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陸母離京

  「溫漾，是不是你想太多了，我沒病。」

  霍成君囁嚅著嘴，小心地為自己辯駁。

  溫漾放輕了語調，循循善誘道:

  

  「伯母，離開老宅，你就可以和八爺團聚了，你就真正的自由了，你不高興嗎？」

  在溫漾的描述中，霍成君漸漸放鬆了僵硬的脊背。

  兩人逐漸接近車身。

  那張折磨了霍成君二十幾年的面孔悠悠地轉過頭，同她似笑非笑地打了聲招呼:

  「別來無恙啊，小姨。」

  霍成君當即驚恐地張大了嘴，身體僵挺著向後仰去，嘴裡發出「嗬嗬」的喘氣聲。

  「溫漾，我要回去，我不要坐他的車，求求你，我不走了，不走了！」

  溫漾半蹲在霍成君的輪椅前，放緩語調，試圖安撫道:

  「伯母，你不要怕，他是唯一能順理成章送我們出去，並且還不會被發現的人，忍一忍，等出了老宅，我大哥會親自送你去美國。」

  霍成君弓著腰，雙手在半空中胡亂地撕扯，神色癲狂地嘶吼道:

  「我不去！我哪兒都不去！我不要見到陸執！你們滾啊！」

  溫漾躲閃不及，不慎被霍成君多日未修剪的指甲狠狠劃了一道。

  這時。

  陸執發出嘲諷的一聲輕笑。

  「你除了會窩裡橫，還會幹什麼？活著就是個拖累，你不趁著這個機會離開，你遲早拖死你兒子！」

  陸執的話說得難聽，每個字都像是帶著刺。

  偏偏剛才還激動固執的霍成君被捏到了七寸，在眨眼間安靜了下來。

  「發完瘋了，就趕緊滾上來。」

  陸執冷著聲音，轉頭目視前方，連多餘的一個眼色都懶得再施捨給霍成君。

  霍成君垂著頭，偃旗息鼓。

  溫漾見狀，眼疾手快地將霍成君塞進了車后座。

  車子在蜿蜒的路中平穩行駛，漸漸接近老宅的正門。

  那扇威嚴入頂的鐵門出現在眾人眼前。

  只見關仲從守門的亭子裡踱步走出。

  他笑吟吟地走近陸執的車前，彎腰問候道:

  「二少爺，都這麼晚了，您還要出去啊？」

  之前溫漾來老宅的時候，見過身為管家的關仲兩面。

  後來聽陸斯宴無意中提起，老爺子在東南亞的產業似乎出了什麼問題，關仲便代他前去東南亞出差處理。

  現在這道暗含試探的聲音就近在咫尺，溫漾努力將自己和霍成君的身體壓得更低。

  「我要去哪兒，關管家也要過問麼？」

  陸執有些不耐煩地用指尖輕敲著方向盤。

  關仲見狀，笑著搖頭，直道不敢:

  「二少爺，您是知道的，老爺最看重您，這好不容易決定留在京城了，是該和以前的朋友們多多聯繫，只是……」

  關仲拖長了尾音，餘光有意無意地朝看似空蕩的車后座瞟去。

  他怎麼總覺著，這車裡藏著什麼玄機呢？

  陸執腦中的神經暗暗繃緊，面上仍是一派不虞。

  「如果陸政川總是這麼疑神疑鬼，我明天就會帶著棠棠離開京城，到時候就算他死，我都不會回來再看一眼。」

  陸執的這話說得極重，眸光浮動，泛著化不開的冷意。

  關仲臉上揚著的笑驀然一怔，而後有些後怕地咽了咽口水。

  他絲毫不懷疑陸執這番話的真實性。

  既然六年前陸執能夠毅然決然地脫離陸家，只身前往國外做戰地醫生。

  六年後，陸執同樣可以走得瀟灑。

  「二少爺，您誤會我了，是我多嘴，您別見怪。」

  關仲不敢再試探陸執，心有餘悸地朝後退了幾步，抬手示意放行。

  透過深灰色的車窗玻璃，溫漾仍能察覺到來自車外的那道犀利如毒蛇的視線凝視。

  車子駛離老宅，盡情地馳騁在京城的主幹道上，載著溫漾與霍成君極速奔向京郊。

  *

  京郊，一片空曠的草皮上，正停著一架軍用直升機。

  孟棠不時地探頭張望著夜色深處。

  「怎麼還不來啊，都快11點了，該不會是被人發現了吧。」

  孟棠的喃喃自語落到身著軍裝，幹練冷硬的溫少為耳中，他沉著聲音回應道:

  「有漾漾在，他們一定能隨機應變，逢凶化吉，再等等吧。」

  男人的聲線是一如往昔的沉穩，微微的喑啞更為溫少為的音色增添了幾分性感。

  孟棠聽到溫少為今晚跟她說的第一句話，被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悸動偷偷地再次萌芽。

  「希望如此吧。」孟棠乾巴巴地擠出幾個字。

  溫少為見到孟棠若有似無地與他保持著距離，態度也變得極為疏離客套，眼底的痛色似風暴漩渦急速旋轉。

  而在抬眸的那一刻，所有外泄的情緒又被他無聲無息地掩飾得當。

  再尋不到半分的蹤跡。

  深夜11點半。

  兩束車燈的光亮由遠及近轉盛。

  車子停下，坐在主駕的陸執先打開了車門。

  「溫大校，好久不見，最近身體還好嗎？這次有勞你跑這麼遠，也幸虧有你，我和棠棠才能有情人終成眷屬。」

  陸執的話綿里藏針，每個字似乎都跟長了眼睛似的，專往溫少為的最痛處扎。

  孟棠聞聲，忙尷尬地扯了扯陸執的大衣袖口，「陸執！今天咱們是為了送霍伯母安全離京，其它的話你就少說點兒吧！」

  陸執順勢牽起孟棠的手，在她的手背印下灼熱的一吻，眼中含著笑:「好，棠棠，我都聽你的。」

  孟棠:秀恩愛，大可不必！

  溫少為沉默著將霍成君送進直升機，螺旋槳的轉動聲在黑夜裡顯得尤為清晰。

  「漾漾，根據最新的命令，駐紮國外的任務將在3月底宣布正式結束，到時候，我會常駐京城。」

  臨行前，溫少為的通告引得孟棠心神大亂。

  陸執在旁邊感知到她情緒的微妙波動，眼仁中的深意與厲色交織。

  溫漾莞爾勾唇，笑容真切而又燦爛。

  「真的嗎？大哥，太好了！這麼多年了，你也該調回京城，多陪陪媽媽了。」

  溫少為冷寂的眉宇間掠過一抹溫色。

  直升機緩緩上升，潛進浩瀚的星空，消失不見。

  「總算是把伯母安全地送走了，也不知道八爺那邊兒的情況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