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壞消息

  太守府，兵曹所在區域。

  秦澤大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一手提筆，一手按在攤開的竹簡上，時不時的在上面寫寫畫畫。

  在他身前不遠處，正有一個吏員稟報事宜，其餘兩個則是垂首在後，等待著秦澤的垂詢。

  「……以上便是甲冑情況，至於兵器，雖然經過努力，但是環首刀的產量仍舊難以提升，倒是秦兵曹您吩咐的槍頭打造了不少，目前正在令人裝配；羽箭的製作略有增加，長弓也增加了十九張，不過牛角耗完了，另外庫內存的鐵也不夠……」

  「……秦兵曹您提到的木盾，匠人們還在抓緊研製，目前還未做出成品，這一點屬下會去催的……」

  「以上就是我兵曹內的情況，詳細的文書稍後就會給秦兵曹您送上！」

  

  待到這人稟報完之後，秦澤思索了一會兒抬首道：「環首刀的產量既然提不上去就先這樣吧，長槍的槍頭是緊要物，一定要保證產量。另外質量得過關，我可不希望兵卒提著的長槍刺不破敵人的衣甲或者是刺了幾槍就不頂用。」

  「牛角不足就行文去下面的縣中催一催，讓他們將收攏的送過來，牛皮也是。」

  「鐵的話我一會兒去倉曹那裡看看，請他們想想辦法。」

  「至於木盾，稍後多關注一下，也不要一直催，多給匠人們一些時間，對了，可以適當給出些獎賞，用以那些能夠提供好建議或者是率先製作出來的人。」

  「文書還是那個原則，少給我寫套話。咱們兵曹只要詳實的數據，另外把這月已經做的事情和下月要做的事情給我列出來放在上面，懂了嗎？」

  「是！」稟報之人立即躬身答道。

  「好了，你下去吧，」秦澤擺擺手示意這人退下：「對了，一會兒先回去換件衣服，看你身上都濕透了，免得出去被人瞧見說我苛責屬下。」

  那人連說不敢，隨後再度抱拳離開。待出了秦澤辦公的房屋的屋門，他才敢伸手擦了擦汗，這可不僅僅是因為天熱才出的汗，實在是跟秦澤匯報的時候壓力太大。

  原來秦澤迴轉江州後的第三日便突然的到了兵曹之中，直接令人送來了這兩月來堆積的各種文書和帳目，不到半日時間便盡數翻看完畢，同時差人抓了兵曹內的幾個頭目吏員，便是其副手兵曹史也直接被他拿下。

  在這些人喊冤抱屈甚至準備上告太守的時候，秦澤直接指出了他們負責的文書帳目中的一些做過的手腳，接著又甩出讓李敢秘密收集的證據和一些人的口供，這些人當即無話可說。

  當日便有十餘名吏員被開革出去，前任兵曹史和其他的兩個吏員頭目更是因為貪腐被移交給江州縣論罪。

  這一下讓秦澤這個兵曹椽瞬間在太守府內各曹都出了名，兵曹之中的吏員對他更是畏懼的很，做事再也不敢陽奉陰違。

  而匯報這人之前乃是前任兵曹椽的心腹，在秦澤初任兵曹椽的時候對秦澤也是極為冷淡，可因為做事勤勉有序，自身能力不差，被秦澤請示李顒直接提拔成了新的兵曹史，作為秦澤的副手。

  儘管他是秦澤副手，但每次面對秦澤卻依舊戰戰兢兢，實在是秦澤之前的手段太過驚人，有時候一個能力強的上司對屬下的壓力真的是相當的大。

  兵曹史離開之後，秦澤又聽了另外兩人的稟報，這才擺擺手令兩人離開。

  那日他和李顒足足談了一夜，兩人確定了針對板楯蠻的一些事宜，決定把接下來的主要工作都放在板楯蠻的身上，畢竟朝廷詔李顒來巴郡任職，就是讓他來為處理板楯蠻叛漢的事情出力，若是連這個大前提都做不好，不但他在巴郡以後的施政無法展開，便是朝廷那邊恐怕也不好交代。

  故而在休息了一日之後，秦澤直接對自家掌管的兵曹動了手。他前世雖然不是學金融，但是前世常用的一些記帳法還是了解的，因此便從帳目入手，直接掃平了兵曹內的大部分反對者，使得兵曹完全處於他的掌控之下。

  現在他在兵曹可謂一言九鼎，基本沒人敢跟他炸刺，吩咐的工作也會被很快的去做，整個兵曹的效率提升了不少。

  解決兵曹之後他便沒有在這裡投入過多精力，而是開始用心做賊匪俘虜整編成軍的工作。

  押解剩下幾縣賦稅和肅清匪賊的事情則是全部交給了已經被李顒提拔為曲軍侯的沈彌負責。

  沈彌帶著迴轉江州之後被秦澤整編在一起的原郡兵和各縣的縣兵一起行動，除非如之前一般，遭遇四五千匪賊，否則絕對不會出現什麼大問題。

  打發走兩個兵曹屬吏之後，秦澤正想去倉曹那邊尋他們的主官問問存鐵的事情，便有小吏帶人求見。

  秦澤看到來人不由一笑，揮手打發那兵曹的小吏下去，這才開口道：「昭之兄，你怎麼來了？」

  來人不是別人，乃是沈彌的大兄沈從。

  沈家派人勸說沈彌的事情沈彌自然不敢隱瞞秦澤，秦澤知曉後便請沈從一起談了談，覺得這個人大能力沒有，但是一些事情還是能做的，因此回來之後便將他推薦給了李顒，出於獎賞沈彌以及投靠過來的沈家的心思，李顒用沈從做了記室，也算是太守的身邊人了。

  沈從感於秦澤的推薦，加上自家弟弟在他屬下，對秦澤自然極為親近，秦澤也拿他當自己人看，所以開口喚的乃是對方的字。

  「是使君喚你，我左右無事便為他跑跑腿。」沈從笑了笑道。

  秦澤聞言忙問道：「什麼事？」

  沈從並未立即回答，而是看了看屋外，隨後行到秦澤近前道：「去給刺史和督益州兵事的御史中丞報信的人一起回來了，我見使君面上不太高興，估摸著帶回來的消息可能不是很好，使君招你必然是為了這事兒，你小心應對。」

  秦澤聞言道了聲謝，隨後便同沈從一起前往李顒辦公的地方。

  兩人經過通報進了屋內，李顒先讓沈從離開，這才取出兩張帛紙遞給秦澤：「看看吧，這時劉刺史和蕭中丞的回覆。」

  秦澤接過之後先看了益州刺史的回覆，對方雖然話語委婉含蓄，但從字裡行間之中秦澤依舊能看出這位劉刺史不看好李顒提出的招撫板楯蠻的事宜，不過並未明言反對，同時讚賞了李顒積極想辦法的態度，末了稱會派一人來幫助李顒。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李顒提出的請溝通其他幾郡太守的事情壓根兒連提都沒提，顯然這位刺史根本就不覺得李顒能夠成事。

  至於最後說派人過來幫忙也純粹是下了一步閒棋，萬一李顒要是真的成功招撫了板楯蠻呢？那時他也可以上書說自家是支持李顒的，什麼你不信？沒看我都派人過去了嘛！

  看完益州刺史的回覆秦澤又看御史中丞蕭瑗的回覆，相對於益州刺史的委婉，蕭瑗就直接多了，稱征伐板楯蠻的事情乃是朝廷交給他負責的，該怎麼做，如何做，就不需要李顒指導了。至於李顒你一個郡守想要怎麼做，那我管不著，但要我配合，那對不起，我做不到！

  「使君您怎麼想？」秦澤恭敬的將帛紙放回桌上，想了想才開口問道。

  「我準備再次派人去刺史哪裡，請他和我一起上書朝廷，敦請朝廷令蕭瑗配合，」李顒聽得秦澤詢問，立即開口答道，顯然之前已經想過了。

  「屬下覺得不妥，」秦澤聞言則是開口道：「李刺史態度曖昧，必然不會同使君您一起上書，而且蕭中丞是朝廷派員，朝廷雖然會對他有所指示，但也不會令其配合使君，畢竟使君您和對方的身份並不對等。」

  雖然在官俸上郡守這兩千石大員高於御史中丞，但是對方乃是朝廷派員，跟欽差差不多，欽差怎麼可能去配合你一個地方上的長官，朝廷的威嚴和臉面還要不要？

  「就算是以蕭中丞為主也好啊，」秦澤能想到的李顒自然能想到，故而他開口道：「我們配合他也好，只需要朝廷令他剿撫並用即可。」

  「你我都知曉，一味的征伐根本就難以儘快平復板楯蠻。若是任由這個蕭中丞施為，可能最終會平定板楯蠻，但是我巴郡和三蜀恐怕會破敗不堪，百姓也會疲敝不已，百姓何辜，為何要受這等災禍？」

  「所以需儘快平定叛亂！」

  秦澤見李顒如此說，也知對方是一心為民的好官，但他還是覺得向朝廷上書不妥當，不但難以實現李顒的意圖，便是朝廷那邊恐怕也會覺得他李顒不識大體。

  「使君，我覺得此時還須從長計議。」秦澤開口勸解了好一會兒，總算是打消了後者上書的想法，接著又分析了一下現今的形式，最後又道：

  「所以屬下覺得，既然御史中丞那邊明言拒絕，那不若我們多在刺史那邊下下功夫，便是刺史不願讓其他幾郡派兵，出些錢糧也好啊，大不了咱們巴郡自己干！」

  「你說什麼？」李顒聞言忍不住提高聲調道。

  秦澤被李顒突然提高的聲音嚇了一跳，遲疑了一下道：「屬下說請刺史出些錢糧也好……」

  「不是這一句，是最後一句！」

  「呃……大不了咱們巴郡自己干，這個……使君贖罪，屬下妄言……」

  「不錯，咱們就自己干！」李顒卻是雙手猛然擊在一起高聲道：「求人不如求己，既然他蕭瑗不願出兵配合，那我們就自己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