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言情小說> 千金令:嫡歡> 第089章 姑娘心儀怎樣的男子?

第089章 姑娘心儀怎樣的男子?

2024-06-04 06:09:19 作者: 葉陽嵐

  換個人,遇到這事,總得抵賴一下。

  最不濟——

  也要立刻找藉口推脫解釋一番。

  可是,這位顧世子,他居然沒有!

  就這麼輕描淡寫的承認了。

  

  要不是確定自己與這人之間不可能有任何利害牽絆,並且在這位尊貴的顧世子眼裡她也不會擁有任何的利用價值,祁歡甚至要懷疑他這個態度僅是因為兩者身份分相差懸殊,人家覺得拿捏她瞭若指掌,這才壓根不屑於在她面前隱藏任何。

  即使再冷靜,她眉頭也隱約皺起,繼續等顧瞻給她一個解釋和交代。

  兩個人,就這麼面對面的站著。

  有那麼無數個瞬間,顧瞻其實很想和盤托出,告訴她真相的。

  可是——

  那晚發生的事,她確乎是真的完全不記得了。

  女子的清白,是何等要事?儘管他也的確是想「趁火打劫」,負起這個責任……

  可是,卻又無論如何都做不出用她的清白名聲做藉口,來綁架逼迫她就範的事。

  越是真心愛重、喜歡的人,就也越是不想在她面前暴露自己任何的拙劣與不堪。

  因愛故生憂,因愛故生怖!

  他幾乎是在苛求,強迫自己在祁歡面前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舉動都不要帶上任何功力的目的與瑕疵。

  「衛風我不會撤回來,會將他繼續留在侯府外圍照應,大小姐若有需要,盡可吩咐他。」最後,他只是表述了自己進一步的打算和決定。

  這明明是個很強橫,又很不可理喻的做派。

  但也可能這人自始至終給她的印象都很好,祁歡居然破天荒的並沒有感受到多少被冒犯到的不悅。

  反而顧瞻不肯主動解釋原因,她卻腦中思緒飛轉,忽而想起他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再次確認:「你之前說你與武成侯府的秦小侯爺之間頗有嫌隙,派人監視我家的動靜,難道……也是因為他?」

  那天事出有因,其實祁歡對這話根本沒全信。

  她以為這位顧世子當時也是為了敷衍她,叫她不必有心理負擔才信口胡謅的。

  可是以他的身份地位,區區一個長寧侯府跟他八竿子打不著,更不可能被他看在眼裡,如果單衝著這個祁家,他確實沒理由還派心腹去跟蹤監視。

  主要也是——

  他即使派了人出來暗中盯梢,起碼目前為止,祁歡是沒察覺他對自家有任何的惡意的。

  那麼思來想去——

  可能真的就只能從自家的人際關係上找原因了。

  「是有這方面的原因。」顧瞻看著她的眼睛,沒有迴避。

  他覺得自己這不算說謊,故而倒也心安理得:「我知你、乃至於府上,明里暗裡都與武成侯府之間有些牽扯。這事兒是我所為,但我與秦頌之間僅是私怨,暫且與朝堂政事都搭不上邊,更無意牽累府上。所以,你心中無需有所負擔,如有需要,你喚衛風一聲,餘下的事我自會出面與秦頌直接解決。若是相安無事……那便更好,你就只當是不知道有這回事。我的人,不會主動現身給大小姐添麻煩的。」

  祁歡:……

  她方才出言質問時,還覺得自己站在道德和理論的制高點上,怎麼都有點好整以暇。

  可是這位顧世子的這番言論,概括起來大概是——

  我跟秦頌有點私人恩怨,不涉朝政,也不會連累你們家,雖然借你家大門口盯個梢,但跟你家沒關係,要真出了事,我也立刻揪他去外邊干架。並且,我不但不會進你家門把麻煩引進去,甚至如果你家有事我還能幫一把。

  祁歡甚至不覺得他是在強詞奪理。

  因為——

  只要他沒真的越界,把麻煩招惹進自家門裡,那便確實,祁家管不著他是讓自己的親衛在街上溜達,還是直接蹲在長寧侯府門口等著揍秦頌。

  更何況——

  人家顧世子真的沒有自恃身份,這說明原委的態度也是相當禮貌相當好。

  祁歡一時語塞,竟不知該是如何接茬了。

  說的難聽了,只要顧瞻的人沒進祁家門,他甚至都沒必要跟她解釋。而現在人家都態度好來好去跟她解釋了,她要再「不近人情」的非要把衛風趕了,那才是直接引戰,變相護著秦家,而跟這位顧世子過不去了。

  祁歡當然也沒刨根問底,他跟秦頌之間到底什麼仇什麼怨,因為關係立場都不到位,她更不想摻合人家神仙打架。

  兩人之間,這場面突然就有些尷尬。

  祁歡目光閃了閃,正想微微別開視線掩飾。

  對面顧瞻卻是醞釀許久,終於暗暗提了口氣,態度更加慎重的開口:「恕我唐突冒昧,想問姑娘,您……心儀怎樣的男子?」

  祁歡一把年紀的人了,放現代也是個大齡未婚,被人問到這種問題,早過了羞澀臉紅的年紀。

  只是這話題,一下子就岔到十萬八千里了。

  祁歡直接沒跟上,不禁目露疑惑,遞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顧瞻背在身後的那隻手,手指更加用力的攥緊。

  而祁歡看到的,仍舊是他溫文爾雅的面孔上那副認真又誠摯的表情。

  他望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又穩重的說:「若是我說我傾慕姑娘,想著人登門提親,不知……可否?」

  祁歡:……

  老阿姨當街被認識才一個月並且前後面都沒見過幾次的小青年表白了該是個什麼心情和反應?

  祁歡私以為這該是個天雷滾滾的狗血小劇場,非得當場暴走不可。

  可是——

  或許是眼前的小青年眼神太過鄭重純粹了,叫她絲毫感受不到對方是戲言或者一時衝動的跡象,這神情態度,反而無形中給她心上造成了極大的壓力。

  她表情一僵,竟下意識莫名的開始反思。

  顧瞻與她四目相對,看她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這個反應……

  雖然符合她一貫泰山崩於前而無動於衷的做派,也哪怕他只是第一次對一個姑娘表白示好,而沒有任何的經驗,顧瞻也頃刻了悟——

  她對他,竟是半分那樣的想法也沒有的。

  心裡也不是沒有灰心和喪氣的,但他依舊神色泰然,表情真摯又平和繼續等著,等她的後話和反應。

  然後果然不出所料,祁歡抿著唇,很是認真的思索了一陣,便是面色歉然的反問:「可是之前我的作所作為讓顧世子誤會了?那天……」

  她自然想起那天在彩蝶軒里發生的事。

  在她看來,只是個無傷大雅的玩笑,可她似是忽略了這是個人們思想都比較封閉和純粹的封建時代。

  顧瞻看起來再是少年老成,他也只是個年僅十九歲的少年。

  若不是流連花叢的浪子,她那樣的言語舉動,確實很誤導人。

  祁歡心裡,極是過意不去。

  顧瞻終於看到她真實的反應,心裡登時涼了半截。

  但他表情依舊不變,維持著他溫潤如玉的慣有做派,直直的截斷祁歡話茬:「不是因為那天的事,當時我便說了,那日之事我並未介意。」

  祁歡並不是感情遲鈍的那類人。

  回想那日情形,她也就突然懂了顧瞻那日的話裡有話——

  他說他不介意,原來並非只是一句客套話,之所以不介意,當是因為那時候他便已經對她存了些曖昧的想法,所以,那也不僅僅只是不介意,反而更是甘之如飴的被她利用。

  如此一來——

  這情況還遠比她以為的更為棘手一些。

  兩人默契的誰都沒提祁歡如今身上綁定的那樁婚約,因為彼此都清楚,那一紙婚約不是問題,它很快即將廢止。

  祁歡心裡還是有點發蒙。

  她又垂眸認真的思索了片刻,方才重新抬頭對上顧瞻的視線,再次確認:「所以,顧世子屢次對我關照有加,都是事出有因?」

  她就是這麼個直來直往的脾氣,旁邊那隨從都快以頭搶地了,顧瞻卻沒覺得絲毫意外。

  「嗯。」他依舊沒有迴避。

  但話,也只有這麼簡短的一個字。

  倒不是他就是口拙至此,只是因為他自己首先就很清楚,他二人相識時間畢竟還短,祁歡性子又不是那種咋咋呼呼的小女孩兒,她太過理智清醒了,單就目前這個情況而言,縱然他把那些傾慕的情話說的天花亂墜,也非但不會取悅她分毫,甚至更有可能適得其反,叫她感覺到輕率和不可靠。

  而果不其然,他這般惜字如金的慎重態度,就又一次將祁歡狠狠的噎住了。

  她沒覺得顧瞻不好,並且這個時代的世俗,根本也容不下獨居女人,所以她雖然全力遊說楊氏,叫她暫時放棄了給自己找下家的念頭,心裡也明白,她遲早也得尋個可靠之人給嫁了的。

  只是——

  這部分打算,起碼還不在眼下的計劃清單里。

  家裡楊氏病著,祁元辰又小小一隻,不能自理,其他人都是牛鬼蛇神,隨時隨地放個大招就能把她打趴下,這可不是她能分出精力去風花雪月的時候。

  尤其,她還無比清晰的認知到在這個男婚女嫁尤其講究門第的大環境之下,顧瞻這樣私下對她的表白——

  再誠懇也不作數的。

  甚至,還有可能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她暫時不想分心去理會這樣的事,所以也勿須考慮對方最初心動的動機和理由,就只當機立斷的掐了這個橫伸出來的枝丫:「我家中諸事,想必顧世子也都清楚,實話予你說,婚嫁之事,我暫時是不予考慮的。並且你我二人,好像彼此所知甚少不說,也的確是門不當戶不對。顧世子的厚愛,祁歡領情,可是抱歉……你我二人,該是不合適的。」

  她這個人做事向來果斷,說完,就低頭從荷包里翻出顧瞻那枚玉佩還給他。

  兩人之間,既然捅破了這層窗戶紙,那這東西就太過敏感了,實在不合適繼續留在她這。

  可是——

  顧瞻沒讓。

  他抬手,手掌觸到她指尖,直接將東西推拒回來。

  祁歡蹙眉,認真觀察他每一個細微的表情,想要藉此推斷這人真實的意圖和想法。

  可是——

  這位顧世子臉上那張溫和雅致的面具,就仿似是焊死在他那張俊朗無雙的面孔上了,無論是表白,還是被拒之後,都沒有絲毫損毀撕裂的跡象。

  甚至於,他的眼神也都一直是平靜如水的。

  祁歡探不到他內心任何真實的想法,這種完全沒有掌控力的局面,叫她心裡也終於跟著有些迷茫慌亂起來。

  未知的感覺,太糟糕了。

  顧瞻的語氣也是波瀾不驚的,他說:「玉佩你收著,待到姑娘成婚前夕還我不遲。」

  言下之意——

  他竟是沒打算就此放棄收手的。

  這一點,祁歡並不意外。

  畢竟是一段感情,哪怕只是曇花一現的春心萌動,從花開到花謝,也總歸是要有個接受和適應的過程。

  可是他這話,又說得克制,並沒有死纏爛打的嫌疑,反而是在暗示,一旦她名花有主,他便也就自覺退了。

  祁歡手裡捏著那塊玉佩,一時踟躕。

  顧瞻見狀,終於是自己動手,先將玉佩從她指尖抽走,又再上前半步,低頭塞回她荷包里。

  他做這事兒時,態度鮮見的有幾分強橫,也完全沒給祁歡拒絕的餘地。

  只——

  事情做完,就又立刻退回原來的距離之外,保持著原來長身而立的姿勢和表情,再無半分的糾纏或逾矩。

  就這麼個人,祁歡覺得如果真橫起來,自己指定完全不是對手,他現在隱忍克制,也僅是因為風度好,不願意鬧得大家彼此臉面上都過不去。

  而她自己——

  總也不好沒事找事,主動把事情鬧大鬧難看了。

  猶豫再三,她也索性心一橫,也儘量保持客氣禮貌的態度,打發他:「那……世子另有公務,您就請便吧。」

  既然是沒準備勾搭人家,還是不宜繼續牽扯不清。

  這是原則!

  「顧某有言在先,既然答應了令堂會護送姑娘前往貢院,就還是要辦到的。」顧瞻目不斜視,這回視線都沒往她臉上落,只就不徐不緩的跟她講道理:「今日你既明言拒我,祁大姑娘心懷坦誠,我顧瞻也不是不知分寸之人。只是你我也總歸相識一場,即使祁大姑娘無意於我,以後也難免再碰面,總也不至於老死不相往來吧?」

  祁歡:……

  行行行,你態度好,你教養好,你說的都有理,愛咋咋地吧!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