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你最近過的怎麼樣

  第二天一大早，上官靜給張夫人的下人們交代了換藥的細節，就離開了張家。

  天啟樓，京都內最大的酒樓，天啟樓占地面積極大，而且並非孤樓，幾個樓閣亭榭連綿相接，飛檐畫角，俯瞰著煙波縹緲的明湖，景色極佳，一向是京都中才子權貴們登高飲酒的所在。。

  此時，歐陽少卿在天啟樓的包廂里靜坐著，他的面前，是一張由上官靜所畫的圖紙。

  他請了不少的工匠，可怎麼也制不出圖紙上那精巧絕倫的武器，叫他大失所望。

  今日，是他和上官靜約定的日子，那日在天牢中，上官靜將藏有圖紙的錦囊塞進他的懷裡，上面清楚的寫了半月後，天啟樓相見。

  上官靜很聰明，她想逃走，就需要他的幫忙，但她又不十分相信他，所以，錦囊里的圖紙並不十分精確，他無法造出，而她賭的就是這個，如果他狩獵場上真的放過了她，她便給他完整的圖紙，不然的話，他就只能與如此精妙的武器失之交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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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陽少卿緊握著拳，上官靜，最好不要耍他！

  今天的上官靜依舊穿了一副黑色大斗篷，將自己完完全全的隱藏在了斗篷之下。

  此時，站在天啟樓前的上官靜，深深吸了口氣，踏了進去。

  酒樓里賓客眾多，上官靜剛進來就有一小生前來接引，「這位客人，您是打尖還是住店？」

  上官靜看了看裡面坐的滿滿的賓客，張了張口，聲音刻意變了聲調，「我約了人。」

  小二一聽這聲音，立刻機靈道，「約人？公子約的是何人？」

  上官靜欣喜，自己的聲音早在天牢里就被毀了，後來經過治療也沒復原，她現在的聲音不出眾，倒是比較沙啞，再刻意換了聲調，竟讓這小二誤以為自己是個男人。

  「是歐陽將軍。」

  小二眼睛立刻亮了，「公子快來吧，歐陽將軍可等了許久了，而且他今日心情不大好。」

  上官靜嗯了一聲，「那你現在帶我去吧。」

  「好嘞。」

  小二在前引著路，上官靜在其後跟著，只是樓下的幾個客人的一番話將上官靜原本平靜的心打亂！

  「哎！現在上官家現在真是蕭條，大部分的商鋪都關門了，即使沒關門的也是門庭冷落，想當初，上官家是多麼風光啊！」

  「嘿，誰讓上官家出了個掃把星，倒貼錢給歐陽家，人家都不要！」

  「噓，別說了，人家都死了，還說什麼！」

  「哼，要不是那個掃把星，上官老爺子現在身體還好著呢，怎麼會淪落到現在一病不起？」

  「不過，據說現在上官家懸賞萬金來為尋找能為老爺子治病的神醫，不過，據我所知，現在老爺子已經沒幾天可活了。」

  眾人唏噓著，這老爺子好歹當年也是開國元老，跟著先皇打天下，英雄垂暮，也令人感嘆不已！

  心臟忽然一陣抽痛，上官靜面色發白，她怎麼不知道爺爺生病的事情？記憶中爺爺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異樣…

  還是說…爺爺一直對她隱瞞病情？

  上官靜決定了，等將圖紙交給歐陽少卿後，她就立刻回去看望爺爺！

  小二在三樓停下，「公子，歐陽將軍就在左邊的第一間廂房，這天啟樓的規矩就是如此，我們這些跑堂的不能隨意出入三樓，小的就送到這兒了。」

  上官靜哦了一聲，就向歐陽少卿的廂房走去。

  咚咚咚…

  房門被敲響，歐陽少卿手臂一揮，一縷勁風從袖中飛出，一下擊中房門，房門一震，便自動打開了。

  歐陽少卿連眼都不抬，「進來。」

  那勁氣擦過她的臉頰，有些輕微的刺痛，上官靜心裡一驚，這歐陽少卿是要給她個下馬威啊！

  這次，她沒有刻意改變音調，直接道，「客人在外，將軍也不出來迎接，若這就是將軍的待客之道，那我看，咱們也沒什麼好談的了。」

  說罷，上官靜就作勢要走。

  切，她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人！

  「慢著！」歐陽少卿一個閃身就來到了她的面前。

  他玄衣束髮，相貌英挺，眼裡卻閃過一絲冷漠，「以你的身份，需要本將軍親自迎接嗎？你讓我等了那麼久，還不許我扳回一局？」

  上官靜緩緩抬起頭來，只露出了一個下巴，黑色的斗篷，不僅遮住了她的身形，還遮住了她的長相。

  只見那張小嘴一張一合，語氣里沒有一絲懼色，反而帶了些絲絲笑意，「將軍不必那麼著急找回場子吧，將我惹急了，圖紙可就沒咯！」

  歐陽少卿拳頭握的嘎吱響，這女人還真是牙尖嘴利！

  他死死的盯著上官靜的下巴，幾秒後，他嘆了口氣，「請！」

  上官靜見他此次倒是禮貌了許多，不禁感嘆，此人能屈能伸，日後成就必然不凡，若成了敵人，那可真難對付。

  她和原主有過約定，內容就是絕對不能傷害她愛的人，不然，那縷殘魂還真的不易回歸本體。

  兩人在桌子兩旁坐定，歐陽少卿還貼心的給她倒了杯茶。

  上官靜接過了杯子，抿了一口，「好茶！」

  歐陽少卿也禮節性的喝了一口，「茶是好茶，不知現在，上官小姐可否將那詳細的圖紙交給我？」

  他在說『上官小姐』時，那咬牙切齒的聲音，讓上官靜開心不已。

  「圖紙自然是要給你的，不過在那之前…你要把上官家近年來發生的大事告知與我！」

  北辰奕什麼都不告訴她，她真的不清楚上官家到底遭遇了什麼！樓下那些人說的，她不敢全信！

  歐陽少卿看她鄭重的神色，嘆息，好吧，一切都是為了圖紙。

  「告訴你也無妨……」

  聽著歐陽少卿的話，上官靜的心漸漸沉了下去。

  說到上官家，不得不提起一個女人，蕭貴妃！

  她是個很奇特的女人，原本十分尋常，在宮裡也不受寵，但不知從何時起，她突然從權力的底層爬了上來，並且心智和手段也變得高明很多。

  蕭貴妃一早就盯上了上官家，並狠狠的打壓，到如今，上官家在朝堂上的勢力，已經完全散盤。

  上官家善於經商，即使朝堂上失利，也不會搞的家破人亡。

  但近一月來，上官家的商鋪也莫名被人打壓，由於對方明顯是有備而來，他們的商品，樣樣都比上官家的物美價廉，導致上官家的商鋪瞬間蕭條，大量的貨物積壓，使得資金周轉不開。

  上官老爺子自從上官靜被抓進天牢的那日便一病不起，上官家亂作一團，根本無力解決商鋪的問題，此時的上官家也是因為有北辰奕支持著才沒被人徹底打跨。

  現在的上官家猶如陷進了泥潭一般，越是掙扎，陷得越深！猶如被一雙無形的手扼住了咽喉！

  上官靜緊抿著嘴唇，手掌緊握成拳，「原來如此…」

  歐陽少卿看她的樣子，心裡突然有些悶悶的，他嘆息，她終究是變了，又或者從來都是偽裝。索性，他也並未陷得太深…

  上官靜深呼吸了幾回，調節好了情緒，將圖紙從懷中拿了出來。

  「圖紙給你！上面一些細節的地方，我已經標註好了，如果還有不清楚的，儘管來找我，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歐陽接過圖紙，仔細的看著，這圖紙果然精細了許多，而且那些註解也讓他之前不理解，甚至反覆試驗失敗的地方，瞬間豁然開朗！這圖紙上的弓弩果然精妙絕倫。

  上官靜看他激動的樣子，並不稀奇，這弓弩本就威力巨大，不僅操作簡便，射程也比普通弓箭要遠，想當初秦始皇一統天下，漢朝擊敗匈奴，都是靠著弓弩這種威力巨大的武器。

  所以，這樣的圖紙自然抵得上上官靜的一條性命，恰恰是如此，她從來沒擔心歐陽少卿會為了捉拿她而放棄這麼好的武器圖紙！

  上官靜緩緩的站起身子，「交易完成，告辭了。」

  「且慢！」歐陽少卿叫住了她。

  「怎麼…有事？」上官靜看向他，眼底並無波瀾。

  歐陽少卿道，「這麼厲害的武器圖紙，到底是誰畫的？」

  他堅信，這圖紙一定不是上官靜畫的！

  上官靜明白他的想法，同樣，她也不會騙他說是自己畫的，她回道，「歐陽將軍，我承認我不是圖紙的原作者，但是你想找他的話，我勸你還是放棄好了，因為他已經死了。」

  歐陽少卿詫異，這麼出色的大師竟然已經死了？

  歐陽無奈的嘆了口氣，「如此便罷了。」

  上官靜，「沒事我便走了…」

  「等等…」歐陽少卿拉住她的手臂。

  她回過頭，「怎麼了？」

  歐陽少卿手觸電似的鬆開，俊容上帶著詫異，似乎也驚訝於自己會做出這樣的行為。

  他故作平靜，「你最近…過的怎麼樣？」

  這些天他一直都在想，她在哪裡，她還會不會來找他，他很怕她突然消失不見…

  上官靜不解，都這個時候了還問她過的好不好？有意思嗎？

  她抬起晶亮的眸子，認真道，「歐陽將軍，為什麼你總是給我希望，卻又讓我絕望呢？」

  歐陽少卿身體一震，她的話像一把利劍，狠狠的插在他的心口，難道，一直以來都是他做錯了？

  上官靜轉過身，她暫時不想去看他的臉，但是有些話，必須要說清楚！

  「歐陽將軍，我承認我之前確實迷戀你，但那也只是以前了。現在的我只想好好的活著，所以，你不必擔心日後我會纏著你不放。說到底，從你退婚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已經結束了。」

  說罷，歐陽少卿並沒有說話，她看不到他的臉，也就沒發現身後，他震驚，痛苦又自責的表情。

  歐陽少卿心裡好像被針扎了一樣，已經結束了？有些東西果然是失去了之後，才會發覺它的珍貴。

  上官靜也無話可說了，抬起腳便準備走，只是她剛走一步，身後便有一物飛來，她伸手抓住，是一塊青玉玉佩…

  她轉過身，「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