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9章 掏空

  當新年的第一縷陽光灑在臥室的時候，蘇婉君已經醒過來了。空氣中彌散著淡淡的火藥味，是放鞭炮留下來的味道。

  新年來了，四合院裡卻異常安靜。已經九點三十分了，難道果果還沒起床嗎？

  蘇婉君小心撐起身體，被單從身上滑落。她扭頭盯著身旁的位置，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昨天一整夜，沈嘉偉表現得很溫柔。他小心翼翼地生怕弄疼她，每一個動作都是極度小心的。

  他不斷在她的耳邊重複同一句話，直到天亮。

  

  「婉君，我愛你……無論未來變成怎樣，我都不會改變。」

  天亮了，沈嘉偉卻獨自離開。如今在蘇婉君的腦海中，就只剩下他臨走時孤單失落的背影。

  心酸？後悔？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愧疚？蘇婉君不知道，她只知道當沈嘉偉簽下那份離婚協議的時候，心情卻沒有預期的輕鬆。

  或者可以說，她感到茫然又無助，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

  沉思之際，臥室門被敲響。蘇婉君小心下了床，卻發現拐杖不見了。

  「誰？」她問道。

  「媽媽，是我……」果果興奮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新年的第一天，他想要第一個跟媽媽說祝賀新年呢。

  蘇婉君愣了愣，心不在焉地說：「進來吧。」

  門被推開，果果穿著一套紅色的新衣服跑進來。他一頭栽進蘇婉君的懷中，撒嬌說：「媽媽新年快樂！你要起床了嗎？我們一起向外婆拜年拿紅包吧。」

  新的一年，果果還是一如既往的笑口常開，仿佛這幾天父母之間的爭吵並沒有影響他。小孩子的世界很簡單，假如往後他也能每天笑口常開該有多好。

  「好……讓媽媽先洗漱換衣服，你出去等吧。」蘇婉君摸了摸兒子的額發，淺笑說：「果果，新年快樂，給你。」

  說罷，她從枕頭底下掏出一隻紅包遞給果果。

  「謝謝媽媽！」果果接過紅包，畢恭畢敬地朝蘇婉君鞠了一個躬。瞧這小子高興的樣子，她的心情瞬間好起來了。

  從今以後，他們母子倆會繼續相依為命。

  「我先出去跟外婆拜年咯，媽媽你趕快換衣服！」果果從蘇婉君的懷中掙脫出來，一蹦一跳往外走。

  剛走出臥室，他便從口袋裡摸出另外一隻紅包。這是沈嘉偉今天早上給的，還吩咐他這幾天好好照顧媽媽。

  待春節假期以後，他就會回來接她們母子倆回家。

  「爸爸從來不會騙我，他一定會回來的。」果果心滿意足地把紅包往口袋裡塞，繼續往客廳的方向走去。

  鏡子中，倒映著蘇婉君憔悴的身影。她拉低睡衣的領口，發現肩膀和鎖骨上布滿男人留下的痕跡。

  她摸了摸紅腫的地方，似乎還殘留沈嘉偉的氣息和體溫。

  他這就回去了？甚至不留下一句說話，悄無聲色地消失在蘇婉君的面前。

  窗外的鳥叫聲依舊，隱約還能聽到別家的歡聲笑語。新的一年新的開始，蘇婉君用冷水洗了一把臉，慢悠悠地用毛巾擦了一把臉。

  她突然想起了一句話，十分適合形容此刻的心情。

  「我以為愛的反義詞是不愛，直到現在才發現，愛的反義詞是遺忘。」

  既然決定要走這條路，那麼請相忘於江湖吧。

  ***

  這春節，對於蘇婉君來說是結束，同時也是開始。也不知道是誰特意叮囑過，假期的這些天沒有人在她的面前提及沈嘉偉。

  就連平日張嘴閉嘴就是「爸爸」的果果，也刻意不在蘇婉君的面前提起。他們在家喝喝茶、看看電視，天氣好的時候在陳鐵的帶領下，四人一起到附近的公園散心。

  大概太久沒有到公園遊玩了，蘇婉君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北城今年的冬天特別冷，可是春節假期的這幾天氣溫逐漸攀升，氣溫達到了二十度。

  太陽懶洋洋地灑在小公園裡，偶爾可以看到牽著孩子散步的一家三口。藍天白雲，和風煦煦，她覺得人生開始了新的篇章，必須積極點重新開始。

  例如，儘快讓這雙腿好起來。

  春假期結束以後，蘇婉君馬上找上寧醫生，打算重新規劃康復治療的計劃。雖然她已經能重新走路了，但這個時候更需要專業的醫生給予意見。

  周清萍和陳鐵還是老樣子，恢復到退休的狀態。他們大部分時間都會待在家裡，下下棋、看看電視，生活倒也悠然自得。

  年後果果很快就回到學校，這一次他主動申請住宿，說想要跟同學一起玩耍。蘇婉君需要積極配合第二階段的康復治療，因為並沒有太多的時間陪兒子，暫時只能這麼決定了。

  「沈太太，你的腿恢復得挺不錯，第二階段的治療我會繼續幫你保留針灸和推拿的項目。還有我們醫院新購入的一台電療儀，效果也挺不錯。」寧醫生的視線從電腦屏幕上挪開，淺笑說。

  「那我……最快什麼時候能像以前一樣走路？」蘇婉君的心情緊張又帶點小期待。雖然現在她能用拐杖走路了，可是失去支撐仍舊站不穩。

  她迫切想要恢復到以前的狀態，才能讓生活回歸正軌。

  「別急，也請別超出我給你制定的時間私下加強訓練。你的雙腿還處於重新磨合的狀態，要是負擔太重會適得其反。」寧醫生又怎會不清楚蘇婉君的想法，她之前偷偷在家訓練的事情，早就被某人告狀了。

  這一次，他必須好好做蘇婉君的思想工作。

  「我之前有一個病人，情況跟你差不多……他也是著急康復，有一次在家訓練的時候不小心拉傷了韌帶，在床上躺了一個月呢。」寧醫生嘆氣說。

  蘇婉君笑了笑，沒有說話。她的身體自己最清楚，什麼時候能達到極限，她就會停下來。

  「我知道了……如果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我先去康復治療室。」蘇婉君追問道。

  「去吧，小心點。」

  看著蘇婉君遠去的身影，寧醫生掏出手機撥通沈嘉偉的號碼。

  「沈總……對，沈太太剛去康復治療室。她的腿恢復得不錯，以我的經驗三個月之內就能完全康復。」

  「她的心情似乎也不錯，對，以後每次會診結束我都會給你打電話匯報。別擔心，我一定會照顧好沈太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