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風骨
2024-06-03 19:10:29
作者: 不羨仙
江塵蘭思索了一會兒,印象中自己和這位宋小姐並無什麼往來。
「幾位妹妹在說什麼?」
來人從高位緩緩走下,眉眼是清秀的,只是精神面容卻透著疲態。
江塵蘭一行人紛紛起身行禮見過四皇妃。
宋瑤冷眼看著適才和她吵嘴的女子,道:「有人因為公主病了就惦記著那如王妃的位置,奈何心比天高。」
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那女子早就聽說過宋瑤說話做事從心所欲,竟不想她敢直接在四皇妃面前發作?!
禮部尚書之女涵養高,在王府幾年時常偶爾出入後宮也見過些平常拌嘴和小人手段,安能不知她們為何而吵?
她懶得計較這些。
至於陽暉,陽暉這位妹妹她很喜歡,但她的夫君好像對陽暉不是一般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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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她怎麼樣也無法完全不對陽暉產生敵意。
四皇妃道:「幾位妹妹往後說話需得注意場合,這話給娘娘聽去了可就是大大的不好了。」
慧妃此時目光正掃著她們,她放聲道:「公主只是染了風寒,勞幾位掛心了。」
江塵蘭來此宴會原本就是有目的的,正愁以何種方式提起要去看望陽暉的事,沒想到機會直接遞到她眼前。
她趁此趕緊接道:「小女恰好略懂醫術,王妃若信得過,不妨讓臣女看一看。」
聽人提起自己的女兒,慧妃坐不住了。
她女兒風寒染得突然,太醫都說無甚大礙,但卻遲遲不見好,她憂心得很。
慧妃被人扶著走下台,眼神盈盈帶光,問道:「你能治好公主?」
江塵蘭緩緩蹲身行禮被慧妃一把拉起,回道:「尋常病症尚有七八分把握。」
她握著江塵蘭的手,笑意驟然增加,期許從中溢出,道:「那今日宮宴結束你便去看看陽暉吧?」
江塵蘭點點頭,說了幾句客套話,無非就是一定會盡力而為之類的。
皇子那邊看起來一片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涌動。
蕭定全知道江塵蘭要多此一舉去看望陽暉是最不高興的,恨恨對蕭定安說道:「江小姐不僅本事大,心地還善良。能製得出人皮面具就罷了,連和她相交無幾的陽暉都要管一管,這點可一點都不像三哥你啊。」
他說話夾槍帶棒,其餘幾位皇子已經習慣,因為他們都知蕭定安也是個喜歡明嘲暗諷的主兒。
「她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比不過四弟你,林白一死,將軍府的黑屋裡的蜘蛛四弟都帶走了罷?饒是這樣,本王也沒見四弟出入過將軍府,這隱身的本事四弟是何時練成的?」
黑屋裡的蜘蛛自然是林白手裡蕭定全的把柄。
怕是在林白提前回京入獄那次就和蕭定全做了最後一道交易,否則蕭定全也不會對林白的死無動於衷。
蕭定仁從不參與這些爭鬥。
他人在宮宴,心卻在長吉身上,兩人鬥嘴的話完全沒聽進去,全在想他母妃會不會好好待長吉。
陛下雖讓林泠入宮為婢,實則是體貼她宮中好歹還有母家人的照顧,二則讓她不至於和孩子分開,但豈能想到她入宮後不久就瘋了。
另一個在西南瘋掉的人聽說已經死了。
蕭定仁不願長吉重蹈她們的覆轍,此刻就想帶著長吉遠走高飛,奈何還不是最好的時機。
在他兩位皇兄明槍暗箭吵得不可開交之時,他默默走了。
一個看起來繁華又其樂融融的宮宴就這麼不知不覺的散了。
江塵蘭去公主府的路上被宋瑤攔下。
實在是詭異。
她是真真和這位宋小姐沒有一絲交集,難不成又是她爹爹與宋家有交?
她不動聲色,兩人互相行了一禮。
江塵蘭問道:「宋小姐找我有話要說?」
宋瑤收住了彼時的鋒芒,瘦得弱柳扶風的樣子配上她含眉低頭的神情看起格外溫柔。
江塵蘭仔細觀察了一番,覺著自己昨日的表演還是浮誇了些,像宋瑤這樣的才是只站在哪兒就惹人憐愛了。
她說道:「也無甚大事,就是想問問江小姐為何要去看望陽暉公主。」
問這個幹嘛,江塵蘭有些疑惑。
江塵蘭道:「請宋小姐明示。」
宋瑤緩緩抬頭看著她,道:「公主是四皇子的親妹妹,而江小姐的哥哥似乎和太子殿下走得很近......」
點到為止,江塵蘭算是懂了。
但好好的,宋瑤怎麼突然關心起江家在皇儲中的站位?
況且就平常閒聊而言,有誰敢光明正大的站隊?陛下還好好的在皇位上坐著呢。
江塵蘭回道:「宋小姐誤會了,陽暉公主曾與我有交,我去看望她是理所應當。若宋小姐往後有事需要我也只管和我說一聲就是,能幫得上忙我會全力而為。」
宋瑤道謝,江塵蘭反問道:「宋小姐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宋瑤低頭不語。
她原以為江塵蘭去看望陽暉是因為江鄴乃和親一事的促成大臣,幫公主是幫他自家哥哥,如今看來是她多想了。
江塵蘭也不走,就等著她回答,探頭去看她。
良久,宋瑤才道:「無甚,只是以為江小姐在為江大人分憂。」
宋瑤這句話江塵蘭倒沒多想。
她還愁以什麼藉口接近宋瑤,如今宋瑤既然已經來了,她倒好直接開口問了。
江塵蘭試探道:「宋小姐,有件事我想問問......」
宋瑤說話做事從心所欲人卻聰明,江塵蘭既在忙著陽暉的事,想必要問的事也與和親有關。
她回道:「江小姐想問那如王子的傳言是否是真的?」
江塵蘭點點頭。
宋瑤不含糊,徑直告訴了江塵蘭,「不妨告訴江小姐,她們說的是真的,那如王子那日的確對我動手動腳,我也不知為何。」
聯想從那幾人口裡審出來話,江塵蘭稍作辨別便知宋瑤沒有騙她。
從審人到問涉事者,沒有人說謊話,卻讓江塵蘭心中的疑慮越重。
水霧疊疊,真相就在其中,可她卻始終撥不散那水霧。
江塵蘭屈膝,「是我唐突了。」
宋瑤對她很是和顏,與傳聞里的不好接觸是兩副面孔一般。
她沉下一口氣,鼓起勇氣問道:「宋小姐沒想過小事化了?那如王子關乎兩國情誼,若是你肯鬆口,和親一事就能繼續。」
此話說出後,宋瑤眼裡溫潤的光消失,嘲諷漫出。
她語氣仍舊是淡淡的,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堅定,「是他要輕薄我,為何不是他來與我謝罪,卻要我鬆口?難道就因為他身份尊貴所以就可以肆無忌憚的踐踏女子的意願嗎?」
她的反問令江塵蘭醍醐灌頂。
百聞不如一見,和宋瑤一天接觸下來,她總算見識了這位女子的風骨與烈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