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回（下）：岳鵬舉用兵愁糧餉 周南仲上書埋禍根

  劉豫想想也是，山東人豪爽質樸的性格，未必不是我做官的好去處，更何況，我有孟邦傑這樣的能人，莫要說是響馬歹人，就算是百萬軍中的上將也不是孟邦傑的對手，所以，劉豫領著孟邦傑去了濟南府上任。

  天有不測風雨，人有旦夕禍福。靖康二年，金軍突襲汴京，強行擄走「徽欽」二帝，大宋朝成為一盤散沙。金人先是扶植張邦昌為偽楚皇帝，張邦昌得知康王趙構在南京登基後，趁金人不備還政於趙構。金人心有不甘，又用威逼利誘的手段，扶植劉豫為偽齊皇帝。

  劉豫投靠金人後，孟邦傑像是吃了一隻無頭蒼蠅，說不出的難受，恩情不能不報，故國難以忘卻。此後多年，在劉豫配合金人的「打秋」戰鬥中，孟邦傑以身體有恙為由，多次拒絕攻打南宋，劉豫雖有怨言，但他正是籠絡漢臣漢將的時候，不便對孟邦傑下死手，只得派孟邦傑為偽河南知府，直至紹興八年，趙構御駕親征（其實趙構也僅僅到達建康，沒有過江指揮），岳飛、韓世忠、張俊合力攻打偽齊，而且岳飛使出反間計，金兀朮差點兒殺了劉豫；孟邦傑早就知道劉豫是秋後的螞蚱——蹦得不了幾天；兔子的尾巴——長不了！所以，在南宋攻打偽齊之初，孟邦傑領三千人馬隱匿於太行山中，後在義軍首領李寶、李彥的介紹下，孟邦傑結識梁新，一心一意跟隨梁新建功立業，領著自己的人馬以游奕的方式，不斷地攪擾金人後方。

  閒言少敘，書歸正段。牛皋、楊再興、趙義三人在孟邦傑等人的協助下，順利地挖出白銀，按岳飛交待，離開相州，過開徳、經宛亭、直奔亳州，就近買糧，可是，亳州也是偽齊和金兵禍害的重災區，買糧談何容易？牛皋不僅沒有買到糧，還嘔了一肚子氣，說牛皋等人肯定又是「逃跑將軍」（劉光世）的手下，有糧也不賣給你們，牛皋等人無論如何解釋，百姓就是不信，氣得牛皋嗷嗷怪叫。

  最後，還是楊再興勸慰牛皋道：「算了，二爺。這裡的百姓太苦了，也是被金軍折騰怕了，我們還是去其他地方買糧吧！」「楊兄弟，俺牛皋何嘗不懂這個道理，軍中不可一日無糧啊！岳大哥望眼欲穿等糧救急，到其他地方勢必耽誤時日。」牛皋回答道。

  楊再興又道：「話雖如此，但俺們不能在這裡坐等，還是救急趁早，信陽軍算是大宋管轄範圍，又有大別山阻攔，受金人危害不大，那裡離郾城不算太遠，俺們到那裡去看看。」說完，三人打馬如飛，一路往南，直奔信陽。

  牛皋、楊再興等人來到信陽後，剛剛立腳，就有一個叫花子過來道：「想必這位爺就是牛皋牛二爺吧！」牛皋真是氣樂了，哎喲！沒想到俺老牛跑到這麼偏僻的地方還有叫花子認識俺，遂沒好氣地答道：「啊！正是二爺俺！」

  「二爺，有人找您，請隨小的來！」叫花子說道。「來就來！俺老牛還怕了你叫花子不成？」牛皋答道，說著，牛皋隨叫花子往外走。楊再興、趙義怕牛皋吃虧，二人隨後也跟了出來，功夫不大，三人隨叫花子來到一座破廟前，人未進廟，只聽一個充沛的聲音道：「外面三人可是牛兄弟、楊兄弟、趙兄弟，相州一別，三位兄弟可好啊？」

  三人聽聲音非常熟悉，一時想不起是誰？忽然，牛皋哈哈哈大笑道：「俺道是誰？原來是洪幫主洪大哥！多日不見，洪大哥一向可好？對了，自從上次鄂州一別，不曾相見，洪大哥何言相州一別呢？」「牛兄弟，你真是貴人多忘事，前幾日牛兄弟挖銀子，可曾看到床下的死蛇？」洪七言道。

  

  「哦！原來歐陽鋒是洪大哥趕走的，看來俺們見面的時間確實不長。」牛皋回答道。說著，牛皋等人與洪七見面，並問起洪七去往相州的經過。

  原來，楊再興、趙義二人離開郾城時，就被歐陽鋒盯上了，沒有得到《九陰真經》的歐陽鋒，不時地出沒中原，就是想探聽王重陽有沒有練成九陰真經上武功，同時，他總想慫恿洪七與他一道哄搶《九陰真經》，遊說不成，離開洛陽。

  洪七好久憋屈在洛陽，也想去鄂州看望岳飛，聽說岳飛的軍馬已經到了郾城，遂往郾城來找岳飛，無巧不巧碰到歐陽鋒在偷聽岳飛等人說話，洪七沒有現身，看到歐陽鋒跟蹤楊再興、趙義，知道這傢伙沒安好心，洪七不露聲色地跟了下去。

  歐陽鋒在陳州聽說五萬銀子的事，心想：《九陰真經》沒得到，得五萬兩銀子也行！所以，他繼續跟蹤牛皋等人，想來個順手牽羊。

  洪七知道歐陽鋒的肚子裡沒有憋著好屁，也一直暗中跟蹤，直至牛皋到了岳家莊，找到娘親當年住的小屋，歐陽鋒見時機成熟，放出蝮蛇，想將牛皋等人咬死，洪七豈能讓他的陰謀得逞，一個「青龍探爪」，吸起幾枚石子，隨手一個「霧裡散花」，將歐陽鋒放出去的蝮蛇全部打死，歐陽鋒知道洪七已經跟來，想要奪取不義之財已無可能，不得不離開相州。

  得知牛皋取銀子是為了岳家軍買糧，軍中糧餉即將告罄，岳飛為此心急如焚，洪七用飛鴿傳書給信陽分舵，讓分舵舵主余大彪（原太行分舵舵主）將丐幫寄存在信陽分舵的糧食整理好，然後，以丐幫的信義向周邊百姓借糧，只要有丐幫的借憑，不怕丐幫不還，丐幫與百姓相處的非常融洽，一聽說丐幫借糧，都沒得說，那真是：窮幫窮富幫富，兄弟一條褲。很快，洪七籌集了二十萬斤糧食，就等牛皋等人到來，這才有了叫花子叫住牛二爺的場景。

  得知這一切，牛皋等人心中的石頭放了下來，趕緊將所帶銀兩交付洪七，洪七道：「銀子要收，但收不了這麼多，只要將百姓的糧食錢付了就可，丐幫的糧食分文不取，也算是丐幫為保衛家園盡一份力。」

  楊再興道：「洪大哥，這如何使得？丐幫的兄弟也要餬口營生。」洪七道：「丐幫過得就是乞討的營生，就算沒有這些糧食，丐幫也能活下去，趕走金人，百姓才能過上好日子，丐幫也就不差這一口了。」

  八代弟子余大彪也道：「幫主說得沒錯，丐幫的營生在中原百姓，而不在金人。」就這樣，在洪七的幫助下，牛皋等人將糧食運往郾城。

  花分兩朵，各表一枝。七月初，得到金兀朮緊急求援的金熙宗，派遣蓋天大王賽里（完顏宗賢）、金蟬子夏金吾領八萬大軍增援金兀朮，援兵一到，不甘順昌失敗的金兀朮得知岳飛駐守郾城，張憲、牛皋、王貴的人馬未能及時回歸，岳飛身邊的人馬不多，大喜過望，留下三萬人馬駐守開封，親率十五萬大軍，繞開穎昌，直撲郾城。

  金軍離郾城尚有二十餘里，岳飛得到報告，立即擂鼓聚將，準備迎敵，命張顯統兵城防，其他人隨岳飛開北門與金軍交戰。

  得到援兵的金兀朮，膽氣壯了許多，親封女婿夏金吾為前部正印先鋒官；蓋天大王賽里為左軍；昭武大將軍韓常為右軍；龍虎大王突合速為後軍，並讓他在郾城北門五里外的五里店安營紮寨。

  這一次，金兀朮精銳盡出，不僅帶來了「鐵浮屠」、「拐子馬」，還利用五里店的地形安裝了「痴車」、「拋石車」、「鐵滑車」，擺出一副決一死戰的架勢。

  然後，自己領眾將隨後壓陣，給女婿夏金吾親自督戰。來到城門外，夏金吾一催翔麟獅子驄，來到兩軍陣前。岳飛抬眼一望，眼前一員金將，看年歲大約在三十上下，身高在八尺開外，金盔金甲，面黃肌瘦，瘦弱的身材，好像一個多日沒有進食的吊死鬼，坐在馬上似乎快要被風吹落下來（夏金吾就像一個修煉到家的得道高僧，只剩下皮包骨，恰似舍利，故得名金蟬子）。夸下這匹翔麟獅子驄，比一般戰馬要高出許多，大約額高九尺，一聽這馬的名字，就知道是一匹快捷無比的駿馬；馬的得勝鉤上掛著一對金瓜破天錘。

  未等岳飛說話，湯懷一看，這員金將像個吊死鬼，看樣子半死不活的，能耐也強不到哪裡去，自己平時沒有出彩的機會，這次不搶先，恐怕以後很難有這樣的機會了。

  想到這，湯懷一催戰馬離開陣中，岳飛剛想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湯懷催馬來到夏金吾對面，抽出子母鴛鴦棒，用公鴨嗓子喊道：「呔！對面的金將聽著，俺乃大宋朝行營後護軍副統制——湯懷是也！不怕死的，放馬過來！」

  聽到湯懷說話，夏金吾微微睜開眼睛，不屑一顧道：「無名鼠輩，快快讓岳飛前來受死！」湯懷一聽，氣得哇哇大叫道：「不知死活的東西！憑你也配與我大哥交手。」說完，掄起右手的子棒，一個「雪花蓋頂」，使出渾身力氣，恨不能一棒將夏金吾打成肉餅。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湯懷右手子棒快要擊中夏金吾之時，夏金吾不慌不忙摘下金瓜破天錘，一個「破釜沉舟」，連擋帶擊，只聽「嘡、噗」的兩聲，子棒飛到空中，金瓜破天錘不偏不倚擊中湯懷前胸，瞬間，湯懷跌落馬下，再看湯懷，渾身抽搐，口吐鮮血，氣絕身亡。

  看到湯懷被夏金吾震死，岳飛「哎呀」一聲，一頭栽於馬下，張奎離岳飛最近，嚇得跳下戰馬，將岳飛扶了起來。張奎撫摸前胸，捶打後背，岳飛半天才緩過勁來，只見他扶住心口，嘴裡不住地喊道：「疼死我也！湯懷兄弟，疼死為兄了！」要知道，湯懷與岳飛從小一起長大，那份感情比親兄弟還親。

  那邊廂，李道命弓箭手放箭，胡清等人將湯懷屍體搶了回來。早有偏將王蘭、高林一左一右，各挺刀槍沖了上去，雙戰夏金吾。金蟬子夏金吾面無懼色，一對金瓜破天錘舞將起來，不到五個回合，王蘭、高林雙雙死在夏金吾錘下。

  鑑於宋軍會搶回屍體，這一次夏金吾早有準備，一個「海底撈月」將王蘭、高林的屍體拋回自己的陣中。只可惜，兩員出生入死的將軍，臨死都沒落下全屍，腦袋被金兵砍下，掛在旗杆之上炫耀。

  只一袋煙的功夫，夏金吾錘震湯懷、王蘭、高林三人，羅彥、姚侑還要上，早已氣壞了銀錘小將何元慶，一擺八棱梅花亮銀錘，擋住二人，催馬與夏金吾戰在一起。

  這二人一上手，那真是龍騰虎躍，各盡所能，較上真功。心高氣傲的何元慶自出道以後，從未吃過敗戰，上手就是狠招，一個「雷公震天」，與夏金吾硬碰硬地對了一招，一招之下，夏金吾占了上風。

  夏金吾得勢不饒人，掄起右手錘，一個「日落西山」，何元慶雙錘一舉，一個「參拜北斗」，勉強擋住夏金吾的一擊。二馬「吧啦」一措蹬，何元慶先聲奪人，一個「電閃於前」，八棱梅花亮銀錘挾著風聲砸向夏金吾的左肩，恨不能立即將夏金吾砸於馬下，為死去的三人報仇。

  可是，夏金吾乃大金國第一條好漢，是活佛鳩摩智尋找已久的奇才，別看面似菜花，身似五常，可他皮糙肉厚，力大無窮。

  平時鳩摩智為夏金吾訓練時，都是以活生生黑熊為對手，告訴他：打死黑熊，否則，被黑熊吃了，那是活該。所以，夏金吾自小的本能就是打死黑熊，才能活命。

  加上鳩摩智的精心調教，一對金瓜破天錘，練得是爐火純青，登峰造極，在大金國已經沒有對手，有了十足的把握，鳩摩智才讓他出山，幫助金兀朮掃平南宋。

  夏金吾早就聽說南宋名將岳飛，曾打敗他的岳父金兀朮；岳飛有個兒子叫岳雲，手使一對擂鼓瓮金錘，曾生擒大遼百戰名將蕭斡里也，所以，夏金吾一出戰就點名要與岳飛交手，把大宋眾多將官根本不放在眼裡。

  這真是：兩河競起東南愁，強漢盛唐付水流；黃袍加身竊其國，後世子孫儆效尤。岳鵬舉用兵愁糧餉周南仲上書埋禍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