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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2章 又見顧世子(二更)

2024-06-04 06:08:46 作者: 葉陽嵐

  第072章又見顧世子(二更)

  祁元銘被弄得差點沒能去應考,現在就算勉強去了,他身體不適,也必然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發揮的。

  這對二房而言是天大的事。

  

  想必不僅是岑氏,連祁文昂知道都得一肚子火。

  可是,各家自掃門前雪……

  誰在乎!

  楊氏道:「除非他們能拿出鐵證來,指摘此事與咱們這院子裡頭扯上了關係,否則……要興師問罪,他們也問不到我的頭上來,你也不必理會。」

  至於藉口奪她的管家權做懲罰?岑氏敢接,昨晚就不會藉口推脫了!

  來了這些天,祁歡一直都有暗暗觀察。

  楊氏和余氏這個婆母都衝突數回了,可是她和二房之間卻一直和睦往來,二房那邊也安分守己,妯娌雙方,一個多月下來,就連最微末的爭執衝突都沒有一回。

  但祁歡卻一直記得她剛來那會兒,從雲兮嘴裡套出來的話。

  雲兮當時說,金媽媽她們私下提醒,叫她們也要防著二房一些,並且注意也不要讓祁歡和二房的祁欣走太近。

  而這些天過去,祁歡自己心裡也有了自己的判斷和推論。

  她手指狀似無聊的撥弄著茶盤上的幾個精緻小杯子,語氣隨意道:「母親,其實父親才是祖父的嫡長子,並且都已經上稟朝廷,領了世子頭銜,可是祖父那裡……您不覺得他對二叔過分器重,並且他父子二人之間也太過親近了嗎?」

  每日一同出門上朝,晚間有無應酬都互相知會一聲。

  並且祁歡知道——

  祁文昂還經常被祁正鈺叫到書房,幫他在公務上出謀劃策,或者一起議論朝政,交換意見。

  祁歡一邊說著,一邊拿眼角的餘光注意楊氏的反應。

  果然,就見楊氏端著都已經遞到唇邊的杯子猛然頓了一下。

  即便她掩飾的很好,隨後又若無其事的繼續喝水,並且隨口敷衍:「他二人都在宮裡辦差,衙門又離的近。」

  祁歡卻沒有就此打住,繼續玩味道:「是啊,二叔掌的是實權官位,而我父親只是個逢年過節寫祭文,跑腿辦事兒的,二叔那裡有朝政可以論,所以他需要祖父的指點和扶持,我父親領著個無關痛癢的閒職,橫豎都是混日子。」

  她這話,聽著是隨口抱怨祁正鈺對兩個兒子態度不公,並且表情也真的只是小姑娘隨口發牢騷的樣子,可——

  楊氏就是覺得她這又在拐彎抹角的話裡有話。

  自從上月初在莊子上吃了一次虧之後,楊氏就發現女兒近來的脾氣變得剛硬了好些,還總愛跟著自己一起琢磨事情,並且看待很多事情的眼光也變得相當犀利。

  她心中警覺,並不敢當祁歡只是一句牢騷,反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祁歡於是終於重新抬起眼睛。

  母女兩個,四目相對。

  少女的唇角,依舊帶著一個溫軟的,仿佛很是漫不經心的笑紋,她說出來的話也似玩笑:「我就是覺得,也許從祖父的角度來選,他會覺得二叔更適合繼承這座府邸和祁家家業。」

  楊氏勃然變色,捏在手裡的水杯都跟著微微一震。

  祁歡看她的表情,便了解到這件事自己並不是第一個洞悉到。

  所以,她表情也慢慢嚴肅下來:「母親您也發現了,不是嗎?」

  楊氏的嘴唇微微顫抖。

  包括皇帝的皇位江山在內,歷來家族傳承,都是傳嫡傳長的。

  這雖是個不成文的規矩,但誰家若是不守這個規矩——

  皇帝會遭到朝臣的施壓,圍堵,官員則一定會被言官彈劾,就是普通的百姓人家家產繼承沒按照這個規矩來,嫡系子孫也常有狀告到官府去要求朝廷給主持公道的。

  何況——

  祁文景這個侯府繼承人的身份,是在先帝那裡報備過,並且得到認可的。

  祁歡突然將這事扒開來說,嚇得楊氏膽戰心驚。

  明知道房門是關著的,她還是本能的立刻又看過去一眼確認,之後便一改常態,嚴厲的告誡女兒:「這話,不可以再說,就是跟你屋裡最親近的那兩個丫頭也不許說,知道嗎?」

  祁歡一個小姑娘都能出來的事,她在這個侯府管家二十年,又有什麼是看不明白的?

  祁歡不答,只是目光清明,表情平靜的望著她。

  楊氏終是有些急了。

  她嘴唇開開合合幾次,最後居然起身避了開去,冷著聲音道:「你不要胡思亂想,這件事是稟過了朝廷的,你父親是長寧侯府的世子,將來自然就會順理成章的繼承家業。即使你祖父後悔……此事也只能如此,不會有絲毫改變。」

  祁歡依舊坐著沒動。

  其實楊氏的底氣不足,都不需要她再去戳破什麼。

  想必在祁家這麼多年,她對祁正鈺這個人究竟底線在哪裡,也完全沒有把握。

  祁歡不想過自欺欺人的日子,她更不想讓楊氏把什麼事都自己藏在心裡扛著。

  最終,還是她先站起來,繞到楊氏面前,再次打破僵局:「我只是在說這一種可能。母親,就像是祖母一直在給予余姨娘母子不切實際的希望一樣,祖父這樣的態度,您不覺得很危險嗎?他對二叔這樣明目張胆的偏愛……就哪怕他什麼都不明說,二叔心裡就不會有別的想法?」

  余氏的私心和如意算盤,算是人所共見。

  她就是想讓祁文景的庶長子,從余姨娘肚子裡出來的祁元旭繼承家業,好繼承這座侯府。

  可是這家裡,根本就半點不由著余氏做主,所以余氏這些年,做的才如是跳樑小丑一般,大家看看笑話也便算了。

  尤其——

  現在有了祁元辰,祁文景有了正室嫡妻給他生的嫡子!

  他的衣缽,就更沒有任何理由傳給庶子繼承了。

  可是——

  很多人都忽視了,存在於這個家裡的另一重威脅。

  余氏打如意算盤的前提,是祁文景這個世子將來能順理成章的承襲爵位,可如若爵位承襲,在這個環節上就首先出現問題呢?

  而這些事,楊氏也並不是從沒想過的。

  祁歡走到她的面前來,叫她避無可避。

  她眼中現出明顯的掙扎之色,卻依舊還在試圖把這種可能圓過去:「他心裡有想法又如何?這件事只能如此定論。」

  除非祁文景犯了什麼大錯,叫皇帝下令擄了他的世子之位。

  可是話又說回來,在這個誰做錯點事就株連九族的法度之下,祁文景要真做出什麼會惹怒皇帝擄他爵位的大事來……

  那怕是,祁家剩下的人也不用再操心爵位歸屬問題了。

  因為,這個爵位八成都直接被收回去了。

  可是楊氏不肯面對,卻也不排除還有另一種可能——

  萬一祁文景在襲爵之前人沒了呢?

  祁歡不確定祁正鈺會不會為了成全一個他器重的兒子,就對另一個他不喜歡的兒子下狠手,但胡大夫的話提醒了她……

  她依舊不避不讓,與楊氏面對:「是,父親的世子之位是先帝欽點,也許沒的改了,可是母親,現在您有了辰哥兒,我們擋在了別人的路上了,您知道嗎?」

  楊氏臉色刷的一白,腳下更是直接一個趔趄。

  好在祁歡早有準備,連忙一把扶住她。

  她將楊氏扶到桌旁,重新坐下,又要倒水給她。

  楊氏卻惶惶的一把死死攥住她的手,聲音虛浮道:「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你是不是又私下聽到什麼風聲了?」

  因為祁元辰還小,她要操心處理的事情又太多,前面確實還沒來得及想那麼長遠。

  祁歡如今一提,確確實實叫她慌了神。

  祁歡被她抓得指尖有些疼,只是依舊面不改色:「那倒沒有,就是今晚突然出事,讓我隱隱有些不安,不免多想了些。以前咱們跟二房井水不犯河水,一直和平相處,但是這次二哥哥出事,卻像是拉開了一道口子……所以母親,就算我們問心無愧,此事處理起來也要慎重,暫時儘量穩住了二房,莫要與他們起衝突。」

  楊氏一隻手按著胸口,不住的按壓,以此來緩解心慌氣短的不適感。

  卻仿佛是為了回應祁歡的話,外面就聽雲娘子來敲門:「夫人,大小姐,你們歇了嗎?二夫人和三小姐過來了。」

  這八成就是來興師問罪,要說法的。

  楊氏深吸一口氣,剛要強打起精神去應付,卻被祁歡強勢按回凳子上。

  她默不作聲,沖楊氏搖了搖頭,然後語氣慌張沖外面喊:「雲姑姑,快點,叫人去請大夫,母親她好像不太好了……」

  雲娘子連忙推門進來。

  門外站著的果然還有岑氏和祁欣。

  她母女倆應該是剛從貢院回來,身上還披著外出時穿的披風,當真是一刻也沒耽擱。

  楊氏的病容是真的。

  她的反應也是極快,意識到祁歡是叫她裝病,正好她這會兒腦子裡也正亂糟糟的,提不起力氣應付別的事,索性將計就計,一手按著胸口,一手扶著桌子,面色看上去十分痛苦。

  岑氏不能坐視不理,當即吩咐祁欣:「別愣著了,趕緊叫人去前院喊陳大夫過來。」

  她自己則是隨後跟進來幫忙,幾人一起先將楊氏扶到了榻上躺著。

  「大嫂這是怎麼了?」岑氏倒是沒懷疑楊氏這病有假。

  因為她以前也有過這樣的時候,有時候勞累過度,或者遇到什麼事急怒攻心,就經常要閉門養病,緩上幾日。

  祁歡憂心忡忡一直握著楊氏的手:「二院那邊的事還沒查出個眉目,又加上出去一趟辛苦勞累……我也不曉得她怎會突然如此。」

  她說著,便是慌張看向岑氏:「二嬸兒,我母親該是不會有事吧?」

  岑氏能說什麼?自然是拿好話寬慰著她。

  一屋子人忙忙亂亂的,好在陳大夫來得夠及時,一番診脈,熬藥,等楊氏服了藥,症狀穩定了歇下,都已經日上三竿。

  岑氏也不好再提興師問罪要說法這茬兒,只能是帶著女兒先走了。

  母女倆從棲霞園出來,她還一直面色如常,等到進了自家院子,她臉色立刻難看起來:「她這病的倒真是時候!」

  許媽媽從旁寬慰:「她原來身體就不好,當年第一胎小產落下的毛病,後面卻非要拼著命的又生了倆,如今啊,也不過點燈熬油的耗著,三不五時就病一場。」

  其實楊氏若不是這麼要強,安心保養,倒也不至於把自己身體拖垮。

  岑氏同為女人,並非完全沒有共情,只可惜——

  道不同,楊氏甚至擋在了她的路上,她怎麼可能真的感同身受的同情。

  昨天夜裡,祁文昂是過了午夜才回的,也是守著兒子,直到岑氏母女送了兒子去貢院,他因為今日還要早起上朝,便回房睡了兩個時辰。

  岑氏母女此時回來,他人自然早就已經走了。

  祁欣一直話不怎麼多,沉默跟著母親回房。

  岑氏吩咐人去準備早飯。

  祁欣坐在旁邊,手指撥弄了腕上一串紫玉佛珠良久,終於從失神狀態中慢慢復甦,認認真真的問岑氏:「母親,我這次歸家,怎麼覺得大姐姐的性子變了許多呢?」

  岑氏愣了愣。

  但隨後,她也很快跟上思路,略顯煩躁道:「那是她以前老悶在屋裡,你又不愛過去,接觸的不多。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她有那麼個精明厲害的娘,言傳身教之下,又怎麼可能會是個傻的?」

  祁歡的變化確實有些大,但是他們看到的最多還是在她的病情上。

  以前的祁歡一直悶在屋裡養病,根本不出來見人,大家跟她接觸都少,她究竟是個什麼性格脾氣……

  其他人真的只是一知半解。

  祁欣雖然起了疑惑,但岑氏的解釋有道理,她再三思忖之後就也不再執著。

  楊氏那裡,說是裝病,可事實上她這陣子的確心力交瘁,埋了很大隱患。

  自從祁元辰生病,祁歡又出事之後,她也不是自己就一直沒問題,只是兩個孩子一直不好,她忙著到處撲火,自己就根本不敢病,全靠驚人的意志力撐著。

  這會兒找到缺口,一擊即潰,吃了陳大夫開的藥就徹底昏睡過去。

  祁歡守了她一會兒,又花了些時間哄住了祁元辰,陪他吃完了東西交給劉媽媽帶著,這才得空回了春雨齋。

  雲兮急急忙忙跑進裡屋去鋪床,祁歡卻只洗漱了一遍讓自己清醒些,就找來金媽媽問話。

  她從金媽媽那要了昨晚廚房搜到的空藥包,便換了身不甚起眼的素色衣裳,叫老井備車出門。

  「這個時候,出門好嗎?」星羅十分忐忑,「小姐要辦什麼事,還是奴婢去吧?」

  祁歡道:「我答應過表哥,要查明真相,還大家以清白的,總不能食言。既然這件事上唯一的線索指向彩蝶軒,那就去彩蝶軒碰碰運氣吧。那家的東西不便宜,一般這樣的鋪子,都會有特別詳細的出貨帳目。」

  「可是這樣的帳目,至多也只會寫哪天出了什麼樣的胭脂水粉,難不成還會記上是被誰買走的嗎?」星羅覺得這就是一趟無用功。

  祁歡其實又困又累,不是很有精神說話。

  但她為了提神,卻故意讓自己多說話,以保持頭腦清醒,莞爾道:「你說買胭脂水粉的一般都是什麼人?」

  「什麼人?大姑娘?小媳婦?要麼就是有些大戶人家負責採買的帳房先生?」星羅不假思索。

  四下無人,祁歡伸伸懶腰打了個呵欠:「是啊,應該都是大姑娘小媳婦,可如果是哪位公子買了送給相好的……在一個都是大姑娘小媳婦出沒的胭脂鋪里,掌柜和夥計會不會印象深刻呢?」

  星羅的第一反應是自家小姐開這樣的玩笑不合適,眉頭一下子擰得死緊。

  然後反應過來,卻是驚得差點驚呼出聲,捂著嘴巴做賊似的低聲道:「小姐,您該不會懷疑是大公子或是二公子他們誰吧?」

  祁歡看她一眼,但笑不語。

  她帶了星羅上車,又點了四個護衛隨行,便出了門。

  至於為什麼又扔了雲兮在家看門——

  那丫頭反應總是慢半拍,帶著她出門辦要緊事,怕她掉鏈子。

  馬車上,祁歡也一刻沒閒著,在腦中反覆整合各種線索,尋找蛛絲馬跡。

  星羅則是因為她前面的言論,整個人都不太好,一直緊張兮兮,不錯眼的盯著她看。

  等到了地方,祁歡讓老井將馬車停在街口,她徒步領著星羅去找胭脂鋪,結果沒走兩步先遇到一個包子鋪,星羅肚子叫的特別響亮,當場窘得臉通紅。

  祁歡這才反應過來,她一晚上都跟著金媽媽折騰,該是還沒騰出時間吃飯。

  這都已經快到晌午了……

  「也不急在一時,進去吧,先帶你吃點東西。」祁歡笑笑,領著星羅進店,找了個靠裡面的位置坐下。

  這家蒸的是北方大包,她要了兩個包子,又點了兩碗湯麵。

  星羅雖然覺得和她坐一桌不太好,但是出門在外,私底下倒也不是很拘謹。

  祁歡在家陪著祁元辰吃過早飯了,就將麵條又分了星羅大半。

  主僕兩個填飽肚子,祁歡領著她出來,順理成章走去櫃檯掏荷包給老闆付帳。

  正在數銅板,站在她身後的星羅卻拿手指直戳她腰眼兒……

  祁歡狐疑扭頭,就看顧瞻帶了幾個人剛進店坐下。

  祁歡一晚上沒睡,腦袋多少有點不夠使,她甚至盯著顧瞻看了好一會兒才緩慢反應過來——

  這家彩蝶軒,好像就在貢院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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