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怒吼

  顧芊芊厲聲道：「既然你當時就看出了破綻，為什麼還要跑去找孟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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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道：「孟慶武沒了，趙宣、尹小佩死了，我不去找孟老太太，又該去什麼地方找線索？你應該也沒想到孟老太太會在我們趕到之前就完成血祭了吧？」

  顧芊芊又被我一句話說到了痛處，臉色頓時變得鐵青無比。

  我卻繼續說道：「從你想阻止孟老太太貓變開始，你就已經輸了。」

  「我故意跟警察回去，又老老實實地等在警察局裡，就是為了讓你們跟孟老太太再過兩招。畢竟，打傷虎要容易得多。」

  我故意陰陽怪氣地說道：「你們損兵折將了？估計，那時候你們帶來的高手就已經在孟老太太手裡折損了大半吧？而且，你們也抓住了孟慶武，對吧？」

  「李雲良通過監控能看見我跟黑貓碰面，但是，你們卻不知道老太太跟我說了什麼，所以你們必須要試探一下。」

  「這時候，你們拋出了米娜，強迫她承認自己就是兇手。你們故意把孟慶武困在醫院裡，又留下線索，讓我們把目標轉向米娜。」

  我沉聲道：「我想知道你們用什麼辦法要挾了米娜？」

  顧芊芊毫不在意地說道：「我們綁架了她和孟慶武的兒子，那個孩子是米娜的精神寄託。有他在我們手裡，米娜能不乖乖聽話嗎？」

  「混帳東西！」我敢肯定，孟慶武的兒子已經被顧芊芊他們埋進了某個角落了。他們既然能布局殺人，就不會在乎一個無辜者的性命。

  顧芊芊見我臉色陰沉，反而得意道：「你繼續說啊！我倒要看看你還能說出什麼！」

  我強忍怒氣道：「等我們從米娜家回來，你們就迫不及待地找上了門來。如果我們沒有發現任何破綻，你們就會順理成章地趕走顧不上，甚至會刺激他跟你們動手，再給他扣上別的罪名。」

  我雙目逼視著顧芊芊道：「當然，你們也準備好了一旦顧不上發現破綻，你們又該如何破局的後手。」

  「在我指出了你們的種種破綻之後，你和七爺演了一場看似天衣無縫的好戲。但是，你調頭出去就弄死了李雲良，把我們逼得不得不逃離市區。」

  我話鋒一轉道：「我不得不說，你們的計劃很完善。你們應該知道顧不上有偷渡客的關係，才想出了這麼一招。顧不上想要安全逃走，就必須聯繫那個偷渡客。你們的計劃也就在那時候開始了對嗎？只不過，我沒想明白你怎麼會弄來那麼多通緝犯。」

  顧芊芊笑道：「有些事情，我們不方便去做，只能動用鬼魂或者死屍，我們從幾個月之前就開始到處尋找通緝犯。一開始，我們沒想把顧不上弄到這兒來，只不過，因為你的加入，我們不得不改變了計劃。」

  顧芊芊說道：「顧不上被人通緝，當然會順理成章地跟著蛇頭偷渡出國。只不過，他們在偷渡的時候誤入了鬼窩，全都死在了山精水怪的手裡，又能怨得了誰呢？」

  顧芊芊得意笑道：「等到明天早上，這裡就會留下十多具死在山鬼手裡的屍體，其中也包括你和顧不上。」

  我沉聲道：「你們手裡還握著山鬼？」

  顧芊芊搖頭道：「我們沒有山鬼，但是這個地方鬧鬼的事情，卻是盡人皆知。我們不需要用山鬼來證明什麼，只要附近的居民都說這裡鬧鬼就足夠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顧不上這時忽然開口道：「顧芊芊，你就那麼恨我，恨不得我死嗎？」

  顧芊芊別過頭去，故意不看顧不上通紅的眼睛：「談不上恨與不恨。你活著，會擋很多人的路，不如先走吧！這樣所有人都會記住你，念著你的好，這不是很好嗎？」

  顧不上一時間呆立在那裡，嘴唇顫抖著，什麼都說不出來。

  我沉聲道：「憑你一個人就想把我們拿下，你太自信了吧？」

  我說這句話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如果保守估計，顧芊芊一方至少也有三個術士，一個善於御鬼、一個善於御屍，還有一個會用人皮殺人。

  我和顧不上被陷在陰氣強盛的深山老林之中，正是那三個術士的主場。一旦他們出手，我和顧不上很容易落入下風，我只能希望孟老太太在此之前就已經幹掉了他們當中的幾個高手。

  顧芊芊笑道：「不是我一個，而是我和七爺。」

  顧芊芊說話之間，七爺已經從遠處的樹林當中緩步而出：「久違了。」

  顧芊芊得意道：「展卿，你很小心，但是，你的小心，有時就成為你的催命符。我和七爺雖然不見得是你們兩個人的對手，但是，陷進了我的陰魂陣，你們必死無疑。」

  「如果你早點反擊，說不定還能殺出一條生路。可惜，你一直都在試探我有多少底牌，試來試去，就給了七爺從容布陣的時間。我現在只能遺憾地告訴你，你死定了。」

  我稍稍往前走了一步，跟顧不上交錯站開：「謝謝你替我解惑。」

  顧芊芊臉色驟變道：「你什麼意思？」

  「你們果然不敢大張旗鼓地殺人。沒有絕對值得信任的部下，你不敢輕易讓別人參進來，所以一再裝神弄鬼，無非就是想布置你所謂的法陣。」

  顧芊芊說的沒錯。我表面上雖然顯得雲淡風輕，其實心裡的壓力卻沒有人知道。畢竟，這是出道以來第一次跟人交手，我確實是一再地小心，甚至有些小心過頭的意思。

  如果我的判斷失誤，顧芊芊的出現不是因為要布陣，而是準備拖延時間等待援軍，我和顧不上必死無疑。

  顧芊芊臉色微變道：「你想說什麼？」

  七爺忽然怒吼道：「顧芊芊，別跟他廢話，快動手！」

  到了這時，顧芊芊也發覺不對了，猛然間從背後抽出一支令旗，往空中搖晃了兩下。

  一瞬之後，我們身周忽然鬼聲四起，周圍樹木無風自動，樹上枝葉沙沙響成了一片，數十道冤魂赫然出現在樹幹之上。從我所在的角度抬眼望去，樹上坐滿了面無血色、眼帶紅光的男女老少。

  顧芊芊搖動著令旗，得意地笑道：「荒村裡的鬼魂都在這兒了，用一村人夠不夠把你留下？」

  數十道殺意凜然的目光往我身上集中而來時，我卻仰頭看向了天空。

  此時此刻，樹圈四周鬼魂暴起，樹圈之外卻升起了騰騰黑霧。濃密的霧氣從地面攀上半空，向樹冠上集中了過去，頃刻之間蓋住了樹圈上方那僅有一片的天空。

  顧芊芊眼中殺意漸冷：「等到鬼霧遮天、星月無光時，這些鬼魂就會發狂，那時就是你們的死期。」

  「那就不讓鬼霧遮天！」我怒吼之下，抽出摺疊弩，抖開弓弦揚手一箭往遠處的樹幹上打了過去。弩箭帶起的冷芒釘進樹幹之後，箭頭陡然發出一聲爆響，刺眼的火花從箭鋒上四溢而出。

  我打出的那支是遭遇空氣摩擦即可燃燒的磷火箭，這種弩箭如果不用來傷人，唯一的作用就是引火。

  箭上爆出的火星閃耀夜空之間，所有人都看清了那支弩箭射中的位置。一尺長的箭矢看似釘在了樹幹上，實際卻是打進了樹洞，那裡面還有我事先塞進去的靈符。

  顧芊芊尖叫道：「你什麼時候……」

  「你沒注意我第三次進來之後摸了一下樹幹嗎？你真以為我是在扶著樹休息？」我冷笑未落，從樹幹上爆出來的火光已經宛如靈蛇一般從樹洞飛竄而出，順著樹幹蜿蜒而上。

  我的靈符不是仙家法寶，更不可能光憑著一張符紙就能引來燎原之火，焚天滅地。符紙上發出的火焰只不過是符籙之力引燃陰氣的異相。

  說得直白一些，那順著樹幹沖天而起的火焰，就是陰氣被陰陽兩氣互碰產生的幻影，看似狂暴卻無法傷人，更不可能焚毀林木。所以，周圍的林木被熊熊烈焰覆蓋之後，我們身上不但感覺不到一絲灼傷的劇痛，就連樹上的枝葉也還在隨風搖動。

  七爺也怒吼道：「你還愣著幹什麼？殺他呀！」

  顧芊芊這才反應過來，從身後抽出一把軟劍，直奔我衝殺而來。

  我連連避開對方兩劍之後才喊道：「顧不上，老子顧不上你，你自己想辦法！」

  「你們為什麼不肯放過我？」顧不上忽然發出一聲怒吼，雙拳成風，猛撲七爺。

  七爺嘿嘿冷笑道：「芊芊不是告訴你了，你不死，很多人心中難安。為了顧家，你安心去吧！」

  顧不上聲嘶力竭地吼道：「家主之位究竟有什麼好？你們……給我死來——」

  顧不上含怒出手，拳頭下毫不留情，短短几招之下，就把七爺逼得連連倒退。

  「打得好！」我哈哈大笑之間，伸手一掌拍向了身後的背包。

  傳家寶刀從我身後呼嘯而出，懸在半空、陣陣龍吟，三尺長刀在烈焰的掩映之下寒光四溢，從天而降，我操刀在手的瞬間，一抹冷芒也隨之照向了顧芊芊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