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9 她憑什麼笑

  親手種的菜，親手澆的水，投入了感情，若是受不了委屈想要就此放棄的時候，來看一看這些小東西，心裡就多了份牽掛，就會冷靜下來，告訴自己再忍耐忍耐。

  要不然，怎麼熬過去？

  謝胥瞧著白緋月那努力笑起來的臉，心頭就燃起一股無名火。

  她憑什麼笑，為什麼要笑？

  她不是應該跟以前一樣，恨他怨他拆散了她的家，讓白家的人天南地北，零落在世界各地的嗎？

  她不是應該恨他，想盡辦法跟他對抗，將他踩下去的嗎？

  這樣的對著他笑，算什麼？

  男人捏了捏拳頭，惡聲惡氣的罵了一聲：「隨便你。」然後就頭也不回的進屋子裡去了。

  白緋月看他進了門，揚起的笑臉緩緩的落下，看著那空落落的座椅，輕嘆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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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轉過身，將剩下的半桶水澆完了，看一下時間，到了中午做飯的時候，就做飯去了。

  午餐還是那點簡單的食材，很難做出令人驚艷的大餐。

  謝胥看著兩菜一湯，卻在想採買的人是否按照他的要求，只準備夠她營養的食物，怎麼還能有這麼大的紅燒肉丸。

  白緋月垂著眼皮，先夾了一顆大肉丸，道：「採買的人每天早晨送來菜，今天不知道你來了，還是以前的那點分量。如果你吃不下，就去外面吃吧。」

  她幾口就吃沒了一個大肉丸，拍GG似的，讓觀看的人也有了食慾，想知道那大肉丸到底是什麼滋味。

  男人跟著咬了一口，眉毛微微蹙了下。不像是他常吃的肉丸口感，感覺怪怪的。仔細看材料，有肉沫，但別的是什麼，就不知道了。

  「這是什麼做的？」他忍不住問道。

  白緋月道：「榨豆漿剩下的豆渣混在肉沫里，切了一點雪梨。」

  謝胥：「……」肉沫裡面放雪梨，他尚且能夠理解，可是豆渣？

  此時，白緋月已經在咬第二個肉丸，胃口好得出奇，生怕有人搶了她的似的。

  謝胥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感覺好像自己虐待了她似的，還要來搶她的吃的。他將東西放在碗碟里，憋著氣。

  白緋月看也不看他，端著碗白米飯也吃得津津有味，謝胥看她：「在江城的時候，你吃的是最精緻的東西。不是六味齋的燒鵝你不吃，不是一品居的點心你也不吃。千金大小姐也能吃下這麼粗糙的食物嗎？」

  他噙著冷笑，看她裝「甘之如飴」能裝到什麼時候。

  白緋月的手微微頓了下，再扒拉了兩口米飯吃乾淨了，才放下碗來。她摸了下嘴唇，摸到一顆米粒，直接塞進嘴裡。

  而後抬眸看對面的男人，道：「是，以前，我是很挑剔，難伺候。可人總是要成長的，不是嗎？」

  每天經過長時間的勞動，身體消耗的厲害，她吃什麼都覺得香。難道還要餓著自己，連飯都不吃嗎？

  搞絕食，他會感動，會原諒白家嗎？

  「我知道，你規定嚴苛的食材供應，規定每天都要將屋子打掃一遍，你認為我吃不了苦，堅持幾天就會落荒而逃。可我不會，我不會走的。」

  她擲地有聲，說完就收拾碗筷，也不管他吃了沒，把所有東西都帶去了廚房，接著又是一下午的幹活。

  男人看著她彎腰擦拭樓梯扶手，下巴繃緊了，氣息有些控制不住的亂竄。

  他轉身，盯著那道身影道：「不想徐墨嗎？」

  啪一聲，白緋月不小心踢翻了水桶，一桶水自樓梯而下，全潑了出來。水流很快沾濕了地毯，濕了一層。

  白緋月站在台階上，還未來得及想念，眼睜睜的看著那濕透了的地毯。抓著抹布的手指不自覺的握緊了。

  她抬頭瞪著謝胥，喘著粗氣。

  她啪一下將抹布甩了出去，對著他大吼大叫，罵他故意刺激她，罵他增大了她的工作量，他害她將這地毯洗一遍。她還發著燒，她會累死的。

  然而，這些也只不過是在她的大腦里過了一遍，沒有成為現實。

  她深深吸氣，彎下腰將水桶扶起來，抹布放進去，然後走到地毯的連接縫隙，將那濕透的地毯拆下來，捲成一卷。

  謝胥的眉毛皺成了一個疙瘩，看她小心翼翼的下一級台階，卷一台階地毯，生怕不小心就滾下去了。

  最後，她在最後一步平安落地，奮力的拖著沉重的地毯往外走。

  男人只是無動於衷的看著，一言不發。

  白緋月一整個下午，全耗在這塊地毯上了。等她洗乾淨烘乾，天都黑了。

  可還是要準備晚餐。

  因為下午沒有完成打掃工作，她只能在晚飯過後接著打掃。

  謝胥坐在沙發上，薄唇抿得緊緊的，一看就是在生氣，卻又不知道在生誰的氣。

  他心疼她幹什麼，是她自己打翻的水桶，是她自己敏感，一聽徐墨的名字就控制不住了。她在夢裡都是在叫著那個男人的名字。

  呵，真是可笑。徐墨不是總把養肥她掛在嘴邊嗎？她消失了這麼長時間，怎麼不見他來找人？

  她也完全可以走人的，何必在他面前扮可憐。

  男人繃著臉，用力的翻過一頁書。心裡在想，這點算什麼。

  謝姑姑瘋的那段日子，見不得陌生人，有時候聽到外面有孩子的吵鬧聲，都會發狂說不能被人看到。她會鑽到桌子底下，藏在樓梯背面，儲物柜子里。

  所以，他務必將屋子的角角落落都打掃乾淨。姑姑打翻碗，他只能趴在地上擦乾淨。像這樣打翻水桶的情況，他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

  而那個時候，她正在跟徐墨你儂我儂，開心地不得了。

  男人的心狠起來，比鋼筋水泥砌起來的牆還要冷硬。

  這一晚上，謝胥又夢到了姑姑，哭著喊著說她錯了，她不該背叛家族。她求父親的原諒，跪著求他不要將她送到國外，將她關起來。

  他猛然坐起來，一抹額頭，全是冷汗。

  姑姑瘋了之後，經常會陷入到過去。她就是那麼求著父親不要懲罰她，而她還是被孤零零的丟到了國外，見不得任何人。

  謝胥之前沒有看過，也不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在與姑姑生活之後，那段歷史真實的在他的面前展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