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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一回(中):賊頭陀興風作浪 賢夫婦喋血沉冤

2024-06-04 04:07:55 作者: 一木有子

  金將納悶道:「陪你兄弟喝酒,為何要躺在地上?」牛皋偷偷用眼睛瞄了瞄金將,只見這員金將大約在三十歲上下,身高不到八尺,健碩的身體像半截黑塔,右手杵著一條鑌鐵齊眉棍。牛皋咪了一口酒道:「俺兄弟沒了!只能對著黃土喝酒。」

  「沒……了……是什麼意思?」金將詫異地問道。牛皋故意抹著淚道:「沒了就是死了!」「看來你這個老南蠻還挺夠意思!你的兄弟是誰?」金將讚許道。「俺的兄弟叫高仲,就是死在你們的鐵滑車下。」牛皋回答道。「啊!你是巴圖魯的哥哥——大巴圖魯!」金將驚訝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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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俺就是巴圖魯的哥哥!」牛皋順杆爬道。「不對!你……不是……巴圖魯的哥哥,俺認識你,你姓牛,巴圖魯姓高。」金將回過味來道。

  提到了高仲,牛皋還真有點兒傷心,對金將言道:「俺和他是金蘭兄弟。」「金蘭兄弟是什麼兄弟?」金將半信半疑道。牛皋見金將不懂漢話中「金蘭兄弟」的意思,遂用手比劃道:「金蘭兄弟就是一起磕頭拜把子的兄弟。」

  「哦!俺懂了,就是一起喝過血酒的兄弟。」金將若有所悟道。牛皋見金將明白了,連忙說道:「對對對!就是一起喝過血酒的兄弟。」

  金將放下鑌鐵齊眉棍,用手將牛皋扶起道:「俺叫斡勒文郎,俺們金國人非常敬重巴圖魯,你是巴圖魯喝過血酒的哥哥,重情重義,俺們也敬重你!」說完,金將揮手對一千多兵卒道:「他是巴圖魯的哥哥——大巴圖魯,快!俺們一起拜一拜大巴圖魯!」說完,金將帶頭,一起向牛皋躬身敬拜。

  牛皋見金將彎腰行禮,手中沒有兵刃,此時是偷襲金將的最佳時機,牛皋想:還不取金將的性命,更待何時?想到這,牛皋從馬肚囊中悄悄抽出四楞鑌鐵鐧,一個「古道揚鞭」,「唰」的一聲,金將斡勒文郎頭顱掉了下來。

  牛皋將斡勒文郎的頭顱舉在手上,高聲斷喝:「呔!金兵金將聽著,你們主將的腦袋在此,有不怕死的儘管放馬過來!」牛皋的一聲斷喝,無異于晴天霹靂,金兵金將一看主將斡勒文郎已經死了,如同一群受到驚嚇麻雀,一邊跑,一邊喊:「各個兄弟呀!不好啦!巴圖魯的哥哥闖營來啦!快跑啊!」

  「嘩」的一聲,金兵如潮水般地退回金營,營中正在安營紮寨的兵卒不知就裡,以為是宋軍殺來了,稀里糊塗地隨大流往城西方向逃竄,任憑突合速如何阻攔,兵找不到將,將找不到兵。他真以為高仲的親哥哥闖營報仇來了,想一想,高仲如此厲害,自己跑晚了,還有命嗎?如此一來,頭撞尾,尾撞頭,自相踐踏,死傷無數。

  躲在暗處的何元慶和狄雷,心裡這個樂喲!何元慶道:「牛二爺真是一員福將,走到哪?都有好事。」狄雷咧著嘴道:「哎……哎咦!金將怎麼比俺還傻?稀里糊塗,鐵釘頭子就沒了。」

  他倆的對話,讓牛皋聽得真真切切,對狄雷道:「傻小子,學著點兒,二爺到哪都是福大命大造化大,還不趕緊將人馬帶過來,俺們連安營紮寨都省了。」

  這話一點兒也不錯,突合速剛剛紮好的營寨,還沒來得及住下,就被牛皋給嚇唬跑了。原來,突合速一邊命人安營紮寨,一邊派手下第一猛將斡勒文郎到外面巡營,防止安營時,受到宋軍襲擊,這倒好,宋軍沒來襲擊,他們自己把自己給襲擊了,好端端的大營丟了不說,還死傷了幾千金兵,讓突合速火燒烏龜——肚子疼,有氣沒有地方撒,只好繞道北門,與賽里、金兀朮的人馬匯合到一起。

  花分兩朵,各表一枝。拋開穎昌城兩軍對峙的情形暫且不說,單說全真教教主王重陽。離開郾城後,草草埋葬二代弟子賈善仁、尤善信,準備回山東寧海。

  離開郾城向東走出兩日路程,王重陽等六人遇到尋師中原的馬鈺、丘處機二人。得知兩位師弟賈善仁、尤善信戰死,一向激進的丘處機義憤填膺,對師傅王重陽道:「師傅,岳將軍正在驅逐金人,我們正好可以去臨潁殺金軍,為二位師弟報仇!」

  「是啊!師傅,二位師弟死的太慘了,不報此仇,難消我等心中的怨氣!」女弟子孫不二厲色荏冉道。其他弟子也隨聲附和道:「是啊!我們就回去給二位師弟報仇。」

  王重陽捻著鬍鬚,沉吟半響道:「好吧!我們去臨潁,不是為善仁、善信報仇,而是為億兆無家可歸、深受凌辱的大宋子民報仇,要想如此,必須除掉窮兵黷武、好大喜功的金兀朮,才能從速解決這場戰爭,我們不如潛入金營,刺殺金兀朮,讓金軍群龍無首,沒有主帥,恢復中原有望矣!」

  王重陽的話,一下子激活了眾弟子。就這樣,王重陽等八人再次回到臨潁,當他們到達臨潁後,金兀朮已經兵分四路離開臨潁,不僅金兀朮離開,就連追擊金軍的岳飛也離開臨潁,多番打探之後,王重陽等人得知,金軍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在回撤開封的路上,突然偷襲穎昌城。

  王重陽等人本想隨宋軍的影子去追趕金兀朮,可他們怕被宋軍發現後,岳飛阻止他們去刺殺金兀朮,以岳飛的為人,他是絕不會讓思陽的親生父親去冒這個險。

  其實,王重陽這麼做,更多的是為自己的私心。自從了又未了師太圓寂後,她臨死前那種幽怨的眼神,王重陽至今難以忘卻。離開峨眉山,他曾到鄂州求過岳飛,岳飛親口答應王重陽,待中原恢復之日,岳飛辭官歸隱,給思陽一個交代。

  王重陽一想到思陽的婚事,就會坐臥不寧,寢食難安,所以,當岳飛奉命四伐中原後,王重陽似乎看到了希望,他根本顧不上練習九陰真經,率七子劍陣前來助陣,想早早打敗金軍,讓岳飛踐行自己的諾言。

  十多日前,王重陽到達郾城,兩軍激戰正酣,四門緊閉,王重陽等人不便入城,找了一個僻靜處暗中觀察。就在岳雲大戰夏金吾之時,他發現一個年逾八旬的頭陀,也在暗中觀察,當夏金吾久戰不下岳雲,老頭陀似乎要對岳雲暗下毒手,王重陽正想施以援手,忽然,一個黑衣女子搶在他的頭前,與頭陀酣戰在一起。

  王重陽一看黑衣女子是阿娜,暫時停了下來,直至阿娜不是頭陀的對手,王重陽才出面雙戰鳩摩智,鳩摩智出於對夏金吾的擔憂,不敢久戰,回到兩軍陣前,此時,夏金吾已經死在岳雲的飛錘之下,讓鳩摩智痛心疾首同時,也無可奈何。

  金兀朮急於給女婿夏金吾報仇,出動十五萬大軍準備攻城,鳩摩智只好出面阻止,防止金兀朮心緒失寧,招致慘敗,並祭出「六丁六甲」陣,想挫敗宋軍的銳氣,王重陽不得不派出「七子劍陣」,臨陣對敵。

  雖然打敗了鳩摩智的「六丁六甲」陣,但是,王重陽失去兩位心愛的弟子,心有不甘,還想繼續與宋軍一道消滅金軍,幫助岳飛儘快完成中興宋室的宏願,可是,岳飛奉勸王重陽回到寧海修行,他不願看到王重陽此行的目的,是為了他和思陽的姻緣,更不想看到趕走金人、收復失地的宏願被姻緣所綁架。

  王重陽當然明白岳飛的心情,也不好強行留下,那樣,不僅讓岳飛感到有壓力,還會擾亂岳飛的謀略,反而會適得其反,所以,王重陽等人拜別岳飛後,離開郾城,如果不是遇到馬鈺和丘處機,恐怕他們真的會返回寧海,丘處機等人報仇心切,正好給了王重陽留下來刺殺金兀朮的藉口。

  經過精心謀劃和打探後,王重陽得知金兀朮就在後軍之中,他們正準備溜進金兀朮的後軍,恰在此時,突合速的右軍與賽里的前軍、金兀朮的後軍合兵一處,原本防守嚴密的金兀朮,外面又多了一層保護,王重陽等人只好作罷。

  金兀朮到達穎昌後,得知戰事並不順利,韓常兵敗投降,恨得金兀朮牙根痒痒,賽里和突合速也是損兵折將,尤其是千夫長斡勒文郎稀里糊塗死在牛皋手裡,金兀朮打算自己親自披掛上陣,作最後一搏。

  他將左、右、後軍的鐵騎歸攏到一起,大約有兩萬騎,歸自己指揮;集中四萬攻城人馬,明日卯時開飯,巳時攻城,歸突合速指揮;剩下四萬野戰人馬,歸賽里指揮,隨時與岳飛增援人馬決戰。

  天色已經很晚,一切準備就緒,金兀朮領著哈迷蚩、完顏賽里、完顏突合速、完顏銀術可、拖滿金牙乎、撒謀魯、漫獨化、耶律馬五、斜卯阿里、烏延蒲魯渾、劉合阿黎等眾將前往穎昌城外觀察,為明日攻城選擇突破口。

  王重陽等人看到金營中衝出來一哨人馬,人數大約在幾十人。八人悄悄潛伏到近前,只見為首的一員金將,騎著赤炭火龍駒,年歲大約在四十七、八,一身金盔金甲,頭戴象鼻金盔帽,腦後飄擺雉雞尾,胸前雙垂花狐裘,耳戴金環,脖子上套著一枚日月同輝的乾坤項圈,身後之人前呼後擁,他不時地用馬鞭對眾將和穎昌城指指點點,不用問,此人就是金兀朮。

  王重陽等人耐心等待,大概夜色的原因,亦或是站得不夠高,看得不夠遠,這時,金兀朮一催赤炭火龍駒爬上一座高坡,這個高坡離王重陽等人不遠,王重陽把手一揮,「噌噌噌」,從雜草叢中竄出七人,將金兀朮圍在當間。

  突如其來的一幕,把金兀朮嚇了一跳,大聲喝問道:「什麼人?敢在本王面前鬼鬼祟祟!」王重陽說了一聲:「亮陣!」七子抽出寶劍就要對金兀朮下手。金兀朮畢竟身經百戰,經驗老辣,一看這是全真教的「七子劍陣」,連忙抬腿摘下金掘開山斧,一個「參拜北斗」,開山斧直奔天樞位的馬鈺斬來,他知道,天樞和天權是「天罡北斗陣」最要緊處,一旦制住天樞、天權,天罡北斗陣不攻自破。

  所以,金兀朮催馬斧劈馬鈺,回手一個「反身劈山」,開山斧直奔丘處機,還別說,金兀朮這兩下,還真把「七子劍陣」給難住了,難住的原因是金兀朮的金掘開山斧勢大力沉,輕便靈活的寶劍根本不敢沾上大斧,這是金兀朮得以活命的重要原因。

  原本看著四狼主爬上高坡的眾將,忽然看到七名道士圍住金兀朮,大敢不妙,哈迷蚩大叫道:「快救四狼主!」「嘩」的一聲,幾十人催馬加入戰團,這樣一來,想疾速殺死金兀朮的王重陽等人,反而陷入金軍的包圍之中,好在馬鈺和丘處機回到天樞、天權後,七子劍陣威力大增,捨命救主的劉合阿黎、斜卯阿里慘死在七子劍下。

  混戰之聲,引來了保護金兀朮的大隊人馬,若是再不脫身,七子都會成為金人的刀下遊魂。王重陽思慮再三,擊斃多名兵卒後,快速進入軍營,用隨身攜帶的火折點燃了軍營,金軍一邊救火,一邊圍攻七子劍陣。

  正在這時,金兵大聲喊叫:「不好啦!岳飛來啦!各位兄弟,快跑啊!」這時,只見東北方向衝過來四萬人馬,為首一位將官,年歲在三十七、八,身著子龍亮銀甲,頭戴鳳翅亮銀盔,大紅簪纓飄擺腦後,夸下閃電搏龍駒,手擒瀝泉神矛,一馬當先,沖入金軍陣中。

  只見瀝泉神矛扎出去血花飛濺,抽回來冷氣森森,只殺得金兵金將屍橫遍野,血流成河。身旁的另外兩桿虎頭鏨金槍也不含糊,一個是百鳥朝鳳冤魂散,一個是霸王闖關命難還,這二人正是余化龍和張奎。

  四萬人馬一衝,七子劍陣的壓力馬上緩解。此時,金兀朮也顧不上殺死王重陽等八人,立即組織人馬抵抗岳飛。還沒容金兀朮緩口氣,西北方向又衝過來一萬人馬,為首的一員將官,一身黑色鎧甲,面似鑌鐵,黑中透亮,滿臉的鬍子茬,夸下烏騅馬,從上到下就是一個黑人黑馬,手使四楞鑌鐵鐧,沖入陣中,掄起四楞鑌鐵鐧如同砍瓜切菜一般。

  身旁的兩員猛將,一個手使八棱梅花亮銀錘,砸出去如萬朵桃花開,收回來如天山雪崩;另一個手使鑌鐵壓油錘,如同虎入羊群一般,砸出去如雷公震山,收回來如倒海翻江,直殺得金兵金將哭爹喊娘,抱頭鼠竄,這二位小將正是何元慶和狄雷。

  城內的宋軍先看到金營起火,接著又聽到喊殺陣陣,岳雲知道父帥人馬與金軍交戰了,立即請命率眾攻擊金軍,王貴沒有反對,命董先領一千人守城後,與梁新、胡清、岳雲、付天亮等人,開北門沖入金軍大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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