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編練蠻兵的設想（四）

  「漢狗的衙差又來了，他們這次帶了五六十個人，稱咱們若是再不交稅，就要進村搶了，羅青和他們爭執了幾句，漢狗們就直接動手，把羅青給打傷了！」

  打穀場頓時一靜，眾人的目光紛紛看向坐在上首的秦澤。

  秦澤頓時覺得耳根一陣發燒，不久前跟羅木根的保證猶在耳邊還未散去，現下就有人過來尋事不說，偏偏這些前來尋事的人還是他麾下的衙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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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琪更是忽的一聲站了起來，抬腳便想向著村外奔去。

  秦澤卻是一把拉住秦琪，轉而起身對著正站在猛虎屍體身邊的羅木根道：「羅前輩，此事秦澤定然會給你一個交代！」

  說罷沉著臉便準備排開眾人走向村口。

  滿手是血的羅木根卻是叫了一聲「慢」，隨後也顧不上擦洗手上的血跡，快步奔到秦澤面前道：「縣尉，我還有一事要同你講。」

  秦澤聞言頓住腳步，強笑一聲說道：「羅前輩請說。」

  「衙差之所以前來催租，也和我們巴人有些關係，因為我們一直未能交上田稅，所以才讓他們如此興師動眾……」

  「羅阿叔你這話不對，才不是因為咱們呢，」羅蝶清脆的聲音忽然響起，自然打斷了羅木根的話語。

  他哥哥羅山連忙伸手去拉她，沒想到她卻一把甩開自家哥哥的手，幾步衝到秦澤身前道：

  「你們漢人朝廷一點兒都不守信，嘴上說的是給咱們巴人減免稅收，可到了收稅的時候卻直接收了比你們漢人還多一倍的稅，咱們巴人本就飯量大，交這麼多出去哪裡能吃得飽。」

  「所以咱們才一直沒交的。」

  這個小孩兒的所作所為頗的秦澤的喜歡，所以在進村之後也開口問了她的名姓。

  本來有心想逗她幾句，卻得知她原來是個女娃子，頓時對這個明辨是非不偏幫的小女孩兒更加欣賞。

  故而在聽得她這般說的時候心裡已經信了三分，立時拿目光看向羅木根：

  「羅前輩，真是如此嗎？」

  「唉……」羅木根嘆了一口氣：「不瞞縣尉，真是如此。」

  「我本來想在剝解了這猛虎之後和你談一談這事兒的，沒想到會弄到這麼個地步！」

  秦澤當即一抱拳：「前輩，我管教不嚴，讓您失望了！」

  「您放心，我定然會給您一個合適的交代！」

  說罷秦澤便轉身排開眾人向著村外行去，秦琪和那作為嚮導的縣兵連忙跟上。

  不等秦澤走出人群，外面便忽然傳出一聲囂張的狂叫：「喲，正好你們蠻子都在，也免得我一個個去找了，來來來，都往這邊看，這就是對抗朝廷，不交賦稅的後果！」

  外圍的蠻人們頓時一陣騷動。

  秦澤連忙撥開人群擠了出去，一見那邊情況，頓時覺得有股怒火自心中噌的一下冒了出來，幾乎要將他口鼻烤的化掉：

  一個鼻青臉腫的蠻人被戴上厚厚的枷鎖，如同牽狗一般被幾個衙差拉了過來。

  先有孫平，後有這些衙差，秦澤覺得自家編練蠻兵的設想正在慢慢化為烏有，哪裡還能忍得住，頓時自身邊的一個蠻人手中奪過一根木棍，一邊朝衙差們衝去一邊怒聲大罵：

  「我草泥馬！為什麼總要壞我的事兒！」

  那之前說話的小吏正得意洋洋的看著一眾蠻人，沒想到眼前一花，身前突然多了一個著緋衣的人。

  不等他看清楚來人的模樣，便見一道黑影朝他掃來，呯的一聲結結實實的撞在他的面上。

  小吏頓時覺得面上劇痛，悶哼一聲便暈倒在地。

  其他衙差一看，立時有人拔刀在手：「大膽，你敢襲擊朝廷的人，是不是想要造反！」

  「我造你大爺的反！」

  秦澤又罵了一聲，揮動木棍便朝著那人打去。

  那人連忙提刀阻擋，同時不忘招呼身邊的夥伴一起擒拿這個「造反」的「賊人」。

  這時稍稍靠後一點兒的衙差已然看清了秦澤的模樣，頓時忍不住驚懼的大叫：

  「且慢動手，這是秦縣尉！」

  拔刀的衙差聞言頓時嚇得一個激靈，手上的動作自然慢了下來，接著被秦澤一棍掃中肩膀，頓覺肩膀一痛，噹啷一聲丟掉腰刀捂著肩膀慘叫起來。

  就算被人認出來，秦澤也沒停手，上前對著這群衙差就是一陣噼里啪啦的亂打。

  衙差們既然已經認出了秦澤，自然不敢同秦澤動手，又見秦澤揮棍朝他們打來，只能一邊躲閃一邊大聲叫道：

  「縣尉，是自己人啊！」

  「秦縣尉饒了我，我也是受命行事！」

  秦澤哪裡肯聽，手上動作不停，沒一會兒便將這數十衙差盡數打倒在地。

  隨手丟掉打折的木棍，秦澤行到一個捂著肚子慘叫的衙差身前，伸腳一踩這人的胸膛道：

  「我記得之前打的是你的後背，你捂著肚子叫什麼？」

  衙差聞言頓時一激靈，連忙偷眼去看，見秦澤滿臉青黑之色時哪裡不知道自家這位新來的上司已經氣急，連忙擠出一絲笑道：

  「縣尉您神勇無敵，雖然打了小的後背，但卻傳到了小的肚上，所以小的才捂著肚子。」

  「是嗎？」秦澤冷冷問道。

  「不是不是，」衙差頓時再度打了一個激靈，連忙高聲道：「小的無事，小的多謝縣尉留手！」

  「我問，你答，多說一句廢話或者說了假話，我保證你會後悔！」

  秦澤聲音中的冰冷激的衙差心中大懼，連忙高聲表示道：

  「小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一定不敢欺瞞縣尉半句。」

  秦澤當先便不再和這人廢話，一一將自家的問題問出。

  這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害怕秦澤，沒做半分猶豫，便將自家所知的一一道出。

  卻是他秦澤麾下的一個趙姓捕頭，向來和戶曹的人交好。

  戶曹史尋趙捕頭幫忙，他們才隨著這戶曹的小吏一道來蠻人這邊收賦稅。

  至於之前用枷鎖鎖拿被他們打傷的蠻人的事情，乃是那小吏的主意，原因就是要給這些不服王化的蠻人一點兒顏色瞧瞧，讓他們乖乖的交稅。

  他們來時趙捕頭有叮囑，讓他們一切都聽這小吏的話，所以就按照小吏的話語照做了。

  秦澤自然不會只聽一名衙差的話，又問了其他幾人，發覺他們多半說的大同小異，這才放過了他們。

  請蠻人端來一盆水，秦澤直接將其一股腦的撲到了最先被他打暈的那名小吏的面上。

  小吏被冷水一激，眼皮頓時一陣抖動，沒多久便緩緩的睜開雙眼。

  大概是初睜開的雙眼看不清人，小吏雙眼眨巴了好幾下，這才能夠看清眼前的人。

  不過一見眼前的人，小吏的面色立時一變，隨後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瞬間變的煞白，恨不得立即就要昏迷過去。

  對啊，昏迷！

  小吏腦中靈光一閃，雙眼一翻便要繼續「昏迷」過去，不想這時耳邊卻傳來秦澤如同惡魔一樣的話語：

  「你若是敢暈倒，下次澆到臉上的便不再是涼水，而是開水了！」

  小吏聞言頓時打了一個激靈，哪裡還敢「昏迷」，連忙睜眼一臉驚懼的看向秦澤。

  「很好，看起來你認識我了，」秦澤伸手拍了拍小吏的面頰：「說說吧，今天這事兒！」

  「縣尉，都是小的自作主張，都是小的豬油蒙了心，還請縣尉您務必饒了小的，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

  小吏連忙張口求饒道。

  「看來你是不老實啊，」秦澤聞言面色一冷：「那你就沒什麼用了！」

  小吏聞言頓時都要被嚇哭了：「縣尉，小的實在是不知道您想讓小的說什麼啊，請您給小的一個提示，小的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下山的這些巴人，既然已經編入漢籍的，為何他們的要賦稅超過漢人的一倍？」見秦澤並未開口，秦琪適時的開口問道。

  小吏聞言頓時面露猶豫之色。

  「嗯哼！」

  秦澤見狀頓時冷哼一聲。

  小吏的面色當即大變，哪裡敢再隱瞞，連忙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將他知道的事情全部告之給秦澤。

  卻原來是宕渠縣的戶曹史何金和之前被秦澤捕拿的前宕渠縣田曹椽林恆乃是至交，暗中記恨蠻人圍城造成林恆最終被捕拿問斬的事，故意指示屬下對蠻人收兩倍的賦稅。

  蠻人不乏羅木根這樣的智者，擔心剛下山的蠻人出現不知道或者不願意繳納賦稅的事情，畢竟他們需要繳納的田賦乃是完全不同於之前在巴山之時繳納的賦稅。

  故而他早早便告之蠻人們要向朝廷繳納的賦稅以及繳納的數目。

  小吏來收賦稅，蠻人們一聽居然和羅木根告訴他們的不一樣，自然不願意繳納賦稅。

  小吏本就看不起蠻人，當然便是一通催逼，說話自然好不到哪裡去，結果被蠻人們打走。

  田曹史知道後就尋了趙捕頭幫忙，所以才有了今日的事情。

  「縣尉，小的也是聽命行事，還請您饒了小的一命吧。」說完知道的一切之後，小吏忍不住求饒道。

  「放心，大漢是個講法制的社會，我怎麼能平白無故的將你打殺！」

  秦澤起身對著已經陸陸續續相互攙扶著站起身形的衙差們道：「帶著這個人一起回去吧。」

  眾人如蒙大赦，立即分出兩人過來扶起小吏，轉身便要離開。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