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回（中）：翟信私心奪天下 張憲設計破淮寧

  這邊翟信喊人點齊人馬，那邊早有人備馬抬槍，余化龍大步流星下了城樓，翻鞍認蹬，上了戰馬，一抬腿，「咯噔」一聲，從得勝鉤上取下虎頭鏨金槍，一通鼓響，城門洞開，吊橋放下，余化龍手擒大槍，高聲斷喝：「呔！宋軍聽著：昨天夜裡劫營的余化龍來也！張憲小兒還不趕緊下馬就縛，等待何時？」

  余化龍的喝聲，早已氣壞宋軍宋將，只見宋軍陣中跑出一匹戰馬，馬上之人與余化龍年齡相仿，手擒一對青銅倭瓜錘，打馬如飛，來到余化龍近前，用錘點指道：「余化龍，俺乃行營後護軍前軍副統制姚政是也！亮傢伙吧！」

  說完，右手青銅倭瓜錘一個「紅玉擊鼓」，直奔余化龍的面門砸來，余化龍不急不忙，待青銅錘快要砸到，雙手握住槍桿，往上一抬，一個「橫擔鐵門栓」，只聽「嘡、嗖」的兩聲，姚政的右手錘脫手而飛，未等姚政反應過來，余化龍一個「老僧掃禪」，用槍尾將姚政掃落馬下，姚政剛想起身逃走，余化龍催馬上前，用槍尖抵住他胸膛，金軍之中大喊一聲「好」，緊接著，「蹭蹭蹭」，過來幾名士卒，將姚政反手倒縛捆了個結結實實。

  這一下宋軍炸開了鍋，未等張憲說話，開路先鋒傅選舞動雙斧殺了過來。鑑於姚政的落敗，傅選似乎更加小心，左手板斧一個「力劈華山」，右手板斧來了一個「小鬼推磨」，余化龍對傅選的雙斧根本沒有放在心上，一個「白鶴穿雲」，緊跟著一個「金雞擺尾」，輕鬆化解傅選雙斧。

  不待傅選再行出招，余化龍一個「喜鵲跳枝」，槍尖尋著傅選的右手扎來，傅選知道余化龍的槍招巧妙，不敢力敵，一會兒「海燕掠波」；一會兒「洞裡藏身」，反正大斧就是不敢碰余化龍的虎頭鏨金槍，在氣勢上被余化龍壓了一頭。

  城上觀戰的翟信心中喜不自禁，對余化龍的武功佩服的五體投地，高聲喊道：「來人啊！擂鼓助威！」余化龍聽到城上鼓聲，更是人歡馬炸，六、七個回合後，傅選門戶洞開，余化龍再也不給他機會，一個「單鳳出巢」，虎頭鏨金槍直奔傅選的左肋扎來，傅選再想躲閃，已經來不及了，只聽「嘭」的一聲，槍尖扎破鎧甲，余化龍雙膀一較力，硬生生將傅選挑落馬下，過來幾名士卒將傅選捆落一旁。

  余化龍連敗宋軍兩將，宋營中群情激憤，翟信看到黑人黑馬的牛皋抽兵刃要出戰，被身邊的大將徐慶攔了下來。只見徐慶從得勝鉤上取下七星蛇盤槍，摧動戰馬與余化龍戰在一起。徐慶先聲奪人，一個「蟒蛇出洞」，槍尖直奔余化龍面門扎來；余化龍一個「孔雀開屏」，虎頭鏨金槍抖出一個槍花，封住徐慶扎來蛇盤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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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馬「吧啦」一措蹬，余化龍後發先至，一個「鯤鵬來朝」，槍尖奔徐慶的前胸刺來；徐慶不敢怠慢，趕緊一個「怪莽翻身」，想用蛇盤槍挑開余化龍的槍桿，怎奈，余化龍的槍桿太沉，眼看槍尖快要刺到，徐慶只好順勢往後一倒，虎頭鏨金槍的槍尖貼著徐慶的鼻子擦過，嚇得徐慶出了一身冷汗。

  一招先，招招先。余化龍一槍快似一槍，一個「雲雀高飛」、「鸚鵡登架」、「群鴿傳書」，徐慶只有招架之功，並無還手之力，十招之後，余化龍一個「翠鳥繞林」，磕飛徐慶的七星蛇盤槍，一個「群鳥隨鳳」將徐慶打落馬下，金兵上來捆住徐慶，余化龍只一頓飯的功夫活捉了宋軍三將。

  這樣一來，傻小子狄雷不幹了，不等任何人發話，他穿著趿拉板子，拎起一對鑌鐵壓油錘，撒開腳丫子來到余化龍對面，既不搭腔，也不說話，掄起右手錘一個「泰山壓頂」，直奔余化龍馬頭砸來；余化龍沒想到黑小子，鑌鐵壓油錘不砸人，而砸馬，嚇得一帶戰馬，來了個就地盤旋，愣是讓白馬躲過一擊。

  余化龍斷聲喝道：「黑小子，你如此卑鄙，為何砸俺的馬？」「哎咦！俺可不管是人是馬，打贏了就不卑鄙！」狄雷傻裡傻氣地說道。余化龍一聽這個氣啊！這就是一個渾人，你跟渾人講卑鄙，簡直就是對牛彈琴，所以，余化龍也不出言，一擺虎頭鏨金槍，一個「雛鳳追蟬」，槍尖直奔狄雷頭頂扎來，狄雷也不示弱，一個「雷公亮錘」，雙錘擋住余化龍刺來的大槍。

  別看狄雷傻裡傻氣，出手非常快捷，緊跟著一個「雷電轟木」，左手錘砸向虎頭鏨金槍的槍桿，余化龍哪肯吃虧，一撤大槍，一個「鷂子翻身」，大槍由上往下扎向狄雷的左手，傻小子不敢怠慢，一個「猛虎跳澗」，躲開余化龍的一擊。二次上手，余化龍踹馬前竄，手上大槍一個「蒼鷹博兔」，直奔狄雷前胸；狄雷來了個「海底撈月」，崩開余化龍的虎頭鏨金槍，「嘡啷」一聲，錘與槍相碰，火星亂迸。

  觀戰的人，尤其翟信，不僅佩服余化龍，也很佩服傻小子狄雷，沒想到這傻小子，傻裡傻氣，武功卻不弱，力道也很大，若非余化龍，換作他人，早已死在狄雷的錘下，看來岳飛手下的確是能人輩出，難怪金兀朮二進中原被岳飛打得大敗，現如今，我翟信有幸收服余化龍，只要大金不停地與大宋作戰，等到兩敗俱傷之時，廣袤北國，富庶南方就是我翟信的了。

  翟信越想越美，這時，場上已經分出勝負，只見狄雷一個「敲山震虎」剛剛使到，余化龍一個「鳳鳴岐山」盪開狄雷砸來的大錘，緊跟著一個「鳳翅掩月」，虎頭鏨金槍抽在狄雷的後背之上，將狄雷抽出一溜跟頭，「咕咚」一聲栽倒在地，上來人將狄雷捆綁結實，扔在一邊。

  余化龍連擒四將，翟信怕他勞累，趕緊命人敲響收兵鑼，余化龍只好帶馬回城，那邊宋軍也撤了回去。回到城中，翟信就像見到爹娘老子一樣，一手牽著余化龍馬的韁繩，往自己的營帳走，余化龍見翟信親自牽馬，連忙道：「大哥，讓你牽馬，這如何使得？」說著，剛想下馬，翟信扶住余化龍道：「賢弟，這如何使不得？古往今來，訪賢者莫過於文王與姜子牙，劉備與諸葛亮；如今，兄弟得勝歸來，大敗宋軍，愚兄為賢弟牽馬，與聖賢相比，簡直就是泰山若之於鴻毛，兄弟若是下馬，愚兄只好跪死在賢弟面前。」

  說著，翟信大有聲淚俱下的感覺，余化龍只好依從翟信的意思。尚未到達營帳，早有士卒前來稟報，慶功宴已經擺好，請將軍吩咐。翟信把余化龍當上賓一樣迎進大營，其他人像眾星捧月一樣擁著余化龍和翟信，剛剛落座，翟信舉起酒杯與眾人向余化龍敬酒，把個余化龍忙的比打戰還忙。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翟信舉杯對余化龍道：「余兄弟今日一戰力擒宋軍四將，不知兄弟如何處置？」余化龍端起酒杯「咕咚」一口乾了滿杯酒道：「殺了！留下宋將何用？」「哎呀！兄弟果然是快人快語！不過，愚兄還是覺得這樣太可惜了。」翟信甚為惋惜道。

  「哦……看來大哥大有愛惜人才的味道，不知大哥是何用意？」余化龍詫異地問道。「是的！兄弟有所不知啊！多事之秋，人才難得，宋軍四將之中，尤其是後面兩位，大將徐慶、狄雷勇猛異常，若能為我所用，哥哥不僅有兄弟這個臂膀，若能收服四將，哥哥無異於如虎添翼啊！」翟信解釋道。

  「大哥果然宅心仁厚，是幹大事的人，今日宋軍四將任由大哥處置。」余化龍一臉慷慨道。「好！兄弟，你給我幾天時間，若是他們不能為我所用，再處置他們不遲。」翟信信心十足道。

  一夜無話，第二日，余化龍繼續出戰，交戰的對手正是張憲，兩強相遇，棋逢對手，將遇良才；兩人一上手就殺的是天翻地覆，倒海翻江；一個是八荒六合風雲起，一個是百鳥朝鳳雷電交。

  兩人從巳時戰到未時，大戰八十個回合，不分勝負。余化龍一個「孔雀開屏」封住門戶，然後，一帶戰馬，跳出圈外道：「張憲，你我大戰八十餘合，不分勝負，人未進食，馬未添料，你我今天到此為止，明日你我辰時交戰，大戰二百合，不分出勝負，決不罷手，你看如何？」

  「好！余將軍果然是性情中人，你我一言為定，不分出勝負，決不罷兵！」張憲說完，伸出虎頭鏨金槍，一個「金雞啄米」，余化龍也伸出大槍，一個「白鶴亮翅」，兩柄槍桿相碰，算是擊掌盟約。

  余化龍回到城中，翟信前來慰問，不置可否道：「兄弟如此戰下去，恐兄弟難以吃消，明日高掛免戰牌，讓兄弟好好歇息一番。」余化龍道：「哥哥不必擔心！明日餵足戰馬，一定要與張憲分出高下。只是活捉的四將哥哥如何處置了？待兄弟擒了張憲一塊斬首得了，也好振奮我軍士氣。」

  翟信面有難色道：「昨晚愚兄見過被擒的四將，徐慶、姚政、傅選皆為岳飛的老部下，跟隨岳飛時日已久，要想勸降難上加難，唯有傻小子狄雷沒有完全拒絕，他說了：『只要管飯，什麼宋軍金軍？』愚兄以為：狄雷乃洞庭楊麼部將，兵敗投降岳飛，此人對政見沒有好惡之分，誰能給他好處，他就會替誰賣命，哥哥想說服這員猛將。狄雷還說要見兄弟你。」

  「那好！請哥哥將狄雷帶來，看看他有什麼花樣？」余化龍言道。功夫不大，有人將狄雷帶了進來。狄雷尚未進門，扯著嗓門嚷嚷道：「哎……哎咦！鐵釘頭子，你敢推搡小爺！你敢放開小爺，小爺就砸爛你的鐵釘頭子！」

  余化龍見狀道：「放開他！看他如何砸爛你的鐵釘頭子！」「哎……哎咦！你這個紅臉的雷公怎麼也在這裡？算小爺認栽，誰讓俺打不過你呢！」狄雷歪歪唧唧道。「狄雷，俺余化龍敬你是條漢子，俺家大哥翟信更是愛惜人才，否則，早將你等一刀兩斷了，如何還敢在這裡撒野！」余化龍喝問道。

  「腦袋掉了，吃飯就不香了。不好玩！不好玩！喂！這裡有酒有肉嗎？小爺的肚子裡嘰里咕嚕打起戰了，快給小爺上酒上菜！」狄雷旁若無人道。翟信拿狄雷這樣的渾人毫無辦法，轉臉看著余化龍，余化龍道：「來人！給俺和大哥上酒上菜，狄雷，你在一邊呆著，啥時候腦袋和肚子通到一起了，再來喝酒吃肉。」

  兵卒答應一聲，將翟信和余化龍的條案擺滿了好酒好肉，將狄雷晾在一邊，余化龍跟翟信頻頻舉杯，吃得滿嘴冒油，把一旁的狄雷饞的雙手搓揉著肚子，大眼睛嘰里咕嚕亂轉，忽然，他捂著肚子道：「哎喲！小爺肚子好疼，肚子疼，不是病，一泡屎，沒拉盡。你快出去，小爺要拉粑粑了！」說著，他使勁放出一個臭屁，把身邊的兵卒熏得嘔心半天。

  余化龍道：「說你是個傻小子，你倒一點兒不傻，我等都出去了，讓你一個人大塊朵頤，要是你想通了，就過來一塊喝酒，若是還沒有想通，你就在那拐角旮旯拉粑粑吧！不耽誤俺們弟兄吃喝。」狄雷覥著臉湊了過來道：「哎……哎咦！俺這一招以前挺靈的，咋在你這就不靈了呢？算你狠！俺服你了，紅臉的雷公，你說咋樣？」

  余化龍把眼一瞪道：「俺說咋樣？俺要你的腦袋，給嗎？」狄雷死訖白咧道：「要俺腦袋也得等俺吃飽了再給，總不能當個餓死鬼吧！」「好！就讓你做個飽死鬼。來人啊！給黑小子上酒上菜！」余化龍呼喊道。對於余化龍的一舉一動，翟信打心眼裡佩服，沒想到，余化龍對付狄雷這樣的渾人真有一套，愣是把狄雷玩的團團轉，略施飢餓之法，徹徹底底降伏狄雷。

  「來！兄弟，俺來陪你喝一碗！」說完，余化龍端起大碗跟狄雷幹了一碗。狄雷抹了抹大嘴叉道：「雷公大哥，只要讓俺吃飽了，你讓俺幹啥都行！」「好！兄弟，俺要你腦袋有啥用？只要你能降伏翟大哥，以後少不了你大碗吃肉，大碗喝酒。」余化龍對狄雷言道。

  「俺不服他！又不是他把俺擒來的，俺就服你！」狄雷憨直地說道。這句話讓翟信好沒面子，期期艾艾道：「是啊！狄兄弟憨直衷言，只要能聽余兄弟的話，為兄非常高興。來，我祝賀余兄弟得一虎弟。」說完，舉碗邀余化龍和狄雷共同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