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風月之信
2024-06-03 19:09:57
作者: 不羨仙
幸得江塵蘭提醒,蕭定安才在蕭定全下手前找到徐華的家人,又連夜讓刑部把徐華給送到東宮。
徐華點點頭,蕭定安才喚人取下嘴裡塞的東西。
蕭定安看了一眼那三人,對小全子道:「叫人好好款待這三位貴客,且在東宮安心待上三個月。」
「是。」
在東宮待上三個月,就是變相的軟禁。
不過看到蕭定安只是扣人並無別的打算徐華提著的心才放下來。
他緩緩道:「有什麼說什麼,知無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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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華跪下,說道:「部下是四殿下的人,曲橋刺殺一事也僅僅是聽令行事,別的什麼都不知道。」
「你可知若不是本王及時趕到,你的家人此刻已經沒命了。」
蕭定安趕到時正有人闖他家門。
徐華汗顏。
那曹覃都能說死就死,憑蕭定全的性子,要殺人滅口掃除一切威脅也不足為奇。
徐華道:「部下多謝殿下大恩!」
蕭定安做罷,問道:「你可有證明你聽命於蕭定全的證據。」
徐華回道:「我們只聽令於人,故而沒有。」
這玩意兒,可比林白那東西纏人多了。
「罷,你暫且在東宮待著,有需要時作證便可。」
蕭定安這邊的事情毫無進展,倒是不知道江塵蘭那裡怎麼樣了,聽說江立樺不久後就要回京。
且看她二人的意思,是要江立樺到戶部去。
正三品以上的官員調職也不算小事,況且是江立樺這種剛遭貶謫的官員再次調遷,林白自是要知道個所以然。
此舉不算妙。
「你不預留些時間,動作太快,不怕被林白知曉?」
江塵蘭沒留片刻空隙讓自己爹爹回京,蕭定仁透出些隱隱擔憂。
江塵蘭倚著窗戶,嘆這南鉞風水果真好極。
她柳眉舒展,英氣變為溫婉,仿佛說出的話都帶著鉞州泠泠水聲,平緩柔和,「他要查便查,臣女此行的目的是他,倒希望他快些出手留下蹤跡好讓我查。」
說罷,蕭定仁亦賞起了這裡的山水。
兩人一派歲月靜好的模樣。
江塵蘭摸透了蕭定仁的性子,打趣道:「六殿下更應該擔心自己。林白此人錙銖必較心胸狹隘,殿下作為他的表兄和臣女一起查他,在他看來可是背叛,會恨殿下入骨。」
「怎的,他也要學四皇兄,派人來刺殺我?」蕭定仁滿不在乎的回道。
江塵蘭微微一笑,問道:「閒來無事,不如再去一趟寺廟?」
不同於昨日,今日一去,那寺廟的門是開著的。
方丈像是等著他們似的,就在大殿候著,恭敬道:「二位施主來了。」
蕭定仁回道:「是,可借一步說話,本王有些事想問。」
方丈捏著禪杖的手滲出細密的汗,向前一步,嘴角不自覺僵硬了幾分,「施主請。」
寺廟修建得極大,外圈的五層閣殿僅僅是冰山一角,順著方丈指引而去,後院的屋舍少說也有幾十間。
蕭定仁似笑非笑的問道:「貴寺的禪師如此多麼?」
方丈抹了一把汗,「就前院一些,後院收養的都是無家可歸的孩童。前些年天干,莊稼無收,好多人出村另尋活路,卻把孩子留在了這裡,有些幾年後回來接走了妻兒,有些便杳無音信。」
一番話說得合情合理,江塵蘭也找不出半點兒漏洞。
她悄悄從後方扯了扯蕭定仁的衣角,在蕭定仁回眸之時遞給他一個眼神。
蕭定仁道:「方丈不妨讓本王看看,亦讓本王為大胤的子民做上一二實事。」
方丈沒半分為難,氣定神閒的領著二人走去。
穿過後院,再過一條甬道就是學堂。
晌午太陽高掛,而學堂不過兩間禪院的大小,破破爛爛的堆著桌椅,幾乎都是兩三個孩子圍在一張桌上看一本書,條件簡陋。
蕭定仁看過去,最大的不過十二歲左右,稚氣未脫但儼然是一幅大人模樣。
他目光定格在那些孩子臉上,陽光熹微,好像他們都有光明燦爛的前路。
「本王這便寫信讓上京撥些銀款來,方丈好為這些孩子增添需要的物什。本王會在這兒待上些時日,若是還有需要的方丈儘管代這些孩子向本王張口。」
方丈彎腰點了點頭,「老衲便替這些孩子謝過六殿下了。」
蕭定仁道:「這教書先生只有這一個嗎?是寺里請的還是致仕的朝廷命官?」
方丈回道:「是京中的林白林大人請來的教書先生,只有這一個。」
林白這兩個字格外清朗的鑽進兩人的耳朵,雖是大喜,但卻不動聲色的繼續跟著方丈往前走。
一邊走蕭定仁一邊說:「想不到貴寺竟還和林大人有聯。」
方丈道:「林大人心善,幾年前來過一趟,便時時贈予幫助。」
蕭定仁道:「那本王回去倒要好好和父皇說一說,獎賞一番林大人才是。」
看來問這位方丈是問不出什麼了,蕭定仁和江塵蘭在寺院裡做作了一番方折回客棧。
蕭定仁的隨從在客棧外等著,兩人一回來便遞上一沓厚厚的紙。
江塵蘭格外有一封,上面畫著一叢淡雅的蘭花,提筆「親啟」。
那隨從說道:「是太子殿下快馬加鞭寄來的。」
蕭定仁那幾封都是兩年前戶部的帳目,江塵蘭那封則是一封尋常的問安信。
蕭定仁回屋舍後對著帳目查了一查,笑道:「江小姐要江大人調職去戶部完全是多此一舉。」
他舉著那些帳目,按在桌上,「三哥動作可真快。」
他們一個調職蕭定安就知道他們想要什麼,經江立樺一解釋,連夜查出了戶部的帳目送來。
如今,江立樺還在吏部好好待著,沒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江塵蘭接過帳目看了一看,審核帳目的是戶部尚書錢游,鐵板釘釘的將軍府的人。
「皇兄給你寫的什麼?」
江塵蘭放下帳目,將信折好放進衣袖裡,面上帶著緋紅,回道:「無甚。」
蕭定仁嘆了一口氣,「看江小姐這視若珍寶的樣子,是否又是借著星月雨雪抒情的話語,還是要江小姐你保重身體?」
江塵蘭雖不想承認,但這蕭定仁還真說對了。
信上的行書筆力遒勁,可內容卻是抖落江塵蘭一身雞皮疙瘩。
信上寫著:
雨打芭蕉惹人愁,上京城內陰雨綿綿幾日,我本是想借雨賞荷附庸風雅一番,冒雨一去才見幾多殘荷,只顧著聽鋪天蓋地的雨聲。記著你曾與本王說過你喜在時光清淺處賞花望月的閒散生活,是為如此?
鉞州無風無雨,本王望你萬安,盼你早歸。
江塵蘭想起這封信愣了神,不禁覺得好笑。
她實在想像不出蕭定安那張冷冰冰的臉是怎樣扭曲著才能寫出一封如此強賣風月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