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下葬

  二皇子府中，白色的帷幔在各處隨風輕揚，一派肅穆的氣氛。府中的宮女和侍衛們連日不停地燒著紙錢，他們心中又難過又欣喜。難過的是，平日在府中對她們最好的連藥就這麼去了，還卻得那麼慘，連遺體都不齊全；欣喜的是，二皇子府竟然願意為一個侍衛在府中舉行喪禮，這可是聞所未聞的。

  齊蒼擎還請來了藍光寺的僧人來替連藥念《往生經》，連藥的靈已經在殿中停了兩日了，明日一早便要下葬了。

  這幾日，齊蒼擎的眼睛一直紅得幾乎要噴出火來，他的面前一直是連藥碎裂的遺體，他不知道自己離開後後，連藥是穿上自己的鎧甲然後跑出去的。自己離開前叮囑他千萬不要出去，可是自己還是來晚了，若是自己來得早一些的話？他是不是就可以好好地在自己身邊？

  他一直跟在自己身邊，很多時候，只要自己一個眼神一聲咳嗽，他便知曉自己的意願。這樣的侍衛，只怕再也不會有了。而他這麼多年一直跟在自己身邊，他在內心早已將他當成自己的弟弟，如今他不在了，齊蒼擎只覺得心中空落落的，過往的音容笑貌不停在眼前浮現，齊蒼擎心中一直堵著。

  可是這些都是因為父皇要見自己，自己又不在，歸根結底，還是自己害了他，當時就應該多扎一個紙人，將他也從密道帶走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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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琉璃帶著粉兒和柳兒前來找齊蒼擎，靈堂里一直縈繞著僧人讀經的聲音，齊蒼擎坐在一邊的椅子上，雙眼無神地看著連藥的棺槨。

  「你好歹吃點東西吧，明日就要去下葬了，這幾日你都沒有用膳，小心明日到不了陵寢。」秦琉璃小聲地說道，「連藥救你，也不是想看你這樣的。」

  齊蒼擎卻搖搖頭，「我不餓，你們回去用膳吧，把我的那份給連藥。」

  秦琉璃聽後張了張口，最後將口中原先的話全部咽了下去，「明日，我們順便去祭奠一下太子妃和三殿下吧？」

  「也好。」齊蒼擎總算是給了一個肯定的答覆，秦琉璃聽後說了句，「你自己注意身子。」便帶著粉兒和柳兒回去了。

  走在回宮的路上，夜已深，一輪很圓滿的月，掛在天上，靜靜地看著這一切。冷淡的月色，給秦琉璃三人投下淺淺的影子，那影子幾乎是人的三分之一大笑，緊跟著她們不停地變換著各種形狀。

  秦琉璃這幾日一直做夢夢見連藥，在夢中，她總覺得連藥尚未離開，還好好在府中做事呢，一會兒進來告訴自己齊蒼擎要出去了，一會兒又夢見他帶了眉骨乳酥送來，有一會兒，他笑著對自己說，要相信齊蒼擎。

  可是醒來後，她便知道這一切都是一場夢而已。

  「粉兒，柳兒，你們明日早些叫醒我，我們早些去。」秦琉璃叮囑著，已經到了殿裡。

  「是，娘娘。」粉兒和柳兒也是一臉的凝重，四隻眼睛早已哭得紅紅的，她們兩個在府中都沒少受連藥的幫助，她們自然很是傷心。

  打水洗漱後，三人無聲無息地睡下了，秦琉璃心道，若此刻，故去的不是連藥，而是齊蒼擎，那自己該當如何？

  她不知道。

  一想到這裡，秦琉璃心中那句連藥對自己說過的要相信我們殿下驀然間忽然響徹在耳邊。

  難道，齊蒼擎真的是為了什麼自己不知道，而他又迫不得已的事情而那麼做的？可是他的做法，一看就是對自己毫無情意了，哪裡會有什麼苦衷的樣子？

  輾轉反側了半夜，秦琉璃才混混沌沌地睡著。

  一夜照舊是混亂的夢境，她甚至夢見了蘭心。蘭心笑著對她說，「娘娘，你放心吧，我們這裡也還好。」

  清早未等粉兒和柳兒二人喚她，她便自己醒來了。

  靠著床頭，她暗自思慮著蘭心的這句話，難道是她也知道連藥故去前來接連藥，然後順便來安慰自己嗎？

  很快，她們到了靈堂後，齊蒼擎親自將自己的一把佩劍放進了連藥的棺槨，這才蓋棺。齊蒼陵和小潘也趕來了，大家穿著白色的衣衫，神情哀切地將連藥的靈柩抬出了二皇子府，一路上，馬車都未用，全是府上的侍衛們換著抬。

  到了墓地，那是離秦府不遠的一處樹林裡，蘭心的墓就在這裡。她的墓地邊上，已經挖好了一個墓穴。

  棺槨下葬後，蘭心小小的墳塋邊上，又多了一個小小的墳塋。之前蘭心墳前的墓碑旁，也多了一張墓碑。這一回，蘭心和連藥二人終於踏踏實實地在一起相伴了。

  擺上了祭品，燒了紙錢，大家紛紛往回走。齊蒼擎和秦琉璃便駕著馬車，往齊蒼寺和悅藝二人的陵寢。

  齊蒼陵則因月婕妤早先就讓人請他入宮便沒有同去，自己先回去了。

  到了齊蒼寺的陵寢，那裡是皇陵最偏僻的角落，畢竟他母妃當時是戴罪之身，都葬入亂葬崗了，而齊蒼寺是因為皇子的身份，這才勉強葬入了皇陵。

  不遠處，夜溢遠遠地看到了秦琉璃和齊蒼擎二人，便迎了出來。

  「二皇子殿下，二皇子妃，你們來了。」夜溢恭敬地行禮。

  齊蒼擎看見他有些驚訝，「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求了這裡的管事的，說我是三殿下在北境時的貼身侍衛，並說了好些好話，他們這才允許我在這裡守著。」夜溢說罷，著急地問道，「我聽聞太子謀反被鎮壓了，你們都沒事吧？」

  齊蒼擎聽到這話，不再言語，只是搖了搖頭，夜溢不解地看向了秦琉璃。她只好開口道，「我們都沒事，只是......連藥去了。」秦琉璃實在不想說出這句話，但還是說 了出來。

  「怎麼會？」夜溢沒想到，震驚了一下，末了道，「還請二皇子殿下節哀。」

  齊蒼擎點點頭，徑直往齊蒼寺的陵寢前走去，那裡不像以往他來時雜草叢生，這次倒是格外齊整。他靜靜地站在齊蒼寺的陵前，看著那墓碑上的皇三子齊蒼寺六個字，心中又記起當年他落下山崖的事情。

  他一直以為是自己刺傷了他，並將他推下了懸崖，才導致他故去的，卻不想，他們都被皇后利用和玩弄，這麼多年一直被蒙在鼓裡。

  而太子和北境及梁國勾結一事，只怕和皇后也脫不了關係吧？畢竟太子不是她的親生皇子，而皇后費此心機，只怕不單單只是為了一個皇太后的位子。

  夜溢和秦琉璃帶著紙錢和香來了，秦琉璃細細打量著這裡，若不是知曉內勤，他人是無法看出，這三殿下的陵寢邊上，葬著悅藝吧？

  夜溢則靜靜地看著秦琉璃和齊蒼擎並排在齊蒼寺的陵前跪著行禮的身影，心中一陣感動。她回到他身邊了，應該，二人已經和好了吧？那自己便可放心地在這裡守著了，再也不用掛心了，畢竟他知道，齊蒼擎對秦琉璃，到底有多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