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遑論利用

2024-06-03 19:08:08 作者: 不羨仙

  「太子殿下把主意打到臣女哥哥頭上了?」

  她聰慧,可就是性格直,說話做事不留餘地。

  看她咄咄逼人的樣子,蕭定安並不生氣,畢竟江家人從上到下都是這脾氣。

  江塵藍雖不爽,卻不是不樂意,而是她母親根本就不可能讓江鄴上戰場。再者說,他哥哥若真立下戰功,朝中便無勢力與相國公府抗衡,丞相權大壓山,哪個王朝都忌憚。

  這也是官家要保住將軍府的原因之一,分權乃帝王平衡之道。

  蕭定安不急不慢的回她,「有何不好?上戰場是你哥哥的理想,立下戰功對丞相府也是有百利,你更是可以拔掉林白這個眼中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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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殿下合作臣女不敢妄談,但臣女自認也是真心待你,臣女不信殿下比臣女還不懂勢極必衰的道理。臣女目光短淺,卻看得出陰謀埋伏,遑論利用。」

  蕭定安的目的她不敢確定,但從他現在做的事看來,一是利用江家扳倒林家,二是利用她治好病,三是江家權大被忌以讓陛下出手,他好接過一個穩定的江山。

  說得好聽,實際步步在為自己牟利。

  她其實完全沒必要幫蕭定安,完全沒必要替他穩住江山,她多得是法子帶著自己和家人遠走高飛,榮華富貴不奢求,至少明哲保身是長遠之道。

  可她心甘情願被卷了進來,次次捧出的真心叫人拿去餵狗,實在讓人膽寒。

  從和他合作以來,他一直想借自己的手除去將軍府。

  將軍府倒台,下一個呢?又會有下一個江塵蘭為他所用來除掉丞相府嗎?

  江塵蘭冷笑,逕自打開門出去。

  出去時正好碰上前來探望蕭定安的李彥。

  李彥一身酒氣,熏得江塵蘭加快了腳步沖走。

  「喲,這江小姐是怎麼了?」

  蕭定安不答他的話,反問他,「你覺得她是個怎樣的人?」

  「丞相府嫡女嘛,眼界見識自是不淺,為人聰慧,可就是性格太軸了點兒。」

  「軸?確實軸。本王一直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她。可以說她知世故而不世故,就在剛剛,還拆了本王的台階,指責本王利用她。」

  李彥輕車熟路的在蕭定安書房找到他珍藏的酒,毫不客氣的為自己摻滿,「人也沒說錯,你確實在利用她。」

  酒入喉,激得李彥咂舌,眉毛鼻子皺成一團,「你知道這兩日江鄴回京,所以才不把林白趕出京城,想逼江鄴為你所用,順勢監視丞相府的動靜。我說你這還沒當上皇帝呢,就盯起丞相來了?」

  「扳倒將軍府你是做不到,但找個藉口讓林白出京歷練是輕而易舉的事,你沒這麼做,不就是想把人捆在你身邊嗎?」

  蕭定安氣惱的把書一掀,被李彥拆穿的徹底,語調終於有了些激揚,「我看你比她還軸!」

  他起身,奪過李彥的酒壺,眼眸不耐,「雖說你無一官半職在身,以後還是少來見我。」

  李彥聽完就想走,惹得蕭定安更煩。

  這廝,怎麼也不反問他幾句讓他替自己辯駁幾句?

  他只好在李彥左腳踏出殿門之時輕飄飄的解釋,「你不懂,也不用心疼她,她手段利落,心思深沉,輪不到你心疼。」

  說完他轉身,雙眼緊閉,回想起前世的慘狀。

  江塵蘭啊江塵蘭,你幫著林白毀掉本王的江山,叫本王怎麼真心待你?

  李彥聞言腳步一頓。

  短短半月,蕭定安怎麼會對江塵蘭生出這樣的印象?

  江塵蘭無聊,在後山逗魚時看到了醉酒出去的李彥,一時好奇,便攔住他問了幾句話。

  「我說你家太子殿下對我防範得緊啊?」

  也不知李彥醉沒醉,還貼心的側過頭不讓酒氣熏到江塵蘭,「誒,他就這樣。」

  李彥在自己的胸口前比出一個愛心,「他缺愛,生長環境是你不曾見過的陰暗,只能把自己武裝得無堅不摧,你要理解他。」

  江塵蘭心裡的氣方才消散些。

  沒有母親庇護,父親寵愛教導,他活到現在實屬不易。

  「罷了,利用便利用吧,天下哪個臣子不是君王的棋子。」

  終究還是逃不過這做棋子的命。

  李彥一下猛地指著江塵蘭,眼睛瞪得溜大,「誒!你說錯了!不是臣子!天下所有人都是君王的棋子,包括他們自己!」

  李彥知曉,蕭定安自己也可做自己的棋子。

  江塵蘭想縫上李彥的嘴巴。

  這話叫旁人聽了是要掉腦袋了!

  「李公子喝醉了,我叫人送你回去。」

  就這麼一兩句話的時間,他們說話的情景便被有心之人看了去。

  那宮人添油加醋的把兩人對話的情景給林白講了一遍。

  他學著李彥在自己的胸口比心,「那李公子就這樣,光明正大的和江小姐調......調......表露愛意啊。」

  那個情字拗口,他換了一種說辭。

  林將軍更是十拿九穩,「果真,這李中想和丞相府攀上姻親,千方百計的給將軍府使絆子,我縱橫沙場,就咽不下這口氣!」

  林白的事,五天後坊間也極少再談,就是如今和丞相府的關係僵著。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江塵蘭是藉口生病逃避這婚約。

  江相的態度便是即便一輩子不嫁,也不會讓江塵蘭進將軍府!

  七日之後,李中被貶,李府被查出貪污受賄。

  而她退婚的事宜卻是遙遙無期。

  「江小姐,想好了嗎?」

  她搭著欄杆傷春悲秋,想著不如死馬當做活馬醫,一輩子待宮裡不嫁人得了。

  等著蕭定安收拾好林白,只要能保全家人,對她而言亦無損失。

  可仔細想想又不甘心。

  林白上輩子把她害得那麼慘,她真恨不得能親手扒了林白的皮,把他掛在城牆上讓全天下人都看看這人心有多黑!

  「太子殿下,臣女做不到。西南那蠻荒勢力是越發強大,不少將士都死在他鄉,戰場之上刀劍無眼,臣女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哥哥去送死。」

  蕭定安感嘆道:「那是因為你還有得選。」

  誰不知刀劍無眼,可一個個上前拼命的人是為了什麼?

  什麼都不是,只是沒有選擇。

  為了家人,為了自己,必須向前沖。

  亦如他當年,懷著必死的心奔赴疆場也是因為毫無選擇。

  江塵蘭幾天不見蕭定安,此時說話渾身帶著刺,「誰說只有臣女有得選?太子殿下也有的選,太子殿下怎麼不叫林將軍上場殺敵了?」

  蕭定安淡淡的呼出一口氣,那分戲謔不知是在嘲笑誰,「真要輪到他那也是沒得選了。」

  江塵蘭不想一直不想和蕭定安兜圈子,索性直接把話挑明,「太子殿下,別的不說,就和臣女說說你的打算,臣女要聽真心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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