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對於此事，秦澤你怎麼看？」李顒見秦澤久久不語，不由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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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使君，屬下覺得蕭瑗此人太過無恥無能了些，朝廷的申飭沒有任何道理可言，使君您該上書自辯，揭露蕭瑗此人的真面目，相信朝廷定會還您一個公道。」

  秦澤想了想便開口小心的答道。

  「誰問你這事兒了，」李顒聞言頓時有些不喜：「我是問你對即將到來的近萬蠻人怎麼看？可有應對招數？」

  秦澤聞言先是一愣，旋即便有一種佩服之情自心底升起，這李顒雖然被朝廷無理申飭，但他卻並未上書抗辯或者是怨恨朝廷不公，反倒是還在考慮自家的職守，當真是難得的官員。

  不過對於這近萬蠻人，他還真的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只得說道：「我等只能依靠閬中縣城與之對抗了。」

  「若是蠻人敢來城下挑戰，澤定然讓他有來無回！」

  秦澤話音剛落，一眾屋內的官吏紛紛開口發表自家的見解。

  「秦兵曹說的有理！」這是太守府的屬官。

  「現下已經是冬月了，待蠻人趕到定然是入了臘月，我閬中雖然不比北地寒冷，但有時也能凍煞人，蠻人必然不會長久圍城。」這是閬中縣的縣令。

  「我們可以向朝廷請援！」這是……算了，無能的人就不要提了。

  李顒見狀也是有些煩惱的揉了揉自家的額頭，轉而將目光看向了程苞，這個年輕人他一直比較欣賞，無論是處事方式還是做事能力都是上上之選，關鍵是極為機變。

  程苞見李顒看向他，忽然一笑，接著對李顒點點頭。

  李顒立時便知道他有了主意，當即示意沈從制止眾人的喧鬧。

  沈從立即上前一步，大聲說道：「使君面前吵吵嚷嚷，成何體統！」

  屋內眾人聞言紛紛閉上嘴巴，屋內的喧鬧聲不久便消弭一空。

  李顒這才開口詢問程苞：「程計吏，你可有良策？」

  程苞胸有成竹的一笑：「良策不敢言，只有一條冒險之計，不知使君可願聽上一聽？」

  「程計吏可盡言。」

  程苞當即開口道：「使君所為者，並非單純的鎮壓蠻人叛亂，而是為了招撫。」

  「當然，蠻人畏威而不懷德，必須要將他們打痛，這才有利於使君的招撫計劃的展開。」

  「充國一戰，秦兵曹大發神威，連殺蠻人勇士，更是斃殺蠻人大頭目龔澤，致使蠻人潰逃。」

  「閬中數戰，蠻人因懼怕秦兵曹，紛紛望風而逃，一時之間閬中乃平！」

  秦澤聽程苞這般誇讚自家，連連謙虛稱不敢當程計吏這般誇讚。

  「秦澤你不必謙虛，程計吏說的沒錯，你的功績的確如此。」

  程苞卻是一笑繼續道：「得益於秦兵曹之故，蠻人已經生出了畏懼之心。」

  「更有使君您親自去蠻人俘虜處安撫人心，蠻人已然對使君您極為敬服。」

  「如此，在下覺得，已經到了行使招撫之策的時機了。」

  程苞說罷看了一下屋內眾人，但見眾人皆是一臉沉思之色，也沒有繼續開口，以便讓眾人好好思索。

  不一會兒便有太守府的屬官忍不住開口質疑道：

  「蠻人有近萬人，單憑紅口白牙，恐難以令蠻人信服啊！」

  「是啊是啊！」

  「我也這麼覺得。」

  「蠻人雖然有些愚笨，但卻不是憨傻之輩，不會輕易相信的。」

  「蠻人一直桀驁不馴，此次搶掠上癮，自然不願如之前一般還在巴山那等貧瘠之地中。」

  待到眾人將質疑的話都說完，程苞這才開口道：「大家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所以我們不能和即將到來的這近萬蠻人談。」

  「我們要和蠻人真正的掌權者談。」

  其他人聽得一臉迷茫，李顒卻是雙眼一亮道：「程計吏你說的可是蠻人們的長老會？」

  秦澤一聽「長老會」三個字，立即想起自家之前看到的關於板楯蠻的資料。

  其實這些長居巴山的板楯蠻並不是屬於一個部族，他們對外的自稱是「巴人」。

  這個「巴人」自稱實際上和現在的漢民族們自稱「漢人」的意思差不多，你是漢人我也是漢人，但你和我可能就壓根兒沒什麼關係。

  大家都是漢人這個族群，並非一個家庭或者是家族。

  板楯蠻也是如此，這些板楯蠻並不是聚集在一個寨子裡面生活，而是分成了大大小小數千個寨子。

  在這些寨子之中，以鄂、羅、督、朴、夕、度、龔七姓的人數最多，勢力最大。

  這七姓早年受到了朝廷的封賞，所以一直處在板楯蠻之中的統治階層，朝廷徵發板楯蠻出戰，也是多以這七姓之人為主。

  而這七姓之人的統治階層雖然也有實力高下之分，但卻並沒有地位的高低之分，而每一個姓氏的板楯蠻內部的事情都有該姓氏的高層決斷，其他姓氏一般不會插手。

  但是若是涉及到兩個姓氏的矛盾，那他們自家高層的決斷恐怕就難以讓對方信服，畢竟人多半都是自私的，沒有可能不向著自家人不是。

  因此為了應對這樣的事情，這七姓的高層公推族內德高望重之人組成了長老會，專門來處理類似的事情。

  因為長老會採取投票制，處事也還算分明，所以板楯蠻內部對著長老會極為信服。

  一般長老會通過的事情，便是一姓的族長輕易都不會違背，久而久之這長老會便成了蠻人們真正的掌權者了。

  所以程苞提出和長老會去談，若是長老會一致同意招撫，那即將到來的近萬蠻人便算不了什麼。

  「可我們並不知道板楯蠻的長老會設在何處，而且便是知道了恐怕也輕易難以入內，畢竟他們一定對那地方進行嚴密的防範。」

  秦澤卻忍不住質疑道。

  李顒和程苞卻是相視一笑，緊接著前者開口道：「咱們不知道，有人知道。」

  「這也要感謝秦澤你呀，你之前擊敗的那個鄂多倫最終被咱們俘虜了，他之前便是長老會那邊的護衛。」

  「哦對了，被你擊敗的那個羅羆也是，不過他比較倒霉，被你傷的比較重，到現在都下不了床。」

  秦澤卻是完全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事情，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道：「他們願意帶路？」

  「此時乃是為了他們蠻人好，相信他們會願意的。」

  既然這計劃可行，那大家便討論前去同蠻人的長老們會談的人選，李顒自然是第一時間準備去，不過無論是太守府屬官還是閬中縣的官長都勸說李顒打消這個念頭。

  因為萬一李顒在巴山之中出了個好歹，眼前已經有了眉目的招撫之事便會毀於一旦，且朝廷也會因李顒之事，不會繼續提招撫蠻人的事宜，那樣恐怕會導致這場叛亂繼續蔓延。

  李顒卻是下定決心要去，無論屋內眾人如何勸都是難該其意。

  眼見著眾人還待要勸，李顒立即不耐煩道：「我輩食大漢俸祿，做事都該盡心，豈能因為危險便畏首畏尾，那樣何能上報君王，下安黎民？」

  眾人被他這般慷慨陳詞堵得說不出話來。

  秦澤見狀立即出列抱拳道：「屬下願同使君一起，便是拼了性命，也要護衛使君周全！」

  程苞也是對著李顒一躬身道：「苞請隨使君！」

  其他人也都不是傻子，見狀紛紛出列，表示願意隨李顒一起前往。

  不管這些人是真心還是假意，李顒都覺得分外欣慰，當下勉勵了幾人幾句，令眾人好好做事。

  隨後李顒便令眾人下去，獨留下秦澤和程苞兩人。

  待到其他人離開之後，李顒又令程苞留守閬中，程苞自然不願，還待要言，李顒卻是先開口勸說道：

  「程計吏，我知你心意，但若是你我都走了，這閬中交給誰來守？」

  「此去巴山不知要用多少時日才能成事，屆時蠻人大軍殺到，閬中必然要有苦戰。」

  「以我觀之，這屋內除了你和秦澤，其他人都不足以在近萬蠻人的攻擊下守衛住閬中。」

  「秦澤我是必然要帶走的，他的武力能夠對蠻人進行威懾，也能使我這一行更加順利。」

  「所以閬中縣只能交給你了。你身上的擔子可並不比我們輕。」

  李顒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程苞自然不能再堅持己見，當下便躬身表示接受。

  當下三人便開始推演謀劃有可能遇到的狀況，同時又探討招撫蠻人該給的優惠政策。

  三人足足商議了一個晚上，將招撫蠻人所需要給予的優惠條件逐條商議辯駁，最終總結出一個三人覺得朝廷和蠻人都差不多能接受的條款。

  第二日，三人又去了蠻人俘虜所在的營地見了那叫鄂多倫的蠻人，經由李顒和程苞的連番勸說，那人也很快答應了李顒帶路的要求，同時懇請李顒多放幾人陪他們一起。

  李顒自然都一一允許。

  第三日的時候，李顒召集閬中縣內的主要官吏，宣布程苞代他坐鎮閬中縣，他不在期間，太守府的屬官也好，閬中縣的官長也好，都得服從他的命令。

  同時為了增加威懾力，他直接宣布閬中進入戰時時期，一切法度皆遵軍內律例，若是有人故意違反，可按軍中律例執行。

  這下便是那些暗中嘀咕之人都不敢表現出不滿了，軍中律例是什麼，那可是動不動就殺人的法度，要真是被一刀給砍了，連說理的地兒都沒有。

  交代完畢閬中的事情，秦澤帶著一隊郡兵，護衛李顒前往巴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