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0章 有一種痛叫失去

  沙沙聲在耳邊、在冰淵迴蕩。

  每一下，都敲擊著我和青絲緊繃的神經。

  我們兩人背靠著背，各自持劍，緊張的環顧周圍。

  生怕那個巨大黑影，會忽然從黑暗中衝出來。

  冰淵裡雖然寒冷刺骨，可我們的身上，已經被汗水浸透。

  「天陽哥，你聽，沙沙聲沒了。」

  「知道。」

  就在我們緊張萬分的時候，那扣人心弦的沙沙聲戛然而止。

  冰淵，又恢復了平靜。

  

  「它回去了？」

  「不知道。」

  我和青絲，一人一句，隨即又陷入長時間的沉默。

  黑暗向我們滾滾而來。

  地面上那一小團純陽之火，火光跳躍著，將我們兩人的身影倒映在身後的冰壁上，搖曳著像是跳舞的鬼魅。

  這時候，幾道黑氣，悄然的爬上了小台子。

  向觸手一下，探向那團微弱的火光。

  「是黑氣。」

  我失聲叫道，揮劍斬過去。

  火焰與那黑氣一接觸，瞬間就熄滅了。

  斬光劍的劍氣，卻將黑氣斬斷。

  「不好，黑氣越來越多了。」

  就在這一剎那間，我們的腳下，竟然遍布黑氣，地面上那團火，被淹沒起來。

  黑氣順著我的腿，爬上手臂，蔓延至斬光劍，劍身上附著的純陽之火，也隨即寂滅。

  我們徹底陷入了黑暗中。

  「退，退到冰壁去。」

  我心中大驚，立刻沉聲說道。

  我和青絲，很默契的一起行動，快速退到冰壁前，將後背靠在上面。

  這些黑氣，除了克制我的純陽之火外，對我們並未產生任何的傷害。

  沙沙沙。

  小台子的下方，一陣沙沙沙驟然而起。

  接著，咚的一聲，似是有什麼東西，貼在了台子的底部。

  嗖！

  我的右手邊，一道勁風，破空而來。

  唰！

  我揮手一劍。

  清晰感覺到，劍身砍在了一根柔軟的管狀物上。

  與此同時，青絲也揮動軟劍，在黑暗中亂砍亂劈。

  嗖嗖聲不絕於耳。

  無數管狀物在黑暗中向我們發動了襲擊。

  我服用過神果，不但體質超人，對危險的感知力，也敏感無比。

  即便眼前黑如濃墨，可對方的每次襲擊，我都能準確判斷，每一劍揮出，勢必能斬斷一根管狀物。

  青絲自幼練習劍術，戰鬥力雖然不高，可同樣感覺敏銳，有聽聲辨位的本領，自然是劍無虛出。

  可那些東西多如牛毛，斬殺不盡。

  攻勢越來越密集，數量也越來越多。

  不消片刻工夫，青絲就已經力有不逮。

  只聽她一聲驚呼，我立刻感覺到，她從我身邊被拉開了。

  我顧不上許多，憑著直覺伸手去抓。

  幸運的是，不偏不倚，我正好抓住了她肩頭。

  一股巨大的拉扯力，從她身上傳了過來。

  「天陽哥，觸手纏住我的腳了。你不用管我，保命要緊。」青絲大聲叫道。

  「別廢話，用劍去斬你腿上的東西。」

  拉扯力越來越大，我腳下已經開始打滑，知道這樣下去，我們倆最後肯定被從那些東西從台子上給拖下去。

  下面就是萬丈深淵，一旦掉下去，必死無疑。

  唰唰唰！

  青絲連砍了數劍。

  拉扯力不但沒有減小，反而越來越大。

  頃刻間，我已經滑到了台下的邊緣。

  青絲的身子，懸在了半空中。

  「天陽哥，別管我了，快點放手，這樣下去，我們兩個都得死。」青絲悽厲的喊著，扭動身子，試圖將我的手甩開。

  「不，不，我不放手，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再死第二次。」我咬牙說道，鮮血已經從唇齒之間迸出。

  上次在百盛莊園，青絲就已經瀕死過一次，是我以體內的上古神血將她從鬼門關給拉了回來。

  可是這一次，我一旦鬆手，她勢必會被摔成肉泥，到時候就算是大羅金仙現世，也無力回天。

  「李天陽，你這個混蛋，你要是死了，瑤瑤怎麼辦？九龍印的秘密怎麼辦？你的父親怎麼辦？李家怎麼辦？葬靈人的傳承怎麼辦？快點放手啊！」青絲歇斯底里的喊著。

  我不管不顧，手指已經嵌入青絲的肩甲里，甚至能夠感覺到她的血肉。

  「不能放棄，繼續砍，就算你砍掉自己的腿，我也不許你死……」我的眼淚瘋狂的往外流。

  青絲，這個從小就把我當成精神支柱，當成在這個世上她唯一的男人，我絕對不能放手。

  一隻腳，從台子的邊緣滑了下去。

  我身子一輕，眼看就要被拖下去。

  咔嚓。

  我將斬光劍狠狠的刺入台子的地面，整個人都懸空起來。

  手，死死的抓著劍柄，拼盡全身的力氣，拉著青絲。

  僵持，就這樣開始了。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我聽到了堅冰和岩石被撕裂的聲音，斬光劍動了，那台子再也承受不了這巨大的拉扯力，開裂了。

  噗嗤！

  千鈞一髮之際。

  我抓著青絲肩甲的手臂傳來一陣劇痛，被青絲的軟劍給貫穿。

  劇烈的痛疼，使我的手本能的一松。

  「天陽哥，我愛……」

  青絲的聲音，由近而遠。

  「不要啊，青絲，你這個傻瓜。」一瞬間，我的心臟就像那被撕裂的堅冰與岩石，我痛苦的尖叫著。

  眼睛已經被眼淚模糊。

  那流到唇邊的淚水，變成的鐵鏽的味道，那是血淚。

  青絲，不久前，我們互相依偎在一起，說著心底的悄悄話。

  在某個瞬間，我已然為她心動。

  可這一切，都將離我遠去。

  她被不知名的怪物，給拖入了冰淵。

  我已經聽不到她的聲音……也許，她為了不讓我為她心碎，而選擇默默的承受死亡的痛苦，不肯在發出一聲呼叫。

  她刺入我手臂的軟劍，印證了她求死的決心。

  一直以來，她都不是這樣，默默的，為我做著一切嗎？

  難以言喻的心痛，使我發出了一聲驚天怒吼，憑空生出一股巨力，扭身躍回到了台子上。

  我拔出青絲的軟劍，一手一劍，在黑暗中瘋狂的劈砍，尖叫著：「怪物，給我滾出來，我要將你碎屍萬段，挫骨揚灰，你給我出來啊！嗚嗚嗚……」

  幽深黑暗的冰淵裡，只有我痛苦瘋狂的叫聲。

  那襲擊我們的怪物，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我的嗓子啞了，力氣沒了，靈魂仿佛都被抽走了。

  頹然的跌坐在地上，哽咽的哭了起來。

  都是我的錯，那晚我就不應該自作主張，帶著青絲追蹤黑衣人，否則青絲就不會死！

  可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藥，沒有時光倒流。

  青絲，已經不在了。

  只剩下我孤零零一個，癱坐在這冰淵深處，無力的哭泣。

  「唉，真可憐。」

  耳邊，忽然傳來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聲。

  「誰，誰在那裡？」

  我茫然環顧，聲音沙啞的問。

  沒有人回答。

  只有刺骨的寒冷。

  我明明聽見有人嘆氣。

  難道是傷心過度，產生的幻聽嗎？

  一定是。

  從青絲出現在我身邊那一刻起，我就總想著早晚有一天把她打發的遠遠的。

  可卻從來沒有想過，真的讓她離我而去。

  「嘻嘻。」

  又有人輕笑了兩聲。

  我一躍而起，吼道：「到底是誰？別跟我裝神弄鬼，給我出來。」

  「唉，你這傢伙，第一次見你這麼傷心……」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我右手邊清晰的傳來。

  我扭頭看去。

  一雙銅鈴一般，幽藍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