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天涯何處無芳草

  明皓軒還記得，他去給雲櫻道別的時候，雲櫻趴在他的懷裡哭了。

  他捧著她的臉，一遍遍地吻她的眼淚，吻她的唇，在她的耳邊說：「等我回來，櫻，我回來就娶你。」

  雲櫻摟緊了他，拼命地點頭，兩個人難捨難分。

  愛情的滋味是那麼甜蜜美好，然而，留給他的結局卻是無法想像的慘痛。他離開了七天，回來之後就聽說她嫁給了凌子洛。

  明皓軒已經無法形容他當時聽到這個消息時的震驚、憤怒以及心底那種無法言說的刺痛。

  他相信他當時一定瘋了，他不顧一切地衝進了將軍府，大喊著讓她出來。可是，任由他喊破了嗓子，她都沒有露面。出來的，是她的新婚丈夫凌子洛。

  記得那天，他和凌子洛打了驚天地泣鬼神的一架。從將軍府的花廳一直打到了院子，又從院內打到了門外大街，引來了無數人的圍觀。

  

  他們的那一場架，當時被好事的人們稱為兩個男人為了一個女人的巔峰對決。

  當真是情敵相見，分外眼紅。

  明皓軒和凌子洛，在相互看到的那一瞬間，兩個人都渾身是火，殺氣騰騰，從頭髮到腳尖都燃著熊熊烈焰。

  帶著恨不能殺死對方的狂怒和憤恨，他們奮力廝殺在一起，誰也勸不住他們，誰也拉不開他們。

  氣急敗壞的凌將軍喊來了大批侍衛，想要分開瘋了一般打在一起的明皓軒和凌子洛，卻根本無濟於事，相反倒無辜傷到了不少衛兵。

  最後，他們兩個人都滿臉掛彩，渾身是傷。

  兩個平素無比高雅貴氣的年輕人，那一刻看起來要多狼狽有多狼狽，要多頹敗有多頹敗。可是儘管這樣，兩個人都還不願意停手，依然還在拼命地廝打著，大有不拼個你死我活不罷休的架勢。

  直到雲櫻終於出來了，臉色比雪還要蒼白，輕輕的一句話，就讓兩個大打出手的男人住了手。

  她說：「你們再打，我就去死！」

  在看到雲櫻的那一瞬間，明皓軒什麼都看不見了，也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除卻她，世界萬物都不在他的眼中。

  他想發火，他想質問她，為什麼不等他？為什麼背叛他？為什麼要變心？可是唇動了動，他卻聽到自己嘴裡發出沙啞而近乎祈求的聲音：「雲櫻，跟我走……我不能，沒有你。」

  認識雲櫻之前，明皓軒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在一個女人面前變得如此卑微，沒有底氣，會為了她放棄自己所有的驕傲和自尊。可是，他那時真的求她了。正如他對雲櫻所說，他不能沒有她，他做夢都想著和她長相廝守。

  然而，雲櫻後面說出的話，徹底粉碎了他的全部夢想。

  她沒有看他，只是如背書一般快速而又急促地說著。

  她說，她現在想清楚了，她愛的人還是凌子洛。以前和他在一起，只是因為感謝他救過她，是她一時迷糊了。現在，凌子洛回來了，她才知道，她依然離不開凌子洛。所以，她不能跟他走，她的丈夫是凌子洛。並且，她請他忘記她，或者，只當從來沒有認識過她。

  心在一瞬間被這無情的話語戳得千瘡百孔，如果目光可以殺人，明皓軒相信在那一時刻，他一定把雲櫻殺死了幾千幾萬道。

  他狠狠地瞪著她，眼睛裡流淌的愛和哀傷幾乎要將她整個人融化。

  雲櫻卻執意不去看他，當時他和凌子洛都受了傷倒在地上。雲櫻從他身邊走過，他感覺她瑟縮得如同寒風中一片飄零的落葉，不由輕喚了聲：「雲櫻……」

  她的身體顫動了一下，卻仍舊沒有回頭，只是當著他的面，攙扶起凌子洛，走進了將軍府。

  留下他一個人，像個被雷電擊中的傻瓜，怔怔地呆在原地。

  他已經記不清楚，自己那天是怎樣回到王府的？只知道回去之後他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

  在那三天三夜裡，他不吃不喝，也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在心裡一遍遍地回味著雲櫻的一顰一笑，回味著和雲櫻在一起時，那些甜蜜而又醉人的點點滴滴……

  往事歷歷在目，刻骨銘心。

  她的笑，她的淚，她撒嬌的模樣，她溫柔的親吻……如此深刻地烙印在他的腦海，想忘也忘不了。

  然而她對他卻是那麼殘忍，沒有任何前兆，就這樣毫無留戀地離開了他，嫁給了另一個男人，摧毀了他的整個世界。

  她難道不知道？她這樣無情的背叛，比殺了他都還要難受。

  第四天，明皓軒清清爽爽地下了床。

  他仿佛一瞬之間想通了，天涯何處無芳草？女人算什麼？愛情算什麼？

  他在心底發出冷笑，從此，雲櫻這個名字將被他徹底拋在角落，他再也不會為了任何一個女人讓自己痛苦。

  那一天，明皓軒第一次踏入了京城的煙花酒地，左擁右抱，飲酒作樂。記不清那一天他的身邊圍繞了多少鶯鶯燕燕，也記不清那一天他到底喝了多少酒。

  只記得那天下著瓢潑大雨，從清晨到夜半，雨一直沒有停歇。雖然是陽春季節，屋裡卻格外的陰冷。他第一次將一個陌生的女子壓在身下。

  從此，他徹底地變成了一個浪子，變成了所有人眼中不務正業的花花王爺。

  他終日花天酒地，縱情聲色，過著美人在懷，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逍遙日子。他到底擁有過多少個女人？他真的自己都說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