭厲聲喊道：「把我放下，我去跟他說，你們趕緊走！」

  我正想開口時，覺得背後一陣發涼，木門敞開的聲音清清楚楚地傳進了我耳朵里：「快點，時間到了！」

  「走！」我和顧不上同時發力，把老孫頭向前拋出，我們兩人也跟著一個回身，手中暗器向身後激射而出。足夠遮雲蔽日的暗器爆閃長空的瞬間，天上卻忽然傳來一聲怒喝：「跪下——」

  我只覺雙腿像是被什麼東西砰然擊中，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等我想要起身時，卻又聽見一聲怒吼：「低頭——」

  「啪」——

  怒吼餘音未落，我背後就狠狠挨了一下，身軀驀然向前撲倒的當口，我本能地用手撐住地面，想要往上抬頭，可後腦上卻又挨了一下。我只覺得眼前直冒金星，身子也像是被人壓住了一樣，怎麼也直不起來。

  我側眼看向顧不上時，後者也一樣是四肢著地地跪在我身邊。

  僅僅一瞬之後，我就覺得有人往我面前走了過來，對方速度不快，卻讓我覺得他是在故意慢慢迫近。對方每往前一步，我身上的壓力就跟著增加一分，直到對方站在我近前時，我額頭上的冷汗已經像流水一樣滴落了下來。

  「住手……快住手……」被我扔出的老孫頭連滾帶爬地衝到了我面前：「你不能再殺人啦！收手吧！」

  「滾——」對方呵斥老孫頭的聲音分明是一個女人：「沒用的東西，我不用你管！」

  老孫頭「噗通」一聲跪了下來，一下下地磕頭道：「我求你啦，別殺他們！他們也是職責所在……」

  對方尖叫道：「你給我爬起來！任屁不是的玩意兒，你除了下跪，還會幹什麼？你看看你那個熊樣！我當初怎麼就瞎了眼，挑到你身上……」

  老孫頭哆哆嗦嗦道：「我……我……」

  對方沒理會老孫頭如何，反倒往我身邊走了過來。我剛剛看見一雙帶著黃泥的腳尖時，我身邊的老孫頭忽然怪叫了一聲，從地上一躍而起，往對方身上撲了過去。

  短短片刻之後，我就聽見一聲人體摔倒在地的聲響，等我抬起頭時，卻只看見老孫頭的屍體趴在地上，那扇木門再一次不知所蹤。

  顧不上也翻身坐到在地上：「真他麼懸……老孫頭把那東西給撲回門裡了？」

  我伸手試了一下老孫頭的鼻息：「人還沒死，背上他跟我走。」

  顧不上二話沒說，背起老孫頭就跟著我直奔樊金虎那裡跑了過去，等我趕到院外，已經聽見樊金虎家裡的哭聲了。陳與唱看我們過來，先一步搶到外面：「樊金虎死了。」

  「是離魂還是真死？」

  「真死。」陳與唱道，「我和寧瑤趕回來的時候，樊金虎和鵬子正在院子裡喝酒，樊金虎看見我們回來，本來是打算給我們開門的。」

  「誰知道，他剛打開廂房大門，門裡忽然又多出來一道門。裡面那道大門剛一敞開，就有人從裡面伸出一隻手，抓著樊金虎的頭髮，把他的魂魄給扯進了門裡。等我趕過去，樊金虎已經斷氣了。」

  寧瑤跟著說道：「屍體我檢查過了，好像是死於心臟病突發。」

  我急聲問道：「鬼門哪兒去了？」

  陳與唱道：「當時，我和寧瑤都守在門口，整個屋子黑得伸手不見五指，裡面沒有半點光亮，我沒敢硬往裡闖，就給胖子去了電話。」

  我大致計算了一下，從陳與唱打電話給顧不上，到我們遇上鬼門，時間相差不到五分鐘的工夫，鬼門卻跨越了將近一公里的距離出現在了山上。用神出鬼沒形容鬼門並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