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九章 折磨與等待
2024-06-04 09:05:28
作者: 小妖女王
不知過了多久,對時間已經沒了觀念。只盲目的感知著,天空似乎逐漸明亮了起來,那些灰藍不見了,可卻有更深沉,更沉重的烏雲密布在頭頂上,像是一面密密交織的網,厚重的令人透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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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餘年已經打來了好幾個電話,陸亭川接的已經麻木。
他如一具被抽空力氣的玩具,癱坐在急救室外的長椅上。走廊頂上慘白的燈光傾瀉而下,落在他的臉上,更顯得表情凝重,臉色難看。
今天,五月一日,是他與喬綿舉行婚禮的日子。
可此時此刻,喬綿的情況不容樂觀。她還在急救室里,醫生護士全力救治,絲毫不敢放鬆。他們不敢,陸亭川更不敢。
等待的過程如此煎熬,他修長的十指相互交握著,指尖因為用力而發白。他的嘴唇乾澀無比,泛起了一些淺淺白白的皮,他的眼神是深邃漆黑的,他的喉結不時上下滾動,他的側臉堅毅沉著,還帶著壓制的冷靜,他的內心,卻如此痛苦。
陸餘年也很著急。此時尚在清晨,卻有一些媒體已經跑到陸家老宅外等候著,想要獲得陸氏集團掌門人嘴裡的第一嘴消息。
可陸亭川在電話里已經簡短講述了情況。如今喬川與寧安琪也尚在進行搶救,他們同樣情況不佳,喬綿自身不說,肚裡的孩子情況更是不容樂觀。
可這些都不能對媒體說。涉及部隊的機密,消息通常都是更加嚴密的封鎖。但是,誰又能保證不被別人看到正艱難守候在醫院的他呢?
心上仿佛懸了一把明晃晃的刀,若喬綿一旦有事,那把刀就會準確無誤的,用力的插進陸亭川的心臟。
可那樣也好了。若真是那樣,一刀也能解決痛苦。
難熬的是現在。大腦分明已經疲累了,卻還因為擔憂而保持高度緊張。不知接下來的所有情況,都該如何進行?他坐在清晨冰涼的長椅上,走廊盡頭不時灌進稀薄的涼風,陸亭川的夾克領子立著,裡面他的臉卻更加顯得瘦削立體。
這一次,他能聽到自己心臟的聲音。突突跳著,每一聲,都那麼滯頓。
他心中走過萬千思緒,不知伍瀚軒他們找到瓦迪逃跑的蹤跡沒?孟回裳先逃,又抱著兩個骨灰盒,她會逃去哪裡?那個幫手是誰?被他猜中了會將喬川與寧安琪丟棄到山坡的方向,卻沒想到他更殘忍,直接要將二人置於死地,而那被榕樹撞得凹陷的車頭原本方向分明對準了那個圓湖。
別人不僅要殺害喬川與寧安琪兩個,還要毀屍滅跡,讓喬綿和陸亭川連屍體都尋不著。
你看,這才是毒販的基本素養。
心狠手辣,手段殘忍,也不會信守承諾,而是出爾反爾。
他們說不會傷害喬川與寧安琪,可眼下卻變成這樣,讓喬綿怎麼相信?陸亭川的心,就像被人澆了一大瓢冰水,猛地收縮,十分疼痛。
一想到若喬綿平安度過自身的苦難,卻還要鼓起勇氣去接受喬川與寧安琪可能出現的各種不良情況,陸亭川只覺自己渾身上下似乎都被人壓上了巨石,呼吸變得艱難不說,如今是連動,都動不了了。
清晨七點半。
醫院已經越來越吵鬧。這是哪個醫院陸亭川也不知道,他只記得當時是調了距離事發現場最近醫院的救護車過來。這裡的環境,他不熟悉。
也許是他忘了。又忽然想到幾個月前在陌生的柬埔寨,他身負重傷進了搶救室,喬綿何嘗不是徹夜守候在手術室外,只為等他的平安?
那種煎熬苦澀,他今日徹徹底底,更加強烈的體會到了。
箇中滋味,自己嘗過才懂。
手機在震動,強行拉回了陸亭川的思緒。他握在手中,是伍瀚軒打來的。
陸亭川站起身,才發現自己的雙腿因為長時間緊張用力,已經麻木的不聽使喚。他抖抖腿,走到長椅後邊的欄杆處。
「首長。」許久沒開口說話,此時聲音低沉的可怕,破碎的如同被車輪碾過。
「瓦迪的行蹤被發現了。他開著車逃跑,往世貿大廈那邊去了。到底是倉皇逃命,路上也來不及躲攝像頭。」伍瀚軒簡明扼要,開門見山。
他知道此時說什麼安慰的話對陸亭川來說都無用,只有將抓捕罪犯的進程,且是最有利的進程告知他,才是最理想的安慰。
陸亭川虛無著眼睛,望向外邊蔥鬱挺直的樹,他一隻手握著電話,一隻手從褲兜里摸出一個煙盒,倒出一支煙,點上,狠狠吸了一口。
他已經很久沒抽菸了,喬綿是孕婦,陸亭川生怕嗆著她,再加上他本來菸癮也不大,最強烈的時期也不過是曾經喬綿一言不發的離開他前往國外的那幾年,那時陸亭川每日靠煙與工作度日,手指都被熏黃了些。
後來她一回來,他再抽菸就沒了滋味。就像一個吸毒的人,卻一下子尋求到了解藥,那種解脫的痛快感覺,比煙帶來的精神安慰爽多了。
當然,偶爾為某些事情煩惱的時候也還是需要它的慰藉。比如昨天,即使在家做飯,也因為對婚禮的小期待,小緊張,而感覺內心始終靜不下來,趁喬綿當時還沒到家,趕緊打開窗戶抽了兩隻煙,然後就將證據徹底消滅。她當時果然沒發現異常。
可此刻,他這般挺拔如樹的站在這裡,視線虛無縹緲不知該落到哪裡,外面吹著不大不小的風,樹葉沙沙作響。天還是那麼陰沉,他的睫毛被吹得顫動,手中的煙靜靜燃燒著,一大截灰白的菸灰下一秒就要掉落。
他內心所有的期待,都沒了。婚禮應該不會再舉行,他陸亭川接下來的生活是好是壞,或者說是否還會有接下來的生活,全都將取決於喬綿今日的情況。
若她好,他就好。
若她不好,那他就陪著她,無論怎樣,他都跟隨她,永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