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5 歸晚
2024-06-04 00:31:48
作者: 一湖深
季慕春皺了下眉毛,手指輕輕的劃在橘子上,冰冰涼涼的。
她沒有開口。
徐墨說了下去,道:「按照計劃,盧佳期成了徐自行的『摯愛』,徐自行甚至要為了一個無法生育,隨時要死,被家裡極力反對的女人接受另一段婚姻,跟那個女人生兒育女,生下來的孩子還要歸屬到盧佳期的名下。」
「這樣的戲演得久了,誰都要入戲。盧佳怡眼睜睜的看著徐自行對盧佳期的各種寵愛,甚至是無底線……而徐自行的條件,又是那麼的耀眼。哪個少女不懷春?時間長了,她將自己代入了盧佳期的角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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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畢竟不是盧佳期。甚至於說,盧佳期是借著她的光,才能擁有現在的一切,有男人的悉心寵愛,有富足的生活……她什麼都有了。」
「可是盧佳怡呢?在來到江城之前,她還在原來的家庭里飽受繼父的欺凌辱罵。甚至於說,因為身體不健康的盧佳期,盧婉才積勞成疾,早早過世。如果沒有盧佳期,盧佳怡就是獨生女,生活就不至於那麼困苦悲慘。」
「可是現在,盧佳期還能靠著她過上好日子。沒有了她,盧佳期什麼都沒有,可能早就死於那副孱弱的身體。」
「所以,盧佳怡對盧佳期的心理會變得越來越複雜。而這個時候,季慕春給盧佳期做了心臟移植,延續了她的生命。一旦盧佳期恢復了健康,按照計劃,她會嫁給徐自行,有孩子,一家三口,就那麼維持下去,維持著平靜。」
「以盧佳怡那複雜的心思,心態也就在這裡失衡了。她會想,擁有了健康,擁有了家庭的盧佳期,是不是會一腳踢開她……她在這三個人的角色里,就顯得多餘了。」
「可能在她的眼裡,盧佳期就跟她那繼父一樣的兇殘討厭……也有可能,就是忍無可忍的嫉妒。」徐墨聳了下肩膀,這些都只是他的推斷。
「正好,盧佳期手術後要服用抑制劑。而負責盧佳期的人是季慕春,她就找到了替罪羊,以為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讓盧佳期消失。沒有了盧佳期,她可以找別的辦法再維持與徐家的平衡,只是沒有想到,看似老實人的季慕春會給她來一個『反殺』。」
徐墨看向了季慕春。她是這一切轉變的關鍵,也就被盧佳怡視為勁敵。
季慕春本來不想說的,但既然徐墨都能猜到,那邵靖川也可以。
她道:「是,盧佳怡對於徐自行的心態,就是愛而不能。她與徐自行的關係,就不允許她愛上徐自行,可又無法控制的愛上了。」
雖然盧佳怡從來沒有承認過,甚至在找到她談判的時候,也否認過。可嘴上的否認,避不開別人的眼睛,也瞞不了她自己的心。
「徐自行在醫療案的時候,做下的決定讓盧佳怡意識到,他們之間不可能再有平衡。徐自行不想再被她的秘密所牽制,而她把這一切都歸結於,徐自行愛上了我。她認為徐自行會為了真愛,把她解決了。」
當然,徐自行後來對盧佳怡的敷衍,就是印證了她的想法。於是,季慕春就成了盧佳怡針對的對象。她與謝胥合謀,後面做出那麼多的事情,就是徐自行對她的測試。
季慕春沒有將這些說出來,她靜默了會兒,再繼續道:「盧佳怡對徐自行的感情特殊,到了最後,就變成得不到也要毀掉的心態吧。」
徐自行沒有守住徐永年的秘密,造成徐家劇變,這就違背了他當初與家族訂下的契約。這個商脈掌權人的能力受到質疑,就要換人來做了。尤其徐家掌正權的那一脈衰落,就顯得商脈這一位置更加重要了。
白緋月緊皺了下眉,重重的將心口的憋悶吐了出來:「這也太可怕了……」
她無法理解,盧佳怡明明已經過上了好日子,怎麼非要作成這樣。可能,就是慾壑難填,過上了好日子,就想要得更多。
季慕春輕輕笑了下,道:「這種心態,可能只有謝胥最能理解。」
「盧佳怡看似為了得不到的愛情發瘋,可真正的意義在於,她想要掌控別人,而不是依附在誰的羽翼下,被別人拿捏著命運。」
從盧婉,到她自己,一直都被男人拿捏著。一句拋棄,就只能落入塵埃。
季慕春自己也能理解,所以不管是謝胥,還是盧佳怡,拉幫結派的時候都來找她。
這種心情,是徐墨與白緋月,甚至是邵靖川都理解不了的。
季慕春自嘲的笑了下,看了眼邵靖川,道:「很晚了,我們要走了嗎?」
邵靖川看著她淺淡的笑,點了點頭,握住她的手站了起來,對徐墨道:「那我們就先走了。」
至於白緋月,徐墨對她其實就是懲戒一下,哪能真離了她。
兩人離開徐墨的公寓。
從大樓出來走到停車場還有一段距離,兩人手牽手,走在路燈下。
路燈安靜,風也安靜,吹拂腮邊的頭髮。
季慕春將頭髮勾到耳朵後面,隱隱聞到手指上帶著的橘皮清香,又勾起了心底的事情。
她垂眸看著路燈下的斜影,頭頂上方傳來男人低聲的聲音。他道:「還有話沒有說完吧?回去能睡著?」
季慕春抿了下嘴唇,停下腳步,側過身體對著男人開口道:「徐自行在這之前,曾經跟我說,如果我跟你走到一起,他會報復。也就是說,我跟你在一起,邵家會有麻煩。」
在徐自行看來,他已經把她視為他訓練出來的人。她背叛了他。
邵靖川望著燈下那雙深沉的眼眸。她沒有別的女孩們那麼清澈的眼,年紀輕輕就充滿了故事感,超乎年齡的成熟感。
這與他第一次見到她時,有太多的不同。
可是,他就是愛上了這樣的一雙眼,他總是想讀懂它,讀透她。
男人輕扯了下唇角,抬手撫摸著她的眼角,微微粗糙的指紋想在上面落下烙印,只有他能解鎖。
「你拒絕了徐自行的時候,就已經想到盧佳怡會走到這一步。可是,動搖了根基的徐家,連謝胥都不會害怕,邵家又為什麼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