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各人的堅守(三)
2024-05-01 01:34:54
作者: 將兵從事
秦琪正要回答,忽見許成左肩肩窩一片黑紅,頓時驚道:「你受傷了?要不要緊?」
許成卻是不以為意的擺擺手道:「沒事,小傷,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快說!」
秦琪見許成這般說,便也知曉對方應該沒傷那麼重,當即答道:「我們離開平都縣的第一天晚上公子就讓我帶人悄悄的離開。」
「然後我們五十多人分作幾批進了城,尋了一家民宅躲著,除了採買之外,一直沒有露面,今天白日裡聽得賊匪圍城,我便暗中令人準備,果然發覺賊人圖謀西門,我便帶人趕到。」
「索性來的及時,沒有釀成大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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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哥兒是不是早就料到賊人會來?」許成問道:「也料到了城內有人通賊,所以才暗中派你前來助我?」
「是,」秦琪並未隱瞞:「公子分析那些暗中支持賊匪的人們必然不會願意他真的將賦稅押入江州,所以定然要尋機破壞。」
「不過一直不知道對方怎麼出招,這次涪陵突然出事兒,公子覺得賊人可能在平都這邊做文章。」
「至於今夜的這些偷門的賊人,不用想也知是誰的人,畢竟有枳縣這個前車之鑑在。」
「哈哈,任這些人狡詐如狐,也得跟在澤哥兒後面吃土。」許成頓時雙手一拍哈哈一笑,這動作卻牽動肩窩的傷勢,讓他忍不住痛的輕嘶一聲,旋即想到了什麼,立即臉色大變道:
「咱們這邊動作這麼大,沈屯長卻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會不會是?」
秦琪聞言也是面色一變:「沈彌的屯長可是公子提拔的,此時又將駐守平都保護賦稅的重任交給他,他該不會這麼做。」
「不一定,沈彌和咱們不同,他就是江州人,要是對方提出他難以拒絕的條件,那你說他會不會答應,畢竟澤哥兒只提了他做屯長,若是人家許他曲軍侯呢?」
兩人對視一眼,覺得事情有些大條了,秦琪立即便道:「你看著城門,我去……」
「不,兵營你不熟悉,我去!」許成連忙便要招呼人。
便在這時,黑暗中傳來一陣腳步聲,兩人聞言以為又有敵人前來,連忙叫人退到城門洞處,將依舊燃燒著大火的獨輪車留在原地,用以照亮來人。
這些獨輪車上面都放了柴薪,並被澆上了油脂,是以能夠一直燃燒,這卻是秦琪臨機一動想出來的,不想建了大功,不但打破了賊匪的陣型,還為他們照得了光明,免得誤傷了己方之人。
現下有敵前來,自然得退到黑暗處,免得出現在火光中被敵人當成靶子用箭矢射殺。
沒過多久,對面出現數十人影,他們一見熊熊燃燒的火團和漆黑一片的城門洞,並沒有第一時間衝上來,而是停在火光照不到的黑暗處。
許成和秦琪見狀頓時心中一驚:來人也是個行家。
「我乃郡兵屯長沈彌,守門的兄弟你們還好嗎?」對面之人僅停了一會兒,便有三人走出黑暗出現在火光之中,其中一人單手提著長刀對著黑漆漆的城門洞高聲叫道。
許成和秦琪借著火光一看,果然是沈彌,他身邊的二人皆提著盾牌,隱隱有護衛沈彌的意思,顯然是怕有人暗施冷箭。
許成聞言便要上前,秦琪連忙拉住對方胳膊:「還不知道他現在是忠是奸,萬一是來騙門的呢?」
許成聞言猶豫了一下道:「不用怕,咱們人多,若沈彌真的叛了咱們,咱們正好一擁而上擒了他。」
說罷許成便邁步走出城門洞:「我是許成,沈屯長你不該在營中守著賦稅,來這邊做什麼?」
沈彌接著火光仔細一看發現果然是許成,頓時面露驚喜道:「既然許隊率你出現在這裡,想來城門該是沒問題了!」
「好了,兄弟們都出來吧!」
隨著沈彌的話音,他帶過來的那些人紛紛走出黑暗,出現在火光照耀之下。
許成定睛一看,卻見這四五十人幾乎所有人的身上都帶著傷,衣甲和刀劍之上也都沾著血跡,顯然之前也是經歷過一通激烈的戰鬥。
「沈屯長,這是為何?」許成連忙問道。
「兵營門口被賊人圍堵了,」沈彌笑了笑道:「我聽西門這邊有動靜,料想乃是敵人裡應外合想要奪城,所以帶人殺破了圍堵之賊,然後前來支援,不想卻來晚了,沒見到許隊率你大發神威,殺退賊人。」
許成聞言不由一陣羞愧,不僅是因為沈彌的過分誇讚,還有他之前對沈彌的懷疑。
想到這裡,許成忽然對著沈彌抱拳猛地一躬身行了個大禮,這動作讓正邁步走來的沈彌一驚,連忙上前扶起許成道:「許隊率,你這是為何?」
「唉!」漆黑的城門洞中傳出一聲輕嘆:「他估計是不好意思說,還是我來說吧!」
沈彌一聽這人的聲音便是一愣,隨即見到來人不由驚訝道:「秦隊率,你不是隨兵曹一起去了涪陵?」
秦琪便將自家之前同許成說的話對沈彌說了一遍,後者聽得乃是秦澤的安排,頓時對秦澤的安排表示敬佩和讚嘆。
隨後秦琪又對沈彌提了自家和許成對沈彌的懷疑,同時大大方方的向著對方行禮道歉,希望對方能夠原諒兩人的臆斷。
沈彌聞言不由面露複雜之色,先是扶起兩人,復又伸手招了招之前隨他一起行到火光處兩人中的一人。
待那人行到近前,沈彌才對秦琪兩人道:「真讓二位料到了,對方果是使人來遊說於我,這位乃是我仲父,另外一個乃是我大哥,他是個文弱的書生,於兵事並不擅長,我便留他在營中。」
「沈崢見過二位隊率。」沈崢對著秦琪兩人一抱拳道。
秦琪和許成對視一眼,又看了看沈崢和沈彌相近的面龐,便知沈彌所言不假。
也不用兩人詢問,沈彌便將之前和沈崢沈從三人在營帳中的話簡略說了一下,沈崢也提了謝家去沈家的事宜。
秦琪和許成聽得這些兒歌前因後果,心中都是暗呼僥倖,若是沈彌最終沒有選擇秦澤,即便許成在秦琪的幫助下成功守住了城門,後果恐怕也不堪設想。
畢竟四縣的賦稅還在兵營之中,若是沈彌真的投了那些個豪族,沒了這四縣賦稅,即便是他們守住平都城恐怕也於事無補。
好在沈彌最終選擇了秦澤,現下三人仍是一道,之前的顧慮和誤會自然煙消雲散,三人又談了接下來的守城事宜,隨後便按照安排各自行事。
沈彌帶人迴轉兵營,先令營內醫者為受傷的兵卒進行醫治,隨後又勉勵了眾人幾句,這才令人散去,待迴轉營帳之後才對一直跟著他的沈崢道:
「仲父,我見你一路上思慮重重,不知是為了何事?」
沈崢聞言看了一眼四周,隨後靠近沈彌壓低聲音道:「阿彌,既然那位秦兵曹連平都縣內有人私通賊人的事情都考慮到了,且為此還專門派了親信秦琪秦隊率暗中留下以作應對。」
「你說他會不會也考慮過你是否背叛的問題?」
沈彌聞言一愣,有些驚愕的看著沈崢道:「仲父你說秦兵曹在我這邊也安了釘子?」
「不是沒有可能,」沈崢說罷忍不住驚嘆道:「你們這位秦兵曹真是思緒縝密,這種智計有些嚇人了,他當真才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
「這……」沈彌聞言不知該怎麼回答才好,在他看來,秦澤無論是身高還是為人處世根本就是一個成年人,尤其之前施展辣手斬殺前曲軍侯楊通的場面,分明比一般成年人都要狠辣,若非其面相還有些稚嫩,恐怕還真不敢相信他才十六歲。
與此同時,被沈彌叔侄兩人念叨的秦澤正安靜的坐在營帳中,聽著站在下首的許峰的稟報,待其稟報完後便道:「雖然時間短,但既然你和許猛能這麼快的掌握白榮麾下的這些人,說明你們之前是用了心的。明日我便宣布你們兩個做代理隊率,給我好好帶人,勿要出錯。」
「是,澤……兵曹!」許峰聞言頓時大喜過望。
「高興什麼,讓你帶兵可不是讓你躲在後面的,」秦澤沒好氣的說道:「明日衝鋒的時候,別給我丟了人。」
「你就瞧好吧,我一點兒都不比許成差!」許峰連忙保證道。
「去吧,多和他們交流,另外你提的那幾個頂用的,別忘給他們吹吹風,這一戰若是表現出眾,個個都有獎賞。」秦澤說罷示意許峰退下,待後者高興的轉身即將離開營帳的時候忍不住叮囑道:「明日小心一些,我可不想帶著你的骨灰去見許樵叔。」
許峰連忙嘻嘻哈哈的表示自家命大,絕對死不了。
待許峰離開,秦澤見邊上的許定一臉艷羨,笑著搖搖頭道:「你也不用羨慕他,不久後我會重整郡兵,到時也讓你帶一隊。」
許定立時喜笑顏開,沒口子說些感謝的說,秦澤擺擺手示意他適可而止。又令對方將白榮押過來,同時又讓人請郡兵屯長於平、臨江縣的縣兵屯長嚴真、以及朐忍的縣兵屯長徐靈過來。
三名屯長未到,白榮卻先被押解進來,後者一入帳中立即破口大罵:
「秦澤小兒,識相的便快點放開我,不然我必讓你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