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 原來如此

  外面天色越發黯沉，屋裡開著暖燈，窗簾半開著，已將外面所有的氣息都隔絕了。房間裡特別安靜，似乎只剩下喬綿與陸心怡兩人的心跳聲，都很有力。

  「是我媽媽。」陸心怡有些失望的開口。

  喬綿猛地一發冷，只感覺背後一陣寒風，「她？」難道段美榮也參與了這件事？她還真是為了害她，無所不用其極！居然還與喬雪柔聯絡上了？呵，真是壞人打堆。

  看到喬綿眼底的吃驚，陸心怡像是意料之中，她有些躊躇，指節因為抓緊瓶子而有些泛白，也顯得內心很緊張不安，也許，她在糾結是否要說，可不管如何，她此刻還是說了。

  她只要說出了這個最終事實，其實其餘的話，已經無需再說。

  「是她。」可陸心怡還在繼續說。

  「你怎麼知道？」喬綿問。

  「我懷疑她與這件事有關，趁她不在，去她電腦里翻了一下，果然看到那些照片的原片。」陸心怡聲音低低的。

  

  喬綿嘆了口氣，「好吧。」她手指輕輕的，敲著桌沿。

  「你怪我嗎？我沒阻止她。」陸心怡問。

  喬綿驀地抬眸，對上陸心怡那雙本來生的嫵媚極了的雙眼，如今那雙眼，也許因為見了太多殘忍，眼窩已經有些凹陷，瞳孔也早已不復當年的清透。

  她輕輕搖頭，「我怎麼會怪你？你與這件事沒關係。」喬綿說的是事實。與人交往，她一向很相信自己的直覺。曾經與陸心怡交好，便是相信她的率真性格，後來她逐漸變了，喬綿也慢慢感應。

  如今，陸心怡早已改過，喬綿也看清她的內心，自然不會再執拗於那些過去的事。

  俗話說，冤冤相報，何時能了。喬綿希望，上一代人的恩怨，最多到她自己身上就要結束。她不會，不希望，也不允許再發生在她的孩子身上。所以從現在開始，原諒別人，也原諒自己。

  「那個……喬綿。」陸心怡眼底升起一股感激，「我雖然幫不了你什麼，但還是希望你能順利。」

  喬綿笑，「我知道，心怡。對了，是你在爸面前幫我說話了吧？他今天給我打電話，態度也不一樣了。」

  陸心怡大約沒想到喬綿會猜到是她，還有些不好意思，「這些新聞本就是假的。如今的媒體胡編亂造，拿著幾張照片就敢亂寫報導，我也只不過是幫你在爸面前澄清事實罷了。」

  「謝謝你。」喬綿點頭，眸色溫和。

  -

  樓下，花園。這盤棋，下了很久，還不分勝負。

  陸亭川與老爺子，棋逢對手，兩人都有些緊張，氣氛也很激烈。

  天色已經暗了，劉嫂早已貼心的為他二人開了小燈，燈影傾斜，二人的影子打在地上，搖搖晃晃。

  快到最後一步，兩人對峙已久，就快要分出勝負。陸亭川早已看明白，老爺子只需最後一顆子，就贏了他。

  可老爺子原本緊繃的身子，卻在這相當緊張的時分忽的放鬆了，隨後整個人如同久旱逢甘霖般的輕鬆，他身子徹底往後仰去，面色平和，眸光不再渾濁，炯炯的看著陸亭川：「不下了。」

  「我輸了。」陸亭川也收回手，身子還是端正的坐著。

  方才劉嫂才來為他們倆的杯里添了熱茶，陸亭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清潤的茶水順著喉嚨往下，一陣舒心。

  「平局罷了，不論誰輸誰贏。」陸餘年也端起茶杯，卻只是看著淡淡熱氣徐徐上升，而他話中有話的說著，垂下眼，不看陸亭川。

  「你說的對。」陸亭川眼神清淡，望著他。

  陸餘年忽的一抬頭，眸子裡發著亮光，「聽說知道是誰在背後搞的事了？」他不再扯其他，開門見山的問。

  「知道了。」陸亭川回答。

  「誰？」老爺子問。

  「你知道。」

  「這齣戲，我演的還湊合吧？沒想到我現在老了，演技倒還磨鍊的可以。」陸餘年失聲一笑，雙眼依舊清亮。

  陸亭川看著他，心中怎會不明白？老爺子何時糊塗過？他在軍中縱橫幾十年，那顆清醒的頭腦從未有過一次昏沉，即使如今老了，也保持著高度警醒。雖老，可什麼都明白。

  只不過，許多時候需要裝作不明白。

  只要對方不做太過分的事，陸餘年並不想把這個家搞散。他不害怕自己失去一些東西，卻害怕逼急了壞人，陸亭川與喬綿，會因此付出一些代價。

  「爸。我想，我們可能又要換地方住了。」陸亭川考慮片刻，說道。

  「你手中那麼多房產，想要住哪裡，去住便是。畢竟小心駛得萬年船，但是，切記，行事千萬不要高調。」陸餘年叮囑著。

  「我明白。」

  「你應該收到通知了吧？最近也不太平，你兩頭跑，可能會有點累。」陸餘年眼神變得有些擔憂。

  陸亭川卻是笑笑，一臉無謂的模樣，「我知道。」他還是這樣簡單的回答。

  -

  晚飯時間。

  原來看似親密的一家人，已經好久沒坐在一起吃飯。

  老爺子照例坐在主位，右手邊是陸亭川，喬綿，左邊依次是陸亭淵，段美榮，還有陸心怡。因為陸亭川不在公司，就將朱成連留下照看了。

  飯菜上桌，熱氣騰騰。劉嫂還在忙活，老爺子望廚房一眼，竟主動開口叫道：「劉嫂，你也別忙了，過來一起吃。」

  劉嫂擺擺手，「老爺，還有個湯，馬上就好。你們吃吧。我怎麼能過來吃呢。」

  陸餘年聽後還未說話，段美榮似乎已經餓了，沒什麼耐心等，搶先作答：「爸您快吃吧，劉嫂不過是個保姆，您不用……」

  話還沒說完，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陸餘年沉著臉，手中筷子往桌上一摔，就看著段美榮厲聲喝道：「保姆？保姆怎麼了！保姆不做飯，你煮飯給大家吃？！」

  大概是沒料到老爺子會突然發火，還是為了一個保姆，段美榮身子猛地一抖，表情震撼，隱約中還帶點委屈，似乎不明白自己哪裡說錯了。但她還是閉了嘴，稍微低下了頭，然後極為不滿的看了旁邊的陸亭淵一眼，卻看見陸亭淵就像沒聽到似得，自己一個人坐著，並沒有半點安慰的跡象。

  段美榮憋著一口氣，只好啞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