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那一天對他很重要

  阿讓接到溫漾的來電時，並沒有表現出多少的驚訝。

  「夫人，我知道您想問什麼，我現在就在您公寓對面的地下停車場裡。」

  阿讓的語調冷靜異常，溫漾似有所感地握緊了手機的邊緣。

  或許。

  事情並沒有她想像中的那麼糟糕。

  溫漾恢復了清明的理智，緩步走進停車場，在T3的角落裡捕捉到了那輛熟悉的勞斯萊斯。

  「這是不是陸斯宴設的一場局？」

  溫漾輕車熟路地打開車門，沒有拐彎抹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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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讓鄭重地點了點頭，微微側過身，再看向溫漾的眼神中浮上了真切的敬佩:

  「原本八爺只吩咐了我保護好夫人您，沒想到夫人這麼聰明，您只需要知道，八爺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您。」

  為了她？

  溫漾心跳的節奏亂了一瞬。

  無數看似荒謬，卻又熾熱的種子在這一刻破土而出，一發不可收拾。

  「多餘的想必你也不會和我多說，那我也不會多問，讓你為難，但是……」

  溫漾有意地拖長了尾音，細長的眼尾微微上揚，透著狡黠，接著道:

  「你得配合我演一齣戲，這樣，他才會放下懷疑，真正地入局。」

  溫漾話中的「他」是指誰，自然不言而喻。

  阿讓瞭然，踩下油門，黑色的車身在昏暗的冷光中絲滑離去。

  *

  京市南郊別墅，因為男女主人的相繼離去，煙火氣蕩然無存，只剩無孔不入的冷寂。

  王姨心不在焉地擦拭著手中的燙金瓷盤。

  鑰匙孔轉動，嬌軟的女聲響起，打破了這份壓抑的寂靜——

  「王姨，我回來了，你最近還好嗎？今天還沒有人來過吧。」

  王姨起初以為是出現了幻覺，狠狠掐了胳膊一把，「哎喲」了一聲，欣喜的笑容中帶著淚意:

  「夫人，真的是你！昨天半夜先生出了門，就沒再回來過，今天也沒有人來拜訪。」

  溫漾稍稍鬆了口氣，囑咐王姨留心院外的一切動靜後，直奔二樓陸斯宴的書房。

  書房的裝修設計整體偏深棕暗調，氛圍神秘而又奢華低調。

  「你跟著八爺的時間最久，這間書房裡，有沒有什麼不能讓他們發現的文件。」

  溫漾的目光明淨，周身的從容淡定竟與陸斯宴如出一轍。

  恍惚中，阿讓的心神不由一閃，他深吸了口氣，將手指向右上角。

  「在書櫃左手邊的第二件暗格里有一個保險箱，裡面藏著機密文件。」

  順著阿讓的指引，溫漾仰頭，視線停留在雕刻著龍紋脈絡的書櫃末端。

  只見龍頭高昂，五爪輕觸著雲霧，身姿威嚴飄逸，高傲地睥睨著眾生。

  只是……

  溫漾朝前邁了幾步，離得更近，這才注意到:這條龍的眼眶裡空空如也。

  「為什麼它沒有眼睛？是陸斯宴有意為之的麼？」

  溫漾的語氣看似是在詢問，卻莫名的篤定。

  阿讓鄭重地頷首，以近乎虔誠的姿態回答:

  「八爺說過，這條龍還沒到它能飛的時候，所以它必須臥著，等到有一天，它會衝破雲霄，再無人可擋。」

  這條龍本身就是陸斯宴。

  這一刻。

  溫漾仿佛觸摸到了陸斯宴世界中的另一面。

  溫漾將指尖對準龍紋空洞的眼眶按下，暗格顯現。

  「阿讓，密碼是多少？」

  阿讓費力地撓著頭，一張臉皺得糾結:「夫人，我不知道啊。」

  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司機，哪裡能知道這麼八爺這麼機密的事情？

  「那我們怎麼辦？難道要破箱而入麼？」

  阿讓看出溫漾磨刀霍霍的意圖，及時潑冷水制止，嚴肅地提醒道:

  「夫人，八爺為了防止有人發現暗格里的秘密，保險箱內置了自動防爆系統。」

  一旦有人想要非法強拆保險箱，會立刻變成一灘肉碎。

  溫漾的嘴角有些無語地抽搐。

  幾分鐘後，她強制靜下心，專注地凝視著密碼盤。

  「夫人，說不定，八爺會設置身邊人的生日做密碼呢？」

  阿讓當起了狗頭軍師，卻收到了溫漾果斷pass。

  阿讓都能想到的密碼，陸老爺子他們自然也能想得到。

  「或許，密碼是一串對他而言，很有紀念意義的數字。」

  溫漾若有所思地婆娑著下頜，思緒翻轉。

  逐漸在腦中搜集出了三組可能性較大的密碼排列。

  「陸斯宴的成年禮、他第一次投資成功，以及……」

  他和她的那晚相遇。

  「八爺的成年禮是十年前六月十五日那天，第一次投資東南亞的廠子成功是在九年前。」

  阿讓很快便給出了確切的日期。

  然而。

  密碼無一正確。

  「會是那一天麼？」

  那一晚，陸斯宴如救世的神祇降臨，在她最狼狽無助的時候，救她出了泥沼。

  「2-3-0-9-1……」

  還剩下最後一個數字，溫漾輸入的動作忽然一頓。

  她有點害怕。

  害怕她是在自作多情。

  卻又藏著隱晦的興奮與激動。

  如果這串密碼是正確的，那是不是說明:她在陸斯宴的心裡是重要的。

  離成功似乎只有一步之遙。

  糾結的心緒卻不斷地將溫漾裹挾其中。

  「不管了，是或者不是，試試就知道了！」

  溫漾心一橫，將最後的數字「4」按下，雙眸因緊張而下意識地緊閉。

  刺耳的「滴」聲作響，密碼仍舊錯誤。

  「果然不是，是我多想了。」

  陸斯宴胸有溝壑，又怎麼會真的把她放在心上？

  失望與自嘲如排山倒海般擊垮著溫漾的心理防線。

  「夫人，或許，還有第四種可能。」

  第四種？

  溫漾溫柔的瞳仁中不見半分的光輝，暗淡縈繞其中:「你說吧，我輸入。」

  「2020年，5月15日。」

  溫漾驚愕地轉過頭，眸光發出劇烈的顫動。

  那一天，是她被歹徒綁架，差點命喪火海的一天！

  也是在那一天，她遇到了陸呈。

  是他從綁匪手裡救下了她，從此，她對他一見傾心。

  可為什麼，那一天會對陸斯宴很重要？

  溫漾無從知曉，抱著懷疑，卻又暗含期冀的矛盾念頭，將密碼重新輸入。

  緊鎖的保險柜門應聲而開。

  冥冥中，掩藏多年的真相大門，似乎也已經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