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5 夜談

  孫捷估摸著，老闆這是要去M國的意思了。

  只是，整個海外業務，真正的管理人是大老闆，M國那邊，是徐氏的海外中心點。

  老闆去M國的話，會不會惹怒大老闆？

  孫捷遲遲不回答，徐自行冷淡的眸光看過來，孫捷硬著頭皮道：「有一個科技展會，不過……」

  不過通常情況下，展會這類小事情，都是市場部門跟技術部門安排人去的，根本不用老闆親自出面。

  孫捷此時考慮的不是誰去的問題，而是說，老闆為了這件小事去M國，夫人那兒肯定交代不過去。公司那麼多事情壓著，他現在離開也不大好。

  孫捷想了想，說道：「這麼多天過去了，薛小姐應該已經脫困……說不定已經……」

  「在回來的飛機上」這句話，因著徐自行過分冷的目光，孫捷咽了回去，改口道：「我現在就去訂機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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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自行這才收回了視線，只是臉色依然很不好。

  說不定薛慕春已經脫困……她是跟邵靖川一起去的，她在M國沒有人能幫到她，除了邵靖川，還能有誰？

  他此時的心情很矛盾，既難受自己沒有幫到她，讓邵靖川表現了一回，又慶幸她在困難的時候，有人能夠保證她的安全。

  比起讓她吃苦受罪，她的平安更重要……

  徐自行緊握著的拳鬆開了一些，又氣薛慕春死腦筋。遇到困難了，不會給他打個電話嗎？命重要，還是跟他冷戰更重要？她難道不知道——

  徐自行想到了什麼，一口氣橫在胸口，又只能自己咽回去，漲得肺腔都微微疼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孫捷回來，報告說已經買好了機票，下午就能走。

  「那麼徐總，現在回去收拾行李？」

  ……

  M國，L市。

  薛慕春跟白緋月的病情好轉，只是還需要打點滴，以防止病情反覆。

  夜間的病房很安靜。兩人白天睡得多了，晚上睡不著，薛慕春找白緋月說話，也免得她想東想西，陷入抑鬱了。

  她們聊完了徐墨的那件事兒，白緋月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最後幽幽說道：「我太對不起他了，總是讓他為我承受那麼多多。」

  「我總覺得，自己家的事，不該牽連徐墨，不該讓他為我去承受。可，到底還是傷害到了他。」

  薛慕春為她這一句，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手指輕輕的捏了下。但她很快就調整好了情緒，從個人觀點分析起來，說道：「你跟徐墨在一起的時候，只談感情，無關其他。那時候，白家風平浪靜，你跟他也都是醫生，從各方面來說都是平等的。」

  「可是，白家出事之後，你事事將他推到一邊，說起來是不想他受到影響，受到牽連，可是，站在徐墨的角度分析，他會覺得是自己沒用，連做你的防空洞的資格，聽你訴苦抱怨的機會都沒有。你也在無形中表現出來，他跟你之間的地位差距。」

  「你是真的傷害到他了。」

  不是因為謝胥利用徐墨挑起事端的傷害，而是來自於白緋月的，自以為「為他好」的傷害。她在不經意的時候，表示出了瞧不起的意思。

  薛慕春這次，沒有站在白緋月這一邊，在她脆弱的時候說她這麼考慮是對的，只是世事難料這種話。她不想減輕白緋月的心理負擔，讓她再有下次的時候，還是將徐墨撇到一邊。

  她既然心裡有他，就應該兩人一起面對。這也是兩人婚前的試煉，因為婚後，這種事情會更多，難道還是把徐墨撇到一邊嗎？

  「我沒有瞧不起他！」白緋月急了，「我只是不想白家的恩怨，再牽扯到他們徐家。徐墨是徐家的人，他父母好不容易置身事外，安靜過他們的日子，怎麼能因為我，到了年老的時候，再來面對這些所謂的狂風暴雨呢？」

  薛慕春微微蹙了下眉，靜靜的看著白緋月。她考慮的也沒有錯，上一代有上一代的恩怨，理應上一代自己來解決，可上一代的人作孽不管，牽連了下一代，可不得下一代的人給他們擦屁股。

  但，不能因為自己家的恩怨，將別人家的上一代也卷進來，也難怪別人父母不滿。

  薛慕春道：「緋月，徐墨家願不願意幫忙，是徐墨父母的意思。徐墨不求他父母幫忙，他會去找徐自行。即使他什麼都做不了，他還能陪著你，在你累的時候，給你依靠，在你哭的時候，給你擦眼淚。」

  白緋月抿了下唇瓣，過了幾秒，反過來說薛慕春：「那麼你呢？徐家在M國不是沒有人，徐家的海外總公司就在M國，你為什麼不找你前公公，寧願找其他人，欠別人的人情？」

  薛慕春看她還有反擊的心情，扯了抹淡笑道：「你也說了，是前公公。我給他打電話，像話嗎？」

  在人情世故這方面，薛慕春要比白緋月看得更通透，什麼人能求，什麼人不能，都拿捏著分寸。

  在她還是徐家的媳婦兒時，就清楚自己的位置，那時候沒有開口求過人，到了現在，更不可能了。而且，徐具常年在海外，逢年過節都不一定回國。薛慕春那三年的徐家媳婦兒，都沒見過幾回那位公公。

  「可是，你可以找徐自行。他找他爸說句話，他爸那麼多年沒有盡到父親的責任，還能不給面子？」

  「再說了，你來M國找我，不也是幫了徐家的忙嗎？」

  白緋月盯著她，就看薛慕春怎麼給自己找台階。

  外頭，徐自行走到走廊，腳步一個停頓。

  孫捷小心的看了眼老闆，剛下飛機直往醫院奔出來的汗一會兒就轉成了冷汗。

  這是進去，還是不進去啊？

  要不要出點聲音提醒裡面一下？

  徐自行的臉色沉下來，也不讓孫捷喘大氣，就等著薛慕春要怎麼說。

  她在他面前，可是說盡了難聽的話，他就想聽聽，她在人後，能不能說點真話，是不是人前人後都一樣。

  薛慕春瞧著白緋月，冷笑一聲：「白緋月，我看你現在，是真活了啊？」

  懟起來還跟以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