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七章 還有一人

  見段美榮走近，喬綿身子往後退了幾步。

  「多謝大嫂關心。」她臉上不動聲色。

  段美榮虛偽的笑著，眼角的魚尾紋皺成一團，她裹緊身上的粉紅色毛衫，身子倒是停下了，定定望著喬綿，眼神藏的很深，「這麼客氣？今天要回來也不提前說一聲，大哥大嫂也好提前準備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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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綿微微一笑，左手將耳邊的頭髮夾到耳後，「準備什麼？親手做的飯菜麼？」她眼神一冷，語氣也加重了，她的眸色也驀地變得很黑很深，如一潭漆黑的洞穴，只叫人什麼都看不見。

  忽然的，就這樣恍惚一瞬間。喬綿想起了多年前那段黑色的日子，暗無天日，折磨煎熬，是她當時怎麼都走不出來的陰影。可那時，讓喬綿流產的真兇段美榮卻依舊逍遙法外，為自己手段的成功而慶祝快活。

  甚至多年後，她與陸亭川都得知了真相，卻也因為時年已久，證據早已被銷毀，所有既定的事實在這時都變成了憑空猜測。

  喬綿，再也拿她沒辦法。

  是啊，依舊沒辦法。所以，還能如何？那既然這樣，明里暗裡，就一起戰鬥吧。看誰，拼得過誰。

  段美榮聽見喬綿的話後，笑容僵在臉上，她臉色驟得變冷，聲音也變了調，「呵呵大嫂倒是想做，可是大嫂不會做飯啊。到時候做出來，你也吃不下。」

  「大嫂做的，不吃，也要吃。」喬綿最後微微一笑點點頭，上樓了。

  段美榮看著她上樓的背影，還有什麼話想說，卻又被堵在喉嚨里，說不出來，便覺得心中一陣煩悶情緒上涌，狠狠瞪了她的背影一眼，也就回沙發上坐著了。

  陸亭淵方才一直未參與兩個女人間的唇武器舌劍，不是他心中不想，只是這陸亭川與陸餘年兩人都還在花園裡坐著，段美榮與喬綿不和早已是不爭的事實，可他堂堂一個大男人，跟著自己老婆一起來找喬綿麻煩，還是在這陸家老宅，這不是直接在老爺子面前作祟嗎？

  即使蠢笨如陸亭淵，他也知道自己並沒有蠢到這個地步。

  所以見段美榮這時心情不好，陸亭淵也只能悄聲安慰，別的話，並不敢多說。

  無奈段美榮在喬綿那受了氣，此時見陸亭淵一副小心翼翼、諂媚討好的模樣，只覺得胸口更加鬱結堵塞，朝著他那猥瑣的笑臉，就只低低吼了一聲：「滾開。」

  -

  房間裡，喬綿與陸心怡在小桌前坐著，隔得並不遠，兩人面前擺著兩杯酸奶，是喬綿就近從樓上的冰箱裡取的。

  方才，她剛回房間幾分鐘，陸心怡過來敲了門。喬綿也就讓她進來了。想來陸心怡能這麼準確的把握時間，應當也是在觀察著她回來後的一舉一動，才會喬綿前腳剛進房間，後腳她就來了。

  她來，必是有事要說。

  淺杏色的小桌，酸奶瓶還在冒著陣陣涼氣，也有一些水珠滲出來。喬綿捻起兩張紙巾，細心的將兩個小瓶上的水漬拭去，然後她遞到陸心怡面前，笑了笑，「最近老愛喝一些酸的。」

  陸心怡接過，眸子裡閃現一些亮光，也笑了笑，「和你以前的口味其實也差不多。」她又像是兀自感慨，擰開瓶蓋，淺嘗了一口。

  喬綿動作有些發怔，陸心怡看似不經意的一句話，倒是讓她想起曾經大學的日子。

  她從小就愛喝奶製品，尤其是酸奶與豆奶。大學的時候，女孩子愛美，聽人說多喝酸奶皮膚會變得又白又嫩，喬綿平日雖不愛化妝，但對美向來也有憧憬與研究，這些小方法，倒是信以為真。

  後來就特別愛喝酸奶，喝著喝著就變成了離不開的習慣。

  直到，離開白城。

  再回來後，卻不知是因為她變了，還是周遭的環境、人都變了，這個習慣也沒被拾起來。反倒是這回再度懷孕，總覺得口中無味，才會選擇一些酸甜的食物來刺激味蕾。

  短暫的失神後，喬綿把玩著瓶蓋，語氣輕鬆，「你還記得？」

  「記得。」陸心怡看著她的雙眼，認真的說。

  怎會不記得？因為愛恨情仇怨恨過，因為名利金錢爭寵過，因為世間萬事陷害過，也曾經動了許多害她的念頭，但其實到最後，最嚴重的都不是她做的。

  這裡面有溫思成，有段美榮，有陸亭淵，還有其他人都在害她，可陸心怡充其量也只是在背後多多嘴，時而出出點子，卻又總是反悔，害怕，收回自己的說話。她的個性，讓她註定無法心狠手辣。即使曾被愛沖昏頭腦，甚至想要喬綿消失，可最後，卻還是隨了溫思成，被趕出陸家。

  那時的年少輕狂，不是讓陸心怡成長的捷徑。是孩子，是她失去的孩子，讓她一夜之間，徹底長成大人。

  所以後來，她才能切切實實的體會，喬綿被害流產的苦，所以今日，看著喬綿懷孕，她甚至比自己懷孕更緊張，只想要她平安生下孩子，不要再出一點差錯。

  就當她如今的僅存的一點善良，是在為她死去的孩子救贖。她已經付出代價了，曾經作的那些惡，不都用她被奪走的孩子去償還了嗎？

  陸心怡握緊酸奶瓶，一想到失去孩子時那蝕骨的疼痛，只覺得全身發冷發麻，那陣痛的感覺如影隨形，似乎一刻都不曾離去。

  「你來，是有話要說吧。」喬綿早已看穿她的心思。

  「是。」陸心怡點點頭，「這兩天的事，太突然了。我看到新聞都很意外。」她說。

  喬綿輕輕笑了一聲，「是有一些突然。但我已經知道是誰在背後搞鬼了，只能以後多加小心。」她忽然想起那日在地下車庫遇到陸心怡的事，陸心怡提醒她要小心她的父母，可喬綿小心了，但身後想要害她的人太多，喬雪柔那頭如打不死的小強，不停冒出來。

  「你知道了？」陸心怡輕蹙著眉。也許是近日她在家調養，膚色看起來紅潤了些，之前瘦的凹陷的臉頰，今天看著也更飽滿了。

  喬綿眼神閃過一絲厭惡，「是喬雪柔。」

  陸心怡對這個答案不意外，但她頓了頓，又不疾不徐的說道：「背後其實還有一個人。」

  聽她這樣說，喬綿的心又不自覺的一緊，「那個拍照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