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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0章 顧府往事(二更)

2024-06-04 06:08:42 作者: 葉陽嵐

  暫且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拋開,祁歡斟酌著問楊氏:「母親,平國公府的事……您知道多少?」

  這話題扯得實在太遠,楊氏一個沒反應過來:「平國公府?怎麼的突然提起他家?」

  她跟顧瞻當街交談的事,沒法瞞著楊氏,雲娘子不是雲兮和星羅,她可控制不住。

  而且這位顧世子頻頻示好,又真實意圖不明,她也不敢半分風聲都不透給楊氏知道。

  畢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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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母子三人視為一體,萬一她一時不慎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或者麻煩,是勢必要連累到楊氏的。

  不管怎樣,楊氏都有知情權。

  但是她也知道楊氏十分緊張和她有關的一切,所以祁歡就仍是儘量謹慎的斟酌遣詞用句:「平國公府的世子爺,最近回京了。」

  後面的話還沒想好怎麼說,楊氏已經接茬:「是嗎?這我倒是不清楚,年節前後一直都忙,後來你們姐弟倆又相繼生病,我都忙昏頭了,除了初三咱家給二丫頭辦了個及笄禮,宴了一些親朋,年後應酬的帖子我是一個也沒接。」

  楊氏能以一介婦人之身縱橫生意場的,交際能力自然一流。

  想著年後因為家裡頻頻出事,自己可能錯過了不少京中消息,她多少也有點警惕……

  這個京城的勛貴圈子,關係十分複雜,沒有絕對的實力和強硬的後台,就得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掌握的信息越多,才能規避一些不必要的錯誤和麻煩,少走彎路。

  但平國公府與自家八竿子打不著,對於有關他家的消息,楊氏確實沒太當回事。

  只是話到了這裡,她就多說了兩句:「平國公府的那位世子……我記得當是與雲兒同年,明年及冠。不過他是下半年的生辰,比雲兒要小几個月。這個孩子,好早就跟著老國公去了邊關,我記得上回見到他,那應該還是在三四年前皇后娘娘三十整壽的壽宴上的事了。」

  當時雖然男女同殿宴飲,可他們兩家的位置離得遠,匆匆一瞥……

  現在讓楊氏細想,她都想不起來那位顧世子的樣貌長相。

  也或者——

  當時就根本沒看清楚。

  從模糊的回憶里抽離出來,楊氏才又疑惑看向女兒:「他回京就回京了,你問他作甚?」

  「我認識他。」祁歡實話實說,卻又避重就輕,「見過兩三面吧。第一次是上個月去同濟醫館送診金,他好像跟胡家醫館那兩位大夫相熟,當時剛好就在。那時候我還不認識他,他人倒是很和氣,聽說我是長寧侯府的,是打了招呼走的。然後前些天我去望仙湖畔赴秦小侯爺之約,他又剛好去找秦小侯爺談事情。凌妙妙不是鬧出事端了麼,是顧世子叫手底下人幫忙救的人,還送了我們回府。再然後就是今晚在貢院門前,秦家那個秦碩挑釁,他在這邊公幹,就又幫著說了兩句話。」

  楊氏聽得眉頭直皺。

  祁歡繼續道:「我是記得咱們兩家沒什麼交集來往的,是不是?」

  長寧侯府是楊氏管家,府里府外的人際關係,不管是後宅女眷之間,還是朝堂官面兒上的,她都一清二楚。

  「他們跟咱們確實沒什麼來往。」楊氏不懷疑女兒會說謊杜撰出這番經歷,但她甚至比祁歡更困惑,「他家老國公帶著世子常年駐守邊關,幾年都不回一趟京城,京中國公府就留了個空架子,家裡也沒有女眷主持府務,出來應酬。就不說是和咱家,與京城裡別的勛貴人家,他們也幾乎不打交道的。」

  祁歡這就聽出點興趣來了。

  原著里的東宮太子二月初就掛掉了,皇后太子,連帶著他們身後的家族都被作者邊緣化了,祁歡看了七八章的內容,除了寫到二皇子與四皇子爭奪儲君之位的背景時,提了一筆掛掉的正牌太子,再就沒有提到皇后身後這一支的任何內容。

  之前初識顧瞻,祁歡沒想過後續還要和他打交道,所以也就沒動任何瞎打聽的念頭。

  「母親說平國公府在京沒有女眷?是她們都跟著國公爺駐守邊關去了嗎?」祁歡問道。

  按理說是不應該的!

  一般來說,武將駐守邊關,把老弱婦孺留在京城,皇帝的眼皮子底下,這是基本操作。

  總不能因為顧家的女兒做了皇后,皇帝就拿著自己的皇后和太子作為牽制平國公府的砝碼了吧?

  然則提及顧家的過往,楊氏卻頗為唏噓。

  「他家沒有女眷了。」她說,「顧世子的生母在生他的時候難產而死,他一出生就是由老國公夫人撫養的。可是兩年後,西北邊境外敵進犯,朝堂打了極其慘烈的一仗,國公夫人也是將門出身,跟著國公爺和兒子一起上的戰場,結果她與世子……哦,就是他家現在那位顧世子的父親,雙雙戰死沙場。」

  祁歡兩世為人,都是父母雙全的。

  聽到這樣的故事,她一時頗有幾分無措:「也就是說顧瞻他現在是子承父業,接的是他父親的世子之位?平國公府的國公爺是他祖父?」

  「嗯。」楊氏道,「當年那一戰,雖然朝廷險勝,但是平國公府一門付出的代價實在慘烈。平國公夫妻倆感情甚篤,成婚數十載,就那麼一個兒子。戰後,老國公扶了妻兒靈柩回京,多少有些心灰意冷,辭去朝職,在京守了妻兒靈柩三年。有傳言說,那時他曾一度萌生退意,打算將爵位傳予旁支了。可是沒想到,為親生父親守孝出來不久,平國公府那位掌上明珠的嫡小姐卻突然嫁入宮中,做了陛下繼後,並且次年就生下一對兒龍鳳雙胎。」

  祁歡瞭然:「就因為顧世子的嫡親姐姐入主中宮,成為了當朝國母,所以哪怕只是為了保全她與陛下的顏面,平國公府的爵位也絕不可以旁落?」

  楊氏點頭。

  顧家這段往事發生時,她剛嫁進京城不久,正忙著紮根鞏固自己的地位,前前後後其實也有很多事都是道聽途說。

  不過,即便是這樣,也不妨礙她提起此事時的唏噓。

  她說:「後宮和朝堂勢力向來都是彼此簇擁,不可能分割開來。在繼後之前,皇帝早有已故的嫡後,雖說嫡後沒有留下子嗣,但她在位時,卻扶持族妹豫嬪為她生下了二皇子。陛下執意立了繼後所出的嫡子為太子,朝中各方勢力就更是分裂的厲害。該是為了保全孫女兒和外曾孫吧,老國公一把年紀了,卻是再度披掛上陣,又回了西北戰場。也不知是不是因為當年皇后娘娘入宮之時與他老人家起了嫌隙,他後來一走這十多年,就一次也沒有回過京城了。」

  楊氏說著,停頓片刻,又感慨著搖了搖頭:「有些事我也是道聽途說,都說陛下也曾數次降旨,想要召回平國公回京小住一段時日,他也一律用請罪奏摺回絕了。」

  祁歡沒見過這位平國公,更談不上會有什麼感情。

  但是生而為人,每個人都有一份存在於骨子裡對保家衛國的軍人的敬畏。

  試想,一位花甲老人,一度送走了摯愛的妻子和唯一的兒子,是足夠他沮喪和消沉的了。

  可是,為了他身為武將的責任,和繼續守護他身後僅剩的親人,他卻又再一次策馬提槍上了戰場,回到那個曾經葬送了他妻兒性命的地方。

  或者,在那個地方生活的每一日都是煎熬,可是……

  又不敢回頭了。

  畢竟就算回了這錦繡帝都繁華的京城之地,也只空留了一座空蕩蕩的宅子,和裡面蒙了塵的冰冷牌位。

  不是不想衣錦還鄉,安享晚年,實在是……

  早已無家可回了吧。

  這就是獨屬於鐵血軍人的蒼涼與悲愴。

  祁歡心中頗為觸動,情緒也不禁跟著有幾分低落。

  沉默緩和了片刻,她才又重新問楊氏:「那顧世子呢?老國公回了西北戰場,他那時候……是六七歲?」

  楊氏道:「平國公府這一輩也就只有他和皇后娘娘兩個孩子,何況還是一奶同胞的親姐弟。那時候他還太小,別說老國公有了前車之鑑,該是也不想叫他再上戰場,就算想帶他去,他那時候也太小了。於是,皇后娘娘就將他接進了宮裡,在自己膝下,和太子一起養育。」

  由於自家和平國公府確實沒有來往,楊氏說起他們家事,都要不斷的回憶和思索。

  她認真的又再想了想:「他去西北從軍,應該是十四五歲那會兒吧。」

  「皇后娘娘也願意?」就顧瞻和雲湛的關係來看,他和顧皇后的姐弟感情應該也不錯。

  楊氏依舊是擰眉在努力回想當年的蛛絲馬跡:「涉及到朝堂和後宮的事,大家在外面傳的消息大抵都是以訛傳訛,對於顧世子從軍一事,皇后娘娘好像是沒說什麼,反倒是陛下心有不忍,勸過幾次。」

  祁歡聳聳肩:「老國公都一把年紀了,這個擔子,總不能叫一個老人家一直扛在肩上吧。」

  所以,顧瞻會選擇從軍,是必然之舉。

  只是現在祁歡對宮裡那位皇后娘娘突然生出幾分好奇來——

  平國公府是開國功臣,武門世家,以她的身份地位,即使當年因為守孝,耽誤了兩三年,可是要挑個門當戶對的好人家議親也完全不在話下,她怎麼就執著於進宮去了呢?

  懷著一心憧憬去搞宮斗的腦迴路,怕是只有言情小說才會那麼寫。

  將門出身,又出了滿門忠烈的家族,怎麼都不該養出個滿目天真的理想主義者來。

  現在只苦了年邁的平國公,一把年紀了還風餐露宿,守在疆場。

  「哎,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誰家的榮華富貴也不是大風颳來的。」楊氏也有感而發。

  講了半天故事,她也終是想回點兒現實的問題上來:「你說顧家世子回京了,那他這趟該是被皇后娘娘叫回來的吧。雖說照著京城官宦人家子弟普遍成親的年紀,他現在還不到著急的時候,可是他家的情況特殊。武將人家的子弟,還是要早早娶妻生子,延續了香火才好。這次啊,八成皇后娘娘是想要替他張羅這事兒才硬是把他傳召回來的。」

  平國公府就剩下這一根獨苗了,換成誰家,誰都得緊張。

  祁歡雖然不能苟同什麼「香火傳承」這等屁話,但是綜合平國公府人丁凋零的現狀,她其實是能理解的。

  血脈傳承還是其次,這一門忠烈,總不該落得個後繼無人的下場吧。

  這麼一想——

  顧家未來的世子夫人在生育方面壓力山大啊!

  而她初次遇見時還點評人家只算個「大男孩」的顧世子,原來真的已經到了成家立室,承擔里里外外重擔的時候了。

  相形之下,她還是個混吃等死,只想苟命的廢柴。

  果然人與人不能比,比得多了——

  得扔!

  祁歡心裡亂七八糟發了一頓牢騷,之前的一點小情緒也不翼而飛,繼續拐彎抹角套楊氏的話:「照您這麼說,顧家和武成侯府秦家之間,應該也不會有什麼交集了?」

  這一次,楊氏想也不想就肯定的點頭:「據我所知是沒有。」

  「那就奇怪了。」祁歡道,「那位顧世子看著穩重,不像是信口開河的人,他為什麼與我那麼說?」

  楊氏微微一怔,隨後終於也反應過來,狐疑不解的一字一句試探:「他與你說?」

  祁歡正在想著顧瞻撒謊的可能,心不在焉,隨後便應:「嗯,他親口與我說的。」

  要這麼說的話,那問題可就大了!

  人家一個名門公子,半生不熟的,怎麼會當面跟一個姑娘家隨便議論這種話題。

  楊氏心跳微微一滯,驟然緊張起來。

  她身子瞬間繃得筆直,待要細問,祁歡那裡卻一股腦兒全招了……

  「難道是藉口?」她抬起眼睛,表情認真與楊氏探討,「秦碩出言不遜,奚落我和表哥,他站出來打圓場,我就覺得很奇怪,大家非親非故,他何必得罪了秦小侯爺來替我們出頭,然後我就私下問他了,他跟我說是他和秦小侯爺有過節,不是幫我。」

  祁歡是個現代人的思維,雖然她知道現在的大環境是提倡避男女大妨,可她光明正大,正常交流跟個別男的說兩句話,是真做不到為了這種事就檢討自己德行有虧。

  楊氏看著女兒這一臉認真又無邪的表情,心裡雖然糾結扭成麻花了,可是看著她這張臉,卻也實在狠不下心來苛責,最後只道:「人家也許就是好心給你找了個台階。」

  不過她也是對顧瞻其人毫無了解,所以暫且還是持警惕態度,想著以後得仔細了解一下,可別真招惹上什麼麻煩。

  被祁歡這一打岔,這一路就這麼在不知不覺中混了過去。

  等再聽見外面雲娘子的說話聲,母女倆才驚覺這都已經快到家了。

  「這位軍爺,我們拐過前面那條胡同就到了。」雲娘子的聲音含笑,卻也十分客氣,「這一路多謝諸位護送,就不再耽誤諸位公幹,這裡一點碎銀,夜裡天涼,給諸位打壺酒吃。」

  那帶隊的的校尉也是極會做人,爽朗一笑,直接收了:「不過就是順路,那便謝謝世子夫人了,這趟倒成了我們占便宜。」

  送到這裡,其實已經不是順路了,明顯是他們繞路特意護送自家車馬到了侯府附近。

  只是車裡楊氏一直也沒出言詢問,雲娘子也就默許叫他們跟了一路。

  那校尉也不磨蹭,收了雲娘子遞過去的荷包,就招呼手下直接打馬而去。

  祁家的車馬單獨拐進侯府所在的巷子。

  至此,祁歡也完全篤定——

  這一趟真不是什麼湊巧,就是顧瞻特意交代這些人送了自家人一程。

  她暫時想不通顧瞻意圖,也就不做無用功。

  只是快到家了,又想起家裡那一堆破事兒,她便起了幾分頑劣心思,托腮衝著對面的楊氏明知故問:「母親,繼續說說咱們家裡的事兒吧。祖母那麼不著調,祖父又明明對她厭煩至極,早沒了半點夫妻感情,可是好奇怪啊……他為什麼還一直把這麼個人留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這樣隔三差五的就要惹事鬧一鬧,誰都不得清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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