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虎牢關，百鳥朝鳳關前鳴（二）

  是夜三更，虎牢關前燈火通明，這卻是李傕等人因為怕關東聯軍趁夜偷關，所以才在關前點起火堆火盆，照亮關前的空地。

  在靠近關牆角落、火光稍暗一些的地方，有三更繩索悄然降下，緊接著便有三人自城牆上順著繩索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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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三人下來之後，均不約而同的抖了抖繩索，那繩索旋即便被收了上去。

  三人當即邁步離開關牆腳下，貼著邊角陰暗處，朝著遠離關牆的方向行去。

  儘管如此，還能再在火光的映射下，看出為首那人不是別人，正是白日裡大發神威，連斬對方關東聯軍數將的張繡。

  張繡帶著親兵埋頭朝前直走，足足行了三五百米，才算是脫離關前的火光範圍。

  張繡這才停住腳步，看著眼前漆黑一片，不知該到何處去尋張任，主要是白天時機太短，不好交代的太詳細，所以造成現下的尷尬情形。

  好在這時候黑暗中有人喚道：「師兄！」

  張繡幾人循聲望去，便見張任慢慢的自黑之中走出，旋即便到了張繡三人身前。

  張繡見狀一笑：「師弟果然如約而至。」

  張任點點頭：「師兄相邀，我自然無有不來之理。」

  又看了看張繡身邊兩人道：「師兄，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若是師兄信得過，就隨師弟來。」

  說罷張任便伸出了手，張繡一笑，伸手欲抓，不料其身邊的親兵卻開言道：「司馬……」

  張繡擺手制止他的話道：「無妨，既然師出同門，我倆又是第一次見，想來不會無故害我！」

  張任聞言笑而不語。

  張繡的親兵見狀，便不再多言。

  張繡便抓著張任的手臂，由張任帶著，兩人大約行了五十餘米，最終在一處凹地才見些許透過帳篷投射出來的火光。

  這凹地周圍有山石植物抵擋，自遠處去看，黑夜中倒也不見燈火，只有臨近了才能發覺。

  張繡一邊暗贊張任會尋地方，一邊隨著張任一起矮身進了帳篷之中，卻見帳內燈火通明，除開張任之外，還有兩人，其中一人隱隱有些面熟，但一時想不起來。

  不過張任似乎是沒有介紹的意思，張繡見狀，也沒多問，便和張任談了起來。

  兩人的話題主要是從共同的老師童淵展開的，其後又相互序了年齒，簡單的提了一下各自情況，最終話題迴轉到當前對敵的雙方。

  張繡對張任道：「師弟，關東諸侯個個心懷叵測，你隨著他們實為不智，不若趁早歸家吧。」

  「當然，若是師弟你有心謀求富貴，不若隨某一起，到時你我師兄弟聯手，必然所向無敵，封妻蔭子不在話下！」

  這乃是一個師兄對師弟的關心之言，聽起來沒有什麼毛病，但卻讓邊上一人感覺不爽，只聽那人冷哼一聲道：「你張繡口氣不小，左右不過一個軍司馬，還想帶擎提攜子道。」

  「我看你在董卓那邊混的也不太如意，不若棄了董卓，隨我家主公算了！」

  張繡的親兵聞言，不由冷哼一聲，便要呵斥說話那人無理，而張繡則是止住親兵，上下打量了一下說話那人道：

  「我一直覺得閣下面熟，但卻怎麼也想不出在何時和閣下見過，不知閣下怎麼稱呼？」

  那人卻笑道：「咱們沒照過面，你不記得我也正常，我名甘寧，當初討伐涼州叛軍的時候便在奮威將軍帳下聽令。」

  「奮威將軍？」張繡咀嚼這四個字，忽然猛一抬頭，目光灼灼的看向甘寧：「你是秦澤屬下！」

  甘寧聞言面上一怒：「好膽，主公的名諱豈是你能喚的？莫說是你，便是你叔父過來，也得尊稱一聲秦將軍！」

  張繡卻並未理會甘寧，而是看向張任道：「原來師弟是在秦將軍麾下做事，倒是我之前所言孟浪了。」

  「不過這麼一來，你我份屬不同，怕是異日必要在戰場上相見了！」

  「到時候還請師弟勿要怪師兄不留手！」

  「言盡於此，告辭！」

  說罷張繡便起身離開。

  張任連忙追出帳篷道：「師兄，董卓廢立天子，專制朝政，已經為天下所不容，師兄為何非要一條道走到黑呢？」

  張繡頓住身體，不過卻並未轉身，黑暗中無法辨別他的面目，只聽得他開言道：「董相國如何做事，我地位太低，不好多說什麼，但關東諸侯起兵，未必真的是為了匡扶漢室。」

  「不說別人，就說你主公秦子淵，難道就真的是為了匡扶漢室而來嗎？怕不見得吧！」

  張任聞言一震，對於此次北上討董，其實秦澤根本就沒瞞住麾下將領，似張任這樣被秦澤看重的，自然也是多少知曉一些。

  故而面對張繡此言，他竟一時不知怎麼說話，只能任由張繡離開。

  第二日，因為關東聯軍昨日受創，所以並未如之前一般派兵前去關前做挑釁喝罵之事。

  但他們不做，不代表李傕沒有動作，大概是因為昨日裡張驕人的戰績提升了己方不少士氣，李傕專門令張繡帶兵出關，到關東諸侯營前挑戰。

  關東諸侯得了消息，因為畏懼張繡驍勇，竟然無一人主動提出出戰。

  眼見著就要出現擁兵數萬的關東諸侯聯軍被人堵門的羞辱，袁紹頓時怒不可竭道：

  「我關東聯軍興義兵討賊，是何等的昂揚，難道就連一個小小的張繡都對付不了嗎？」

  「可惜我麾下大將顏良、文丑不在……」

  袁術聞言，不由在心中猛翻白眼：「又來了，又來了，說了半天，你倒是把他們調過來啊！」

  不過還未等袁紹說完，帳下有人出列道：「盟主勿擾，今日就由某帶兵出戰，擊退來敵吧！」

  眾將聽那人說的輕鬆，紛紛拿目光去看，卻見對方不是別人，乃是臨羌侯、巴郡太守兼奮威將軍秦澤秦子淵。

  袁術一見秦澤主動出來請命，頓時大喜過望：「著啊！怎麼就忘記了秦子淵，都說他勇猛無雙，不正好可對付那張繡？」

  袁紹見狀，不由心中不喜，也不知道是因為秦澤是袁術舉薦緣故，還是單純的因為秦澤打斷他的話的緣故，當即道：

  「秦將軍勇氣可嘉，不過那張繡本領昨日你也見了，不知你可有把握，若無有把握，便不要去了，丟我聯軍臉面事小，平白丟掉性命事兒大啊！」

  這話聽起來雖然像是袁紹關心秦澤之言，但其中卻也暗含譏諷，只因最後那句話應該聽成「丟掉你秦澤性命事小，丟了我聯軍臉面，打擊我聯軍士氣事兒大」才對。

  秦澤還未開口，袁術卻先哈哈一笑搶先道：「袁盟主的擔心是多餘的，秦子淵勇猛無雙，有巴中貔貅之稱，怎麼可能對付不了區區一個張繡，你們且看，秦子淵定然能夠很快擊敗張繡！」

  秦澤聞言不由暗中翻了翻白眼：袁術這廝說話不過腦子嗎，袁紹本就不樂意我去，你還這麼說，不是成心給袁紹找不痛快，再說幸好我手底下功夫不錯，不然非被你坑死不成。

  果然，袁紹聞言不由眉頭一皺：「秦將軍，你卻有把握斬殺張繡？」

  秦澤想了想道：「斬殺無有把握，但擊退沒問題！」

  袁紹道：「可願立軍令狀？」

  秦澤聞言不禁眉頭一皺：袁本初，過分了吧，我這是準備幫你解圍呢，你這人怎麼好賴不分呢！

  秦澤還未表態，袁術卻在一旁道：「立就立，子淵將軍放心去戰，只要擊退張繡，想來我們的袁盟主定然會不吝賞賜的。」

  袁紹看了袁術一眼，旋即點了點頭道：「不錯。」

  若非袁術一直這麼不著調，秦澤幾乎都要懷疑是他們袁家兄弟有意謀他秦澤了。

  不過現下話都說到這裡了，他也不好拒絕，當即便立下軍令狀。

  袁紹大喜過望，當即使人取來酒水，親自倒了一杯酒水遞給秦澤道：「壯哉秦將軍，請滿飲此杯，斬殺賊將！」

  秦澤接過酒水卻不喝，只是笑了笑道：「將軍稍待，我去去就來。」

  說罷出了營帳，尋到外面幾將道：「張繡在外堵門，我自袁盟主那裡討了擊退張繡的差事，你們誰去？」

  諸將聞言先是一愣，轉而紛紛請戰，其中尤以張任最為懇切。

  一則他擔心張繡下手狠辣，傷了自家的同僚，二則他擔心出戰的同僚收不住手，傷了張繡，雙方一個是同僚，一個是同門師兄，傷了誰都不好，所以張任才懇切求戰。

  秦澤隱隱明白張任的心思，想了想便答應了張任所請，保險起見，又派幾人中最穩重的嚴顏幫忙掠陣，對甘寧強烈要求掠陣的請求視而不見。

  以這廝的心性，天知道去掠陣的時候會做出什麼事。

  待到嚴顏和張任領兵出營，秦澤便沒有去管，而是轉身迴轉大帳。

  帳內眾人正在等消息，見得秦澤迴轉不由齊齊一驚：難道這秦澤已經擊退了張繡，這也太快了吧？

  袁紹也有些驚疑不定，正要開口去問，忽而聽得營外傳來山崩地裂的呼喊聲，這聲音來的極為突然，把帳內眾人都嚇了一跳，連忙使人去探出了何事。

  不多久，那出去探聽消息的人便迴轉，他先驚訝的看了一眼秦澤，然後才稟報導：

  「回稟盟主，諸位將軍，營外正有秦將軍麾下武將張任戰敵將張繡，適才呼喊聲，乃是雙方士卒見二人戰的旗鼓相當極為精彩緊張，情不自禁的為兩人助威所致！」

  「什麼？！」帳內諸人聞言又驚又疑，齊齊拿目光看向秦澤，這秦子淵竟然派了屬下將領去戰張繡，難怪這麼快就回來了。

  而且聽稟報那人的意思，秦子淵麾下那將居然和張繡斗的旗鼓相當，這真是驚人，秦子淵麾下怎麼會有這樣厲害的將領。

  眾人再也坐不住了，紛紛起身朝著營外趕去。

  方到了轅門口，還未見到交戰的雙方，有人忽然開言道：「什麼聲音？」

  眾人聞聲也是神情一動，用心去聽，卻發覺轅門外兵卒竟然無有一人發聲。

  同時又有無數鳥鳴聲漸漸響起，緊接著這鳥鳴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響，隨後竟化作兩聲響亮的戾嘯，隨後又有轟隆一聲響，緊接著便是戰馬的嘶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