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八章 姐妹倆一樣

  腦海里想了太多太多的事，陸亭川只覺心中越來越煩躁。

  他摸出包里的煙，輕輕搖了搖盒子，還剩幾隻，不多了，但暫時也夠。放下喬綿的手，他望著她的眉目，「綿綿，我去抽支煙。等我回來陪你。」他轉身走出了病房。

  午後的陽光斜斜的從窗戶打進來，將陸亭川修長的身影投射在地上，拉出長長的影子來。他銜著煙，煙霧裊裊上升，模糊了他的鼻，他的眼。說是抽一支煙，卻已經將煙盒裡最後一支都點燃了。

  陸亭川背靠著牆，望著眼前裊裊白煙，腦中所有的繁雜思緒似乎都要隨著面前的白煙化作烏有，像從未存在過一樣。

  忽然，身旁似乎多了一個嬌小的身影。陸亭川手指夾了煙，抬眼望去，不覺一驚。

  只見寧安琪正站在陸亭川身前，淡淡的看著他，「亭川哥。」

  「你醒了？」陸亭川立刻站直了身子，手中的煙也掐滅了。

  「嗯。醒了。」寧安琪輕輕點頭，聲音小的輕的卻像蚊子一樣。同時，她的臉色也依舊很蒼白，看起來還是很虛弱，身體瘦弱的似乎風一吹都要倒。

  於是陸亭川說：「你有什麼事嗎，安琪？先回病房那邊吧。你站在這兒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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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安琪跟在陸亭川身後走著。從這個拐角處往前走沒幾米就是喬綿的病房，在喬綿的病房門口，寧安琪的聲音傳出來，叫住了陸亭川：「亭川哥，我想看看喬綿姐。」

  陸亭川原本打算送她回去病房，現在聽寧安琪這樣說，倒也停下了腳步。「好。」他轉頭看她，打開了門。

  寧安琪跟著走進去，她看著喬綿，看了許久，不知在想些什麼，最終一個字都沒說，只是她的眼神看起來非常的難過，也很失落。

  陸亭川幾乎沒與寧安琪單獨相處過，此時心裡覺得有愧，卻還是不知道怎麼與寧安琪說，只是任由她獨自坐著，他就在一旁看著，也不多話。

  等她似乎想走了，陸亭川才趕緊站起來，關心的說：「安琪。你先回去休息吧。喬綿現在也還沒醒，等她醒了我再告訴她你來看過她。」

  寧安琪笑，「亭川哥，你們兩個人都好。」

  好？陸亭川身子明顯一怔。他分明沒有想到寧安琪會這麼直白的說他與喬綿好，可是這次出的意外，明明是因他們而起，是他們對不起寧安琪。

  走到病房門口，陸亭川虛掩著房門，他高大的身影佇立在門前，寧安琪小小的一隻，也同樣在門口。

  是他叫住的寧安琪，心中還是有些話，想跟她說。

  寧安琪轉過身來看著陸亭川，雖然很虛弱，但臉上的神情還是那麼的淡然乖巧。陸亭川垂眸望著她，看著這張與文思然十分相似的臉，心裡頭那些愧疚的話語就如奔騰洶湧的浪潮一般，不斷拍打著他的心臟，一陣一陣的，很疼，卻又很麻木。

  「安琪。我有些話想和你說。」陸亭川開口，聲音很溫潤，但又很疏離。

  寧安琪睜著那雙圓圓的，大大的眼睛，瞳孔是一如既往的清澈漆黑，「亭川哥，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吧。」

  陸亭川看著她，聲音明顯低沉了下來，「好。」他點頭。後他不再猶豫糾結，在寧安琪面前將自己想說的話都說了。

  然後他看著寧安琪的眸色一點點黯淡了下去，就像那些明明很璀璨奪目的星星，卻因為某些原因，光芒逐步被黑暗吞噬，變成了沉重的黑色。

  「所以，亭川哥，你的意思是，要我離開小川？」文思然看著陸亭川的眼睛，大聲問著。

  陸亭川說，「不是我要你離開。這是你的選擇，你可以選擇離開。因為小川失憶了，他可能不會記得你。」

  寧安琪眼眶瞬間凝滿淚水，她幾乎是哽咽著：「我知道小川失憶了。我已經聽醫生說了。可那又如何？小川他不會忘了我。就算他忘了我，我也不會離開他。」寧安琪用那雙水霧縈繞的眼看著陸亭川。

  陸亭川看著她此時的倔強，忽然覺得心臟某個不知名的地方被猛地刺痛了，幾乎是在同一秒，他忽然想起了文思然，曾經文思然也是這般倔強、執拗又委屈的站在陸餘年面前，說她不會離開他。

  可是，結局呢？生活有時候不會因為你的求情就對你溫柔。

  陸亭川輕輕嘆了口氣，他搖搖頭說：「你不明白。安琪。這次你和小川被綁架這件事，是我和喬綿對不起你們兩個。小川失憶，我們大家都不想。你還年輕，如果你願意給我們機會，我會給你一大筆錢作為經濟補償，希望這筆錢能多多少少帶給你一些安慰。」

  可他話音剛落，寧安琪就幾乎是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望著陸亭川，她驀地蹙緊了眉頭，看著陸亭川，大聲質問道：「錢？！」

  陸亭川沒說話。

  她又說，「為什麼要給我錢？小川現在還躺在病床上，他還在昏迷，你卻說要給我錢，讓我離開他。我不會離開小川，我不會離開喬川的！我們很相愛，亭川哥，哪怕小川失憶了，我對他的愛不會少一絲一毫！他說了會娶我，我要等他好起來娶我，我不要你的錢，亭川哥，我不會要你的錢，你不要再說這樣傷人的話了！」

  寧安琪的眼淚幾乎是奪眶而出，然後就像斷線的珠子一般順著臉頰大滴大滴的滑落，划過她蒼白的臉頰，划過她不可置信的眼。然後她最後用非常不可思議的眼神再次看了陸亭川一眼後，就要憤然的轉身離去。

  陸亭川看著她的身影，她的動作，她的神情與姿態，她說話的語氣，還有她的眼淚。像，真的好像。

  這一幕，這一幕幕……似乎都在還原當初文思然還在的場景。那一年，那一刻，她也是這般絕望決絕如同受到羞辱一般，在陸餘年面前大聲啜泣著說出「亭川說了會娶我」的話語。

  只是最後，陸亭川依舊沒做到，也永遠不會再有機會做到。

  如今多年過去，她的親妹妹就像她一樣，站在陸亭川面前，像當初那個倔強的她，憤然看著陸亭川，拒絕了他的好意他的錢，她什麼都不信，只信喬川對她的愛，只相信喬川說過的會娶她，與她結婚。

  她們果真都一樣。

  只見陸亭川的臉上慢慢浮起一點笑容，那絲苦笑的綻放幾乎是十分殘忍的撕開了他的偽裝，他看著寧安琪轉身的背影，然後非常輕的說出了一句話：「像，真的是太像了。」

  聽見聲音的寧安琪又快速的回頭，她眼中裝滿了疑惑：「像？你說什麼像？」

  陸亭川看著她，那些壓抑在心底的秘密就快要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