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小白花
2024-06-03 19:10:27
作者: 不羨仙
老闆反應飛快,賠笑道:「這是我遠房親戚,我送她去客棧,待會兒回來招呼幾位爺。」
為首的那一人給旁邊的人使了一個眼色,那人繞前去看江塵蘭。
幾人都還沒反應過來,江塵蘭就被一掌推出兩米遠。
她弱柳扶風的把著椅子,只側過半張臉,又是小心又是可憐,眼珠微微顫著,似在求饒。
那壯漢上前一步輕輕踢了一腳江塵蘭,問道:「你哪兒來的親戚?哥幾個夠給你臉了,還敢騙我們?!」
這動靜挺大,引來不少人圍觀。
老闆蹙著眉頭,趕緊上前規勸,「有事好好說,別動手。」
江塵蘭捂著自己肩膀,眯眼忍痛。這蕭定安的人下手可真重!
那幾個壯漢和蕭定安差不多的身高,往老闆身前一站,氣勢就壓下一大截。
他道:「你問問這人欠了哥幾個多少錢!」
江塵蘭回道:「我沒錢可還。」
「沒錢,沒錢就賣身抵債!楚楚館可沒你這樣清秀的小妮兒!」
江塵蘭躲到桌下,抱著自己,「我不去楚楚館......」
一番做派,像極了冬日寒風裡一吹就折的小白花。
那幾人立馬就要踢開桌子提人,二樓傳來一道聲音,「吵死了。」
江塵蘭放下胸前椅子——
終於等來目標人物了。
她瞥了一眼,看衣著打扮應該是那如王子本人不是小廝。
「這兒是驛館,不是你們尋私仇的地方。」那如王子走下來喝道。
「你丫的誰呀?」
那如王子的侍從亮明了身份,那幾人聲音小下來解釋道:「這小妮兒欠錢不還,現在我們要帶她走!」
江塵蘭瞧準時機,湊身到那如王子面前,可憐兮兮的求他幫忙,「我身上沒錢,我不想去楚楚館,公子你幫幫我......」
見著火力不夠,江塵蘭添油加醋的說,「我借錢是為了生病的父親和科舉的弟弟......若不是走投無路,我怎麼會......」
她一半說一半哭,演的她真有那麼悲慘似的。
就她這梨花帶雨的模樣,配合她演戲的幾位大漢都心疼,那如王子更是看得於心不忍。
他問道:「她欠你們多少錢?」
「五十兩。」
那如王子身上的銀兩不夠,摸了摸自己身上還有沒有別的值錢物什,但除了一對鈴鐺什麼都沒找見。
為首的那人趁機開口道:「知道你是那如王子,不如把你身上那對鈴鐺押在我們這兒,明兒個你準備好五十兩銀子,我們把鈴鐺還你。」
他拒絕得很乾脆,「不行。」
那如王子又上了一趟樓,取下一塊玉鐲子。
他將玉鐲子塞到那幾人手裡,說道:「這玉鐲可不止五十兩銀子,你們別再來找我,也別再來找這位姑娘了。」
那幾人看了江塵蘭一眼,江塵蘭微微點了一下頭他們方才離去。
人群散去,那如王子也要上樓,可江塵蘭卻未動。
他想到什麼,又給了十兩銀子給江塵蘭,「你拿去給你父親治病。」
她哽咽著回道:「已經不需要了。」
「那你便自己去找家客棧歇著吧。」
江塵蘭推諉道:「錢我一定會還給公子的,那玉鐲看著便價值不菲,應該是公子的心愛之物吧?」
那如王子道:「北邊的多的是那樣的玉,玉鐲可以有無數個,可人只有一個。」
江塵蘭道:「公子說的可是那對鈴鐺?」
那如王子看她玲瓏剔透,不禁笑了笑。
都只道他是個傻子才把一對鈴鐺當寶貝,現在終於有人能理解他了麼?
江塵蘭見自己猜對繼續說:「公子如此珍愛那對鈴鐺,應當是極為重要的人送給公子的。物是人非聽著便是個令人傷心的詞,可人若是不見了,也只能睹物思人,念之想之。」
她一來就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那如王子放下戒心,說道:「我叫坦北,你既想還債不如陪著我說幾天話吧,我不是上京人,過不了多久就要走。」
江塵蘭聞言眉梢一動,不假思索的回道:「好啊。」
她沒想到事情進展得還蠻順利的嘛。
「今日天色已晚,我先找家客棧歇著,還需回家料理後事,過兩日來陪你說話。」
為了表示誠意,江塵蘭放了一串紅瑪瑙在坦北身上。
「這也是我極為重要的人送給我的,如今她走了,我更是捨不得拿這串紅瑪瑙出去抵擋,先放在你這裡吧。」
坦北點點頭,將紅瑪瑙和鈴鐺放在一起。
江塵蘭所說的後事就是後宮宮宴了。
蕭定安和蕭定仁還未取妃,一眼望去,宴會席上花團錦簇的。
一位打扮的溫婉端莊的女子問一位打扮的華麗張揚的女子:「你說太子殿下喜歡什麼樣的啊?」
另一位別著玉蘭簪子的貴女說道:「你道為何太子殿下十九了還未取妻?」
她說道:「為何?」
那位玉蘭花似的貴女放低了聲音,神神秘秘的捂住嘴回道:「聽說太子殿下有龍陽之癖,好男風!」
江塵蘭恰好坐在旁邊,聽到這話差點撲哧大笑出來。
她手緊緊的擰著手帕,繼續聽她們八卦蕭定安。
「之前還有人看到太子殿下從歡歡館出來,你這身打扮不能白瞎了,不如去六殿下眼前晃一圈?」
那女子臉色緋紅,回道:「誰不知六殿下是個痴兒,不然他為何十六了還沒娶妻?」
江塵蘭咳了兩聲,說道:「說人壞話小點聲,雖說太子殿下和六殿下在另一旁坐著,但慧妃娘娘還在上頭坐著呢。」
那幾位女子回頭看了一眼江塵蘭,眼神輕蔑,「呵,一個吏部侍郎的女兒有什麼資格來管教我們?還當自己的爹爹是丞相呢?」
江塵蘭不語,在宮中謙虛低調不胡亂說話這一點她還是知道的。
她扭過頭去,把茄鯗堆成小山,沒聽到她們的嘲諷似的。
突然有一道聲音越過兩人傳入江塵蘭耳中,「你一個太僕寺卿的女兒就敢說江小姐,若是放在朝中,這叫僭越。」
江塵蘭被引起了注意,轉頭一看,原來是宋瑤。
那女子好生急脾氣,面紅耳赤的瞪著宋瑤:「你!」
宋瑤說得不錯,他父親的官職甚至只和江塵蘭的哥哥一樣高,她沒資格對江塵蘭說那些話。
她呵了一聲,嘲諷道:「宋小姐說話如此硬氣莫非是有那如王子給你撐腰,你要去那如做王妃了不成?」
這話含沙射影的說宋瑤是個被那如王子輕薄過的不知規矩的女子。
宋瑤不在乎,氣定神閒的回道:「你說這話不怕掉腦袋?那如此番前來是為了公主,我怎麼敢和公主相提並論?」
江塵蘭見局勢越發火熱,打斷了另一人,「今日慧妃娘娘生辰,切莫因小結壞了大事。」
她說著遠遠對著宋瑤敬了一杯酒以示感謝。
宋瑤莞爾,極為溫婉動人。
真當得上世人對她的稱讚——翻光同雪舞,落素混冰池。
她父親是翰林學士,她自小飽讀詩書,性子淡,恰如雪地里長出的梅花,暗暗芳香不可比,冰清玉潔自有傲骨。
這樣性子的人今日怎麼會無緣無故的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