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目的
2024-06-03 19:10:32
作者: 不羨仙
此怨積蓄已久,如今爆發出來聲聲帶著責備。
對突如其來的苛責蕭定安有些無所適從。
「我......」蕭定安十分木訥,「我並非要宋瑤受下一切,若是她肯鬆口,此事最好解決不是嗎?」
見蕭定安語氣緩和,江塵蘭也不好過多苛責,回道:「臣女便告訴太子殿下吧,宋小姐早已表態在此事上絕不會鬆口,她等著那如王子向她道歉。」
蕭定安不知怎麼回事,若是在以前,此事怎能由宋瑤說了算?不管她願不願意,都得出面調解。
他曾自以為從來就不是會在乎別人的感受。
他不在乎宋瑤,只在乎江塵蘭。要是真壓著宋瑤,江塵蘭得替她打抱不平一輩子,他或許也就會失去某些東西了。
「罷了,既然她不願意,另尋方法便是。」蕭定安小心翼翼的看著她,害怕陪他不久的說不上來的東西某天悄悄溜走。
他已許久未見過這樣沉默的江塵蘭,陌生到連第一次見面都不如。
雖在感情的事上蕭定安遲鈍了些,但他猜人心思向來是最準的。
不怕有事發生,就怕明明有事發生她卻裝作滿不在乎,蕭定安想了許久,最終還是開口問道:「你好像不願讓陽暉去和親?」
既然蕭定安都直接亮劍了,江塵蘭也沒什麼好藏著掖著,不否認蕭定安的問題。
「公主去不去和親豈是臣女能決定的?」
她眼神飄忽,思緒仿佛到了遠方。
許是陽暉讓她想起了次曲罷。
蕭定安拿不準,只好猜她是因為次曲被利用,她對陽暉有了兔死狐悲的同情,又因為自己是事情的主導者,所以怪自己太自私冷漠無情了。
蕭定安道:「陽暉和次曲不同,她有大胤撐腰,嫁過去是會吃些苦,但那如終歸不敢拿她怎樣。此事我也問過陽暉,她也願意去,或許她和你我二人想的又不一樣呢?」
「江塵蘭,我也是人,也有喜怒哀樂,但有些事不能由著我的心走。」
陽光熹微,淡淡覆上了江塵蘭臉上的陰翳。
她也並非不講事理,只是那日蕭定安說的話確實太過冷漠了些,如今既然他肯表態,肯給一個解釋,江塵蘭也沒道理繼續哀怨下去。
「道理臣女都懂,殿下也不必多說與什麼給臣女聽,臣女還有正事要做。」
起身之時,她的手腕猛地被人抓住。
蕭定安仰視著看她,江塵蘭第一次見陽光鋪滿了他的臉,這般的直接卑微讓江塵蘭驚詫之餘多了些說不上的雀躍。
在兩人的罅隙里,浮動的塵埃和時不時抽動的嘴角清晰可見。
他欲言又止,良久,蕭定安才說道:「你這兩日對我避而遠之是在怪我嗎?」
他的力氣很大,將她的手腕捏的生疼。
江塵蘭面色不虞,視線挪向泛紅的手腕,道:「沒有怪過你。你有你的不得已,我有我的堅守。」
她慢慢推開蕭定安的手,換了裝後朝鴻曲驛站走去。
飛鳥在上空盤旋,初時蕭定安並未讀懂江塵蘭話里的意味。
回宮的路上,蕭定安心裡慌得厲害,總覺得她的話是在劃清她與自己的界限。
驛站里,江塵蘭恰好碰上了前來催促坦北回那如的使臣。
她敲了敲門,裡面傳來不耐的聲音。
「都說了本王再想一想,是聽不懂人話嗎?」
江塵蘭淡淡道:「是我,我的紅瑪瑙還在王子身上放著。」
坦北開門,晦暗的臉明亮兩分,轉瞬又恢復如往。
「我還道你是個騙子。」
江塵蘭道:「騙小王子什麼?五十兩銀子說了會還我便一定會還。」
他拿出牛乳茶招待江塵蘭,「誰說這個了?」
坦北掀開帘子走近內間,將珠簾捆在一起,露出了床邊的小箱篋。他蹲在箱篋前,拿出衣袖裡的鑰匙將箱篋打開,裡面放著一些書信之類的。
而她的紅瑪瑙被擱在箱篋的第二層,第二層也唯有那串紅瑪瑙。
江塵蘭都沒想到他會如此謹慎的保管別人給他的東西,給足了尊重,亦能看出他是個至情至性的人。
物歸原主。
江塵蘭接過紅瑪瑙時說道:「這串紅瑪瑙的原主人也特別愛和牛乳茶。」
「講一講吧。」坦北突然冒一句話出來。
「講什麼?」
坦北道:「講一講這串紅瑪瑙,講一講送瑪瑙的人。」
他擺足聽故事的陣勢,似乎要與江塵蘭徹夜長談。
江塵蘭亦未多說什麼,把次曲的一生刪刪減減的講完。
遂而,她反問道:「王子的鈴鐺呢?也有什麼故事嗎?」
坦北不太高興似的,沉默了好久。
江塵蘭接道:「王子不願說就不說,那些令人傷感的往事不提也罷。」
誰料,坦北的眼光突然聚集起來,定定的落在江塵蘭身上。
他撐著桌子,那表情是在等江塵蘭開口說些什麼。
坦北猝然說道:「你在騙我。」
江塵蘭眉梢一跳,還未想得太遠,卻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
她問道:「騙你什麼?」
坦北盯著江塵蘭手上的紅瑪瑙,道:「你可否告訴我那人的名字?」
江塵蘭心頭一驚。
他定然不是在懷疑故事的真實性,他這樣問,是在對自己的身份起疑。
在故事裡,重要的是人,是事,卻不是一個人的名字。
他沒理由非要知道一個人的名字。
自己做了虧心事被人反問,這次輪到江塵蘭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坦北道:「那個人叫什麼,還有,你的身份是什麼?」
江塵蘭無奈,只好撕下了面具,低聲道歉,「抱歉。」
她沒想過要繼續和他僵持下去,他這樣直率的人既然這樣問,那他一定有了九成九的把握。
坦北看著比面具下更驚艷的臉,嘆了一句:「你真厲害。」
他還道上京的女兒們都是些花架子,除了陽暉其她的人張口閉口就是禮節,看書是些女訓一類的,沒想到竟還有上京貴女有這番手藝。
她聽不進去坦北的誇讚,解釋道:「我不是有意要瞞你的。」
他雲淡風輕的起身,把面具扔進外間的火堆里,問道:「說吧,接近我的目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