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編練蠻兵的設想（三）

  那些正懊惱的蠻人沒想到秦澤居然會這麼說，這種峰迴路轉的感覺讓他們大為驚喜，連看向秦澤的目光也從之前的兇惡變成了友善。

  羅岩還想再說什麼，但見周圍的蠻人們盡皆眼巴巴的看著他，最終只得對著秦澤抱了抱拳道：「如此就多謝你了！」

  附近的蠻人聽得羅岩答應下來，立即興奮的大叫一聲，爭相奔到被秦澤射殺的猛虎屍體邊，一起發力抬起猛虎的身體便高高興興的朝著自家的村莊行去。

  

  秦澤行到游徼孫平身邊，見他面上被抽的地方此時又青又紫，且腫出很高，不由後悔自家下手太重。

  當下對著孫平抱了抱拳，唬的孫平嚇了一跳，一邊驚叫著「使不得」，一邊連忙閃身避讓開來。

  「孫游徼，對不住了，是我下手太重！」秦澤歉意的對孫平解釋道：「巴人下山，乃是因為李太守的良政。」

  「下了山，入籍到我宕渠縣，那便是我宕渠縣的漢民，我們須得待他們如兄如弟，這樣才能讓他們更好的融入到咱們之中，這也相當於支持李太守的良政。」

  「之前黃顯和林恆兩人的殷鑑不遠，過些日子他們二人估計就要問斬，你總不願陪同他們一起吧？」

  孫平連忙驚懼的搖搖頭，表示自家當然不願去陪他們。

  「適才你說的那些話都已經有了威逼的意味兒，所以我才動手阻止你的，不過也怪我下手沒個輕重，致使你成了這個模樣，還希望你能原諒我！」

  說道這裡，秦澤對著孫平抱了抱拳，便要再度躬身朝他致歉，孫平哪裡敢受秦澤的禮，連忙上前扶起秦澤，不讓他繼續拜下，同時口中不忘說道：

  「縣尉您這是折煞小的了，怎麼能怪縣尉您呢，都是小的不會說話，沒能理解李太守和縣尉您二位的良苦用心，差點壞了大事！」

  「您這是該教訓小的，要不是您今日的教訓，小的怎麼能夠明白李太守的苦心呢？萬一哪天一步之差步了那黃顯和林恆的後塵，那豈不是死的冤枉了？」

  「您哪是教訓小的，分明是救了小的一命啊！」

  孫平說道這裡忍不住彎腰躬身朝著秦澤一拜：「小的該多謝秦縣尉您的救命之恩啊！」

  一邊的秦琪頓時看得目瞪口呆：怎麼搞得，公子抽了這人一下，這人不責怪也就算了，居然反倒感謝公子的救命之恩，這真是……

  秦澤也沒想到孫平會這麼說，之前見這人同蠻人說話時的模樣，以為這人乃是個跋扈的脾性，因此導致黃岩鄉這邊的蠻人對他有些仇視。

  因此尋思著找機會換掉他，不想這人居然這麼會來事，這卻是大出他的意料。

  「果然是山野之中多龍蛇啊，誰能想到一個小小的游徼居然都能察言觀色若此，果然不能小看任何人啊！」

  暗自感嘆了一句，秦澤朝著秦琪伸出手。

  秦琪會意，立即自懷中取出錢袋，自其中取出半吊（500錢）交給秦澤。

  秦澤將這半吊錢遞給孫平道：「你說的可能有道理，不過打人終究是不對，我打傷你也是事實。這些錢就做你的醫療錢吧，好好去瞧瞧，莫要留下疤痕！」

  孫平哪裡肯收，最後還是秦澤拉下了臉色，他才千恩萬謝的收起半吊錢。

  秦澤又同孫平說了幾句，便令他帶著壯勇先行回去。

  孫平則是得知秦澤要去蠻人的村莊，執意要帶著壯勇護衛。

  秦澤當然不能讓他跟著，看蠻人對他的態度，若是跟了去，恐怕秦澤編練蠻兵的計劃就要泡湯了。

  最後孫平還是不敢違背秦澤的命令，老老實實的帶人離開了。

  見孫平帶人離開，一直等在不遠處的羅岩幾人這才過來，請秦澤隨他們一起回村。

  秦澤也沒有騎馬，和羅岩等人一道步行，一邊走一邊打聽他們村中的民眾人數、收入狀況以及有什麼困難等等事宜。

  大概是之前秦澤讓出一多半虎肉的事讓他們對秦澤生出不少好感，故而對秦澤的詢問基本上都一一作了回答。

  秦澤也在這時知曉他們剛開始的時候為何要執意獨占猛虎的屍體：

  卻原來雖然他們下山之後被分配了耕地，但狩獵的手段卻也沒有丟掉。

  因此有時閒暇時候也想去村子周邊的山林之中尋摸一些獵獲，一來補貼家用，二來也能獲得肉食來源。

  哪想到不知怎的，周圍的山林居然都有了主人，他們狩獵的時候不是遇到大戶人家的家丁，就是遇到縣裡的衙差。

  每次獵物被對方收走不說，有時連弓弩可能也會被對方強占。

  他們也有想過反抗，不過這畢竟不是關乎他們生存的大事，又剛剛經歷過一場叛亂，所以不想再惹出事情。

  免得給朝廷一個他們巴人慣愛搗亂的不好印象，所以基本上就不怎麼去狩獵了。

  不去狩獵自然就沒了獵獲，這邊肉價又不便宜。

  他們巴人都剛下山，手裡基本沒錢，買肉的事情自然無從談起。

  山上雖然艱苦些，但是十天半月也有可能吃到肉。

  現下足足近兩個月都沒怎麼吃肉，他們當然饞得很。因此才會垂涎那頭猛虎屍體，做出了欲強占猛虎屍體的事情。

  秦澤得知這事情之後不由皺了皺眉頭，宕渠縣因為挨近巴山的緣故，周圍大大小小的山頭不少。

  相對來說山林就有很多，若真是所有的山頭都有主人，這秦澤卻是不信的。

  因此秦澤覺得這其中有鬼，所以便將這事兒暗暗記在心中，準備回去之後好好查一查，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幾人邊走邊聊，沒過多久便行到了村莊所在地。

  村口站了不少人，他們見得秦澤幾人接近，紛紛迎了上來。

  秦澤定睛一看，卻發現為首的不是別人，正是數月前來宕渠時最先同他交談的羅木根。

  羅木根也看清了秦澤的模樣，故而老遠便對秦澤露出笑臉。待到雙方接近，更是率先躬身抱拳道：

  「羅木根拜見縣尉！」

  秦澤哪裡能任他拜下，連忙一個健步衝到他的身前，雙手便將他扶了起來：

  「羅前輩莫要折煞我了，您已經有五十多歲，按照咱們大漢的律例，該我拜您才是！」

  羅木根連道不敢。

  兩人相互寒暄幾句，羅木根便招呼身後的蠻人們來拜見秦澤，畢竟雙方現在身份不同，秦澤是管他們的官員，他們則是秦澤管轄下的民。

  秦澤一邊道著「慚愧」，一邊令眾人快快免禮，又弄了好一陣兒，眾人才又簇擁著秦澤和羅木根朝著村內行去。

  「羅前輩也住在這村之中？」秦澤一邊走一遍開口問道。

  「沒，」羅木根搖搖頭：「我住在前面不遠的村子裡。」

  「朝廷給我們安排了三個村子，規定每個村子的人不能超過一百戶，說是住的太密集的話田產不好分配。」

  「不過好在三個村子距離不遠，抬抬腳就能到了。」

  秦澤笑著點點頭：

  「朝廷這麼考慮也不錯，畢竟這邊的情形您也見到了，若是住的太集中，田地分配起來可能就會有人分到距離村子特別遠的地方，那樣無論是耕種還是收割都不太好。」

  「這並不是針對巴人，這邊的漢民也是一個樣。前輩的族人應該能夠理解吧？」

  「當然理解，別的地方我也去看了，大多和我們這邊差不多，」羅木根說到這裡爽朗的一笑：

  「開始的時候有些小兔崽子不理解，想要去鬧一鬧，被我三拳兩腳一收拾，都老老實實的理解了！」

  聽著羅木根這彪悍的話語，秦澤不由想起之前他一腳踢暈羅岩的事情，忍不住看了一眼跟在不遠處的羅岩。

  後者見得秦澤回首看他，頓時覺得一陣莫名其妙。

  而羅木根則是又繼續道：「我們巴人之前在山上過得的確苦，所以現下也不求朝廷給咱們多少優惠，只要對待咱們和普通漢民一個樣子，咱們就不會去作那叛亂之事。」

  「畢竟我們巴人雖然悍勇，但也曉得安穩生活，也是惜命的。」

  秦澤當即點了點頭表示道：

  「羅前輩放心吧，之前宕渠縣是怎麼對你們的我不管，現在我秦澤做了縣尉，誰要是敢胡亂對你們下手，那就是跟我秦澤過不去！」

  羅木根一聽頓時大為高興，連連向秦澤表示感謝，其他聽到秦澤話語的人卻都不理解為什麼羅木根這麼高興，反而對秦澤的話俱都心中存疑。

  眾人很快聚到了一處新建的打穀場上，此時打穀場內還有不少糧食在晾曬，兩邊也有不少作物莖稈堆成的草垛。

  那猛虎正放在幾塊大石板組成的台子上，邊上有一個裝滿水的大缸正被大火燒著，顯然是在燒熱水備用。

  水很快便燒開了，羅木根親自操刀剝解猛虎，一時之間場內的氣氛達到了高潮，無論大人小孩，都是一臉興奮的看著羅木根的表演。

  便在場內氣氛即將達到高潮之時，有個蠻人忽然沖入場內對著正剝解猛虎屍體的羅木根大叫道：

  「羅阿叔，出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