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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使用心理戰術破解謎團1

2024-06-03 23:10:53 作者: 小橋老樹

  離開看守所,坐上越野車,侯大利這才拿起手機瞧了瞧。手機上顯示有江克揚的電話打來過。當時他在專心提問,沒有接聽電話。

  

  「老克,在提審孫望。你那邊有新情況嗎?」

  電話里傳來江克揚興奮的聲音,道:「哇,大利果然是神探,不服不行。我們在江州監獄見到了李友青。李友青很配合我們的工作,說肖霄有四個QQ號,都是他幫助肖霄申請的。」

  侯大利道:「肖霄為什麼要這麼多QQ號?」

  江克揚道:「我問過李友青,他說肖霄占有欲特別強,一些日常用品,比如襪子、帽子這些小東西都喜歡買很多,堆在家裡。去旅行,到了景點,別人買紀念品都是意思意思,她一定要買好多。李友青當時深愛肖霄,儘管覺得肖霄亂花錢,卻還是接受了這點。如今真相大白,李友青想起為肖霄花的錢,義憤填膺。」

  侯大利道:「QQ才出來的時候,很容易註冊,也不要求用手機號。當年很多人都有QQ小號,不過大多忘記了。李友青為什麼能記住這麼多小號?」

  江克揚道:「李友青也記不住這些小號。他家裡有一個筆記本,記下了與肖霄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其中就有當年給肖霄申請的四個QQ號。我這邊就要去調取四個QQ號的基本情況,希望能有驚喜。這個筆記本以旁觀者的角度記錄了肖霄的一些事情,對案情沒有什麼幫助,但是對分析、掌握肖霄的行為模式用處極大。還有,我已經和秦陽技偵陳大隊聯繫了,他們馬上會派人過來,幫助我們搞清楚這幾個QQ號。」

  在省刑總安排下,「挖兩面人和幕後黑手」的技術工作交由秦陽技偵來支持。專案二組沒有設立副組長,除了組長以外,其餘皆是組員。江克揚是江州本土成長起來的偵查員,跟隨侯大利時間最長,在實際工作中承擔了副組長的角色。秦陽刑警支隊為了配合省專案二組的工作,成立了以技偵陳軍海為首的技術組,簽了保密協議,專門為專案二組提供技術支撐。

  吳雪坐在副駕駛位,聽完侯大利對話,問道:「老克那一組順利吧?」

  侯大利道:「他們找到肖霄的四個QQ號,這是好消息。可是我們別高興得太早,這有可能是重大突破的前夜,也有可能屁用沒有。破案就是這樣,和我們小時候玩的迷宮類似,有時候我們以為找對了方向,其實前路不通;有時候胡走亂撞,意外能找到通路。」

  吳雪道:「以肖霄的性格,拿到的東西,不會輕易放棄,我認為這四個QQ號應該還在用。肖霄壓根兒看不起李友青,純粹是利用李友青,說利用是輕的,應該是陷害。在這種情況下,肖霄有可能繼續使用李友青註冊的QQ號。我只是從心理角度,分析了肖霄可能做出的動作,不一定對啊!」

  侯大利道:「英雄所見略同。」

  吳雪笑道:「很難得到大利誇獎,我今天的心情會很不錯。」

  越野車還在郊區,侯大利又接到江克揚的電話。

  江克揚儘量壓抑興奮之情,道:「陳大隊給我們傳了話過來,四個QQ號,有兩個QQ號在用,一個是大號,這是肖霄使用最多的號;另一個是小號,用得很少,近段時間只和一個號碼有聯繫。他們調取了聊天記錄,很簡單,也很有意思。據陳大隊說,與肖霄小號聊天的QQ號碼申請得早,當時不必使用手機號註冊,暫時沒有查出誰註冊以及誰在使用。可以肯定的是在江州使用,具體位置也能夠確定。」

  「好,好,好。」侯大利連聲道好,不知不覺中,越野車的速度提了起來。他隨即警覺,鬆了松油門,又連續做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

  回到江州刑警老樓,侯大利、吳雪快步上樓,在二樓遇到張小舒。張小舒停下腳步,道:「你們才回來嗎?等會兒到常來餐廳吃飯。」

  看見張小舒,侯大利想起了孫望記憶中漂亮又強勢的白玉梅,停下腳步,微笑道:「你先去,我還有點事情。」

  張小舒向下走了兩步,回過頭,見到了侯大利和吳雪並肩而行的匆匆背影。這個背影讓張小舒莫名酸楚。她很想配合專案二組工作,可由於案涉母親需要迴避,只能在一旁默默關注侯大利。

  侯大利走上三樓時,回頭看了一眼,恰好張小舒也回頭。兩人對視片刻,目光在空中交接,隨即各自朝前。

  來到五樓小會議室,專案二組全部到齊。

  毛峰逐漸在水中展開,散發出淡淡茶香。侯大利放下茶杯,道:「現在開會。老克,你來講。」

  江克揚打開投影儀,調出聊天記錄,道:「這是肖霄和陌生QQ號的對話記錄,對話簡單到奇怪,非常奇怪。」

  投影儀放大,裡面有今天下午4點37分的對話:

  「可以了。」陌生號。

  「好的。」肖霄小號。

  「還是上次說的那樣嗎?」肖霄小號。

  「嗯。」陌生號。

  「出門注意安全。」陌生號。

  「放心,我會小心。」肖霄小號。

  隨後,陌生號碼發出了一個笑臉。

  肖霄沒有再說話,也發出一個笑臉。

  侯大利略微仰頭,望著投影儀幕布,道:「老秦,你覺得這是什麼意思?」

  「這種對話,無論怎麼理解都可以。」秦東江臉上還有紗布,手臂上著夾板,看起來有點悽慘。

  「如果陌生號碼確實就是楊永福,『可以了』這句話前面還有省略,省略的就是『事情準備好了』『時機到了』『可以動手了』這類話,下面的『還是上次說的那樣嗎』,這句話的意思是以前楊永福和肖霄商量過。他們什麼時間商量過?當然是肖霄沒有前往陽州之前。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大事?那就是徐靜之死、我們被聾啞人團伙襲擊、聾啞人團伙成員死亡,還有陳菲菲之死。」

  說到這裡,秦東江停了下來,又道:「這一段對話的信息少得可憐,我們只能根據我們的需要進行聯想,也許根本就沒有摸到門。」

  侯大利道:「我們盯住楊永福和肖霄,本身就是逆向思維。我們假設楊永福是幕後黑手,然後推導他的下一步行動。如果我們推導出的下一步行動與現實相符,那麼逆向思維就是對的,反之則有問題。在徐靜案中,我們假設楊永福為了報復關百全,讓關江州吸毒,設計讓關江州弄死了徐靜,一屍兩命,非常惡毒。關百全肯定包庇了關江州。當關江州落網之時,那麼關百全也得面臨牢獄之災。」

  一環接一環,一招比一招致命。如果侯大利推導成真,那麼這是楊永福對關百全最狠毒、最徹底的報復。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吳雪捂著胸口道:「這一套組合拳打下來,關百全不死也得脫層皮,甚至可以說被打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關百全究竟是做了什麼,要受到楊永福如此猛烈又兇狠的報復?」

  侯大利道:「我希望我的分析是錯的,不希望人性惡到這種程度。」

  秦東江道:「大利的分析是對的。從楊永福以前的行為來看,他就是這種人。」

  「我恨不得馬上逮住楊永福,狠揍他一頓。」樊勇發了句牢騷,又道,「我們拿到了肖霄的小號,又分析一些可能性,其實沒啥用,他們下一步想要做什麼,我們仍然兩眼一抹黑。從4點37分到現在,如果肖霄要做什麼壞事,時間已經夠了。」

  樊勇的「牢騷」直擊要害,侯大利暫時沒有破解之法。他默想一會兒,道:「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信息,我得向朴老師匯報。」

  省命案積案專案組獨立辦案,每個組有省公安廳的資深刑偵專家聯繫和協調,二組和三組的聯繫協調人是老朴。老朴接了侯大利電話,聽了幾句,道:「我在辦公室,用專線電話打過來吧。」

  侯大利放下手機,走進自己辦公室,撥通了老朴辦公室的專線電話。

  對話之後,老朴搖了搖摺扇,道:「你的思路總是那麼新奇,呵呵,這不是貶義。肖霄如今在專心上課,還真是在備考音樂學院。每天活動範圍非常固定,還和一個年輕帥氣的大學生談起了戀愛。」

  侯大利驚訝地道:「朴老師,你了解肖霄行蹤?」

  老朴呵呵笑道:「命案積案專案組成立以來,我主要工作就是盯著專案二組和三組,二組很給我長臉啊,破了命案積案的首案,還是連環殺人案,意義非凡。三組近期壓力大,我花費的時間多一些,這不代表我就不關注二組了。肖霄是重要人物,必須要花更大力氣經營。我沒有讓你分心,協調了陽州市局刑偵支隊協助此案。支隊偵查員做了細緻功夫,繪製出了肖霄日常路線圖,在幾個關鍵節點上都上了監控。呵呵,機會是給有準備的人的。4點37分的對話,現在也就6點多,我讓人立刻調取肖霄的通話記錄,現在是下班時間,我還得開後門辦這事。你趕緊過來,我讓陽州市局的同志陪你去調監控,看一看從4點37分到現在,她能做什麼。」

  侯大利、江克揚和吳雪隨即前往省城陽州,一小時不到,就到了陽州市局刑偵支隊。

  老朴已經在小會議室,與陽州刑偵副支隊長、重案大隊長張陽熱火朝天地聊天。他看到侯大利,道:「說曹操,曹操到。大利,來得好快,一分鐘都沒有耽誤。」

  侯大利很鄭重地道:「謝謝你,朴老師。」

  老朴搖起摺扇,道:「大利什麼都好,就是太嚴肅了,總讓我的玩笑說到一半就戛然而止,這不好,很不好,得改,否則久而久之會出現情感障礙。」

  侯大利認真地道:「我現在就有情感障礙。」

  老朴道:「好吧,我們換話題,這是張陽,副支隊長,和滕麻子是一個位置。」

  侯大利和張陽有過接觸,不算陌生,略微寒暄,便進入正題。

  張陽的職位和滕麻子一樣,風格卻迥然不同。滕麻子很有江湖氣息;張陽戴著眼鏡,很有學者風度。

  張陽介紹道:「肖霄這個女孩的活動區域不大,基本沒有離開音樂學院周邊區域。根據老朴要求,我們在肖霄平時最集中的活動範圍設了四個監控點,有兩個點是原來就有的,有兩個是為了肖霄新設立的,基本上涵蓋了肖霄主要活動區域。我們調取了四個監控的視頻,主要研究的是從下午4點到晚上7點這一段時間。具體情況請小丁來講。」

  老朴「嘩」的一聲打開摺扇,道:「張陽不錯,一直稱呼我為老朴。大利見外,一口一個朴老師。」

  張陽微笑道:「這是我沒大沒小,我要向大利學習。」

  由於視頻量不多,圖偵工作就沒有交給視頻大隊,由重案大隊偵查員小丁來完成。

  小丁好奇地打量著傳說中的神探,道:「視頻不複雜,4點37分是我們設定的時間點,我們前推半小時,然後沿時間往下查。5點08分,我們在第一個監控點發現了肖霄,這個點在肖霄所住出租房門外。第二個監控點位於走出小區的大門對面。在這個點,音樂學院的學生程永紅過來找肖霄。據我們調查,程永紅應該在和肖霄談戀愛。」

  「兩人是否同居?」

  在問這句話的時候,侯大利心裡就有了答案:以肖霄的經歷和性格,會占據絕對主動,要能退能進,所以不應該同居。

  「程永紅時常到出租房來找肖霄,在我們觀察期間沒有過夜。程永紅通常在晚上10點前就回學校。音樂學院院外的出租房生意很火,很多同學都在外面租房,成雙成對。肖霄估計要全力備考音樂學院,所以沒有同居。肖霄到輔導老師家學習的時間很多,每天排得很滿。音樂學院私教課收費很高,一般家庭難以承受。肖霄的家庭條件應該挺好,能夠經常上私教課。」

  小丁不了解肖霄的過去,話里話外對肖霄還挺有好感。

  侯大利道:「程永紅是經常在第二個監控點與肖霄見面?」

  「確實如此。我們先是觀察了肖霄的行走習慣,然後在此設了監控點。程永紅和肖霄見面以後,去逛了一會兒街,走走停停。到了6點21分,兩人進入一家本地菜館。7點鐘的時候,兩人還在餐廳,沒有出來。」

  重案大隊長張陽道:「我們的人守在電信局,調取這個時間段的通話記錄。在此期間,肖霄除了打了一個小靈通電話以外,沒有電話進來或者打出。這個小靈通電話是程永紅的,兩人以前就有通話。如果肖霄涉嫌嚴重犯罪,建議上技術手段,僅靠調取通話記錄,會滯後。」

  江克揚查了手機簡訊,道:「準備信息,肖霄的QQ小號沒有登錄。」

  除了4點37分顯得異常之外,一切正常。

  老朴握緊摺扇,道:「我認為你們的大方向和思路是對的,心急吃不得熱豆腐,或許需要長時間監控,才能發現有用的線索。」

  侯大利額頭的川字紋緊繃,道:「肖霄的QQ小號很久都沒有啟用了,這一次啟用,肯定有比較重要的事情發生。我們重新看一遍視頻,兩倍速度快進。」

  老朴道:「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侯大利道:「我們給楊永福施加了壓力,這個壓力有可能會傳出去。肖霄QQ小號聯繫的號碼大概率是楊永福的小號。」

  小丁以兩倍速播放視頻,播放到5點19分時,侯大利舉了手,道:「停,往後倒,就從他們在商店門口停下來開始。」

  第三個監控點的視頻中,肖霄和程永紅並排而行,有說有笑。男生帥氣,女生漂亮,非常符合音樂學院後門一條街的氣質和氛圍。肖霄輕挽男生胳膊,偶爾還用額頭碰一碰男生的肩膀。男生含情脈脈,幸福的笑容隔著屏幕都能溢出來。

  兩人停下來,說了幾句話。程永紅走到路邊商店,和服務員說了幾句。服務員拿了兩瓶綠茶,放在櫃檯上。程永紅拿起櫃檯上的電話,撥通號碼後,打了一個電話。打完電話,付費,回到肖霄身邊。

  侯大利指著屏幕,道:「程永紅給誰打電話?」

  小丁道:「沒有查。我們的注意力集中在肖霄身上,沒有太注意程永紅。」

  肖霄是心機女,喜歡假別人之手來做壞事,侯大利對此認識得非常深刻。程永紅打電話這事引起了他的高度警惕,問道:「程永紅有手機嗎?」

  小丁道:「只有剛才和肖霄通過話的那部小靈通。」

  「現在還有小靈通嗎?」在侯大利記憶中,小靈通是在自己讀大學時流行的通信工具,很長時間沒有遇到小靈通用戶了。

  小丁道:「和前幾年相比較,小靈通用戶減少很多了,但是還沒有完全消失。據我的了解,小靈通將於2011年1月1日起正式退市,已經官宣了。」

  「手拿小靈通,站在風雨中。朝西又朝東,還是打不通。」這句遙遠的戲語瞬間在侯大利腦中復活。讀大學時,同學們廣泛使用性價比極高的小靈通,他的新款手機往往成為室友外出充門面的工具。

  侯大利道:「立刻查程永紅打的電話號碼。雖然小靈通信號不好,但是有小靈通,還去打固定電話,這有問題。」

  小丁立刻給探組其他偵查員打電話,讓他們查程永紅所打的電話號碼。第三個監控點上的視頻有時間,應該很容易就能鎖定程永紅所打號碼。

  偵查員查號碼之時,侯大利等人繼續看視頻。在第二遍看視頻的時候,偵查員打回電話,報了一個江州電話號碼。

  小丁到內網查了查,這個號碼的主人很快就顯示出來。

  「號碼主人叫楊守忠,大號楊三,是吸毒者,以販養吸,去年剛從監獄出來。」小丁快步走進會議室,大聲報告。報告完畢,他的目光望向侯大利,多了幾分崇拜。

  侯大利道:「如果我所料不錯,程永紅就是牽線木偶,幫著肖霄發出預定的信息。肖霄很狡猾,利用程永紅這個工具人,自己完全在事件之外。如果朴老師沒有提前安排,陽州支隊工作不細緻,那麼這個電話就如天外來電,誰都查不出來。」

  老朴微笑道:「你就不能和張陽一樣,叫我一聲老朴?」

  江州市,副局長宮建民接到這個情況以後,立刻向局長關鵬匯報。關鵬隨即把禁毒支隊長袁浩叫到辦公室,遞給其一張字條,道:「你去查楊守忠,這幾天在跟誰聯繫,把每個聯繫人都列出來。」

  袁浩拿起字條,看了看,笑道:「楊三啊,老油條了。關局,楊三犯了什麼事,還勞你親自安排?」

  關鵬對老資格的禁毒支隊長客客氣氣,丟了一支煙過去,道:「別人給的一條線索。從5點19分以後,楊三打的每一個電話以及聯繫的每一個人,都要查得清清楚楚。查清楚了,直接向我報告。」

  「我去盯這事,有結果,馬上向關局報告。」袁浩撿起丟在桌上的煙,放在鼻尖聞了聞。

  關鵬交代道:「想辦法逮住楊守忠。不分時間,有情況,隨時報告。」

  在袁浩指揮下,禁毒支隊使出十八般武藝,於8月31日深夜在湖州市一處偏僻鄉鎮逮住了楊守忠。

  8月31日,凌晨1點,侯大利叫醒全部組員。三輛車風馳電掣,奔向湖州。

  湖州境內,巴岳山深處的一處農莊。關江州在床上翻來覆去,睜大雙眼,無法入睡。他感覺毒癮又要犯了,打開燈,準備取出藏在床下的手機。

  剛打開電燈,關百彬便出現在床前,按住關江州右手,將其手腕扣在厚皮帶上:「怎麼回事?平時晚上都沒事。」

  關江州道:「我也不知道,今天身體不舒服。」

  說話間,關百彬將關江州的右腿扣緊在床上。關江州沒有反抗,很配合地讓堂叔綁了自己的左手和左腿。半小時後,關江州身體如一億隻螞蟻在撕咬,難受到極點,開始在床上扭動。

  「造孽啊!」關百彬走到門外,不停搖頭。

  等到裡面折騰聲停歇,關百彬進屋,解開皮帶,給關江州餵了藥,道:「睡吧,時間還短,多扛幾次就好了。」

  等到堂叔離開,關江州慢慢坐起來,拿起礦泉水時,手抖得厲害。

  來到農莊以後,關江州一直努力配合戒毒,包括在毒癮發作前讓堂叔關百彬捆綁住手腳,總算挺過最痛苦的時刻。在沒有外來的打擾時,他雖然帶了手機,卻強忍著沒有對外聯繫。

  前往農莊時,關百全拿走了關江州的手機,用以斷絕老三跟外界的聯繫。在父親監視下,關江州沒有回自己家收拾東西,只是帶了一個皮包。關百全檢查了皮包,除了一包香菸和打火機外,沒有其他東西。

  關江州比他的父親想像得更為狡猾,在皮包隱蔽夾層里藏了一個專門用來聯繫上家楊三的手機。在離開家的時候,關江州還找父親要了幾包煙,一起塞進皮包。

  送走堂弟和兒子之時,關百全意氣消沉,握著堂弟的手,道:「百彬,我把老三交給你了。他發作的時候,綁起來,絕對不能心軟。只有徹底斷絕與外界的聯繫,老三才能戒掉毒癮。」

  關百彬安慰道:「老三誤吸沒有多久,肯定能成功。」

  與堂弟說完,關百全又將兒子叫到一邊。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關百全對老三已經極度失望和厭惡,儘管如此,仍然希望保住老三的生命。他忍住怒火,苦口婆心地道:「警察已經追上門,你必須自救。爸只能做到這一步,以後的路,靠你自己走。」

  關江州想起未來的黑暗日子,無比煩躁,道:「我知道了。」

  關百全還想說些什麼,看到兒子不耐煩的神情,不想再說,只是揮了揮手。

  來到山莊這些天,關江州數次拿起那個隱藏起來的手機,拿起又放下,關機又開機。為了擺脫毒癮,他沒有打出電話。

  昨天下午,毒癮即將襲來的時候,關江州準備出門,讓堂叔綁住自己。剛走到門口,手機振動起來。關江州愣了一下,意識到自己開機後似乎忘了關機。關江州拿起手機,想要掛斷電話,可是內心深處有一個妖魔頑強地發出呼喊:「快接電話!快接電話!」

  關江州終於接通了電話。

  「關總,你這一段時間不聯繫我。我備了一些好東西,給你送過來。」手機里傳來楊三的聲音。

  關江州努力抗拒,道:「我在一個很遠的地方,不在江州。」

  楊三道:「給我一個地址,再遠,我都給你送過來。」

  關江州道:「我沒錢。」

  楊三道:「你是大老闆,沒有錢可以賒。這是好貨,品質絕高。」

  在前往農莊的路途中,要經過叫黑石的小鎮,關江州記得這個小鎮,便報了小鎮名字,約定兩人明天在這裡見面。打完電話,關江州出了一身冷汗,身體慢慢顫抖起來。楊三明天早上才能過來,他便趁著理智沒有喪失,關了手機,走出房門,道:「叔,我開始了。」

  關百彬正在做飯,「哦」了一聲,陪著關江州回屋,迅速將其綁在床上。這個動作重複了多遍,關百彬駕輕就熟,很順利綁上了侄兒,開始給其餵藥。餵完藥,他關門出去。等了一會兒,屋內傳來關江州的吼罵聲以及在床上掙扎的聲音。

  「關百彬,你龜兒子放開我!」

  「你不放開我,我出來殺你!」

  「叔,求求你。」

  聽到屋裡吼聲,關百彬惡狠狠地道:「那些販毒的真該殺,千刀萬剮。」

  良久,屋內終於安靜下來。關百彬來到屋內,關江州已經沉沉睡去,被牢牢縛住的手腕和腳踝又被磨破,鮮血淋漓。

  等到醒來,天已黑盡。關江州起床以後,和堂叔一起吃了晚飯。在沒有與楊三聯繫之前,關江州的戒毒意願還是挺強烈的,可是接到楊三電話的瞬間,意志力消失得無影無蹤,此刻,他心裡升起一個強烈念頭,明天與楊三見面,拿到那個東西,爽一把。

  有了這個念頭,在凌晨,他的毒癮再一次發作。

  此時,楊守忠已經被帶到湖州禁毒支隊。禁毒支隊在偏僻小鎮四周布置了警力,以防關江州在夜間到來。

  省專案二組來到禁毒支隊後,侯大利和江克揚立刻訊問楊守忠。

  楊守忠是老油條,知道自己帶的貨很少,事不大,並不害怕警察。當兩名陌生警察出現時,主動道:「警官,你們快點問,我什麼都說。早點睡覺,明天才有精神幫你們逮住關江州。」

  江克揚按程序進行訊問時,侯大利仔細觀察眼前的毒販。他明白眼前之人只是一顆棋子,如何從棋子處挖出真正的幕後黑手,才是訊問中最重要的事。

  法定程序走過之後,侯大利道:「你為什麼到湖州市黑石鎮?」

  楊守忠道:「我早就說過了,給關江州送點幾百塊錢的小貨。」

  侯大利道:「關江州在什麼地點?」

  楊守忠苦著臉道:「警官,我真不知道關江州在什麼地方。黑石鎮,是關江州定下來的取貨地方。」

  侯大利道:「你和關江州做過幾次交易?」

  楊守忠道:「關江州吸毒的時間不長,也就一兩個月吧。他一般都在我這裡拿貨,拿小包子。」

  侯大利道:「你和關江州交易,是他找你,還是你找他?」

  楊守忠道:「凡是吸毒的,大家對個眼就知道。我在金色酒吧見到關江州,說了幾句話,我們便進行了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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