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皇嗣(五)
2024-06-03 15:26:09
作者: 柒姑娘
凌兮見狀,笑意愈發的深了,只不過看向了田怡有些心疼的道:「好了,你先起來吧,有什事情,咱們往後再說,只不過,現在本宮要問你,見你拿了書卷過來,可是找到了法子了?」
田怡的身子不經意的晃了一下,凌兮的心中忽然湧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她問道:「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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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怡張了張嘴巴,好像是有什麼東西梗在喉嚨中一樣,咳不出來,也咽不下去,硬生生的將她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口中,逼的她的眼淚都冒出來了。
她胸膛劇烈的起伏著,好想那裡面藏著一直猛獸一樣,她強忍著,不讓任何的人看出端倪,借著像凌兮呈東西的動作,低下頭去。
凌兮接過了,只看了你但東西一眼,眼眶便有些紅了,楚雲深也將東西拿了過來,那上面密密麻麻的,記載的都是對於沈藥病情的資料,從古至今的一系列的文案典籍都是關於他的病情的。
但是讓人絕望的事情是,無論是什麼典籍上,對於這樣的病情,全部都秉承著一個說辭,那便是沈藥的這種病,難以救治。
但是其中最好的一處,也被田怡細細的用筆標註了,那典籍上也只是說,若是調理得當,可以延緩病人的死亡時間,沒有辦法完全治癒,但是到底延長多少年,十年二十年?還是幾個月,都沒有說,但是即便是這樣,田怡還是細心的用筆,一點一點的勾勒出來,小心翼翼的,好像是在用筆將自己的希望寫在了紙上。
但是這樣的希望在凌兮和楚雲深看來,竟然是這般的無力,甚至是卑微。
凌兮嘆息一聲,將那紙放在了自己手邊,深吸一氣道:「沈太醫一事可是有眉目了?」
田怡搖了搖頭道:「還沒有,陸七已經派人,去大理寺調取當年的案宗了,想看看到底是因為何事,才讓沈太醫死罪的。」
徐瑩瑩的手隱在長袖下面,道:「陛下,臣妾父親是朝中尚書,既然是出現了冤情錯案,想來對於朝堂來說,也是十分的重要的,陸侍衛再怎麼說,也只是陛下身邊的御前侍衛,雖然深受恩寵,但是終究是一個侍衛,行事有諸多的不方便。不如讓父親——」
楚雲深略一思索,便看向了凌兮,雖然兩人極為不願意,但是徐瑩瑩說的沒有錯,陸七的是諸多的不便,這樣的位置,在宮中,或許人人都能高看他,但是在朝堂上,並不盡然,尤其是對於像是徐忠這樣的老臣來說,自持身份,自然是行不通的。
但是若說是不讓陸七參與此事,只是讓徐忠自己來,不知道徐忠會不會因為一己私利,便隱瞞事情的真相,這般想著,凌兮的神色便變換了幾番,終於,她似乎是下定了決心一般點了點頭道:「臣妾以為甚好,不知道陛下如何想?」
楚雲深略一沉思,便道:「既然如此,朕倒是有個想法,讓徐大人做主,至於陸七嘛,便做一個副手,徐大人年事已高,還是少操勞為重。」
徐瑩瑩垂下了眼眸,眼睛中是如何都隱藏不下去的不甘和怨恨,陛下終究是不信徐忠能秉公執法,至於後半句,想來,便是提醒自己,若是徐忠有任何的不妥的行為,想必就算是自己身在後宮,且是位份貴重的端妃,想必也會讓身為尚書的徐忠辭官養老的。
她想不到,陛下竟然嫩厭惡他們父女至此,她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氣,才將那眼底噴涌而出的淚意強行壓了回去。
她盈盈起身拜倒道:「臣妾必然會提醒父親,秉公執法,還請陛下放心才是。」
楚雲深點了點頭,田怡心中鬆了一口氣,忽然她上前一步,沉聲道:「陛下,娘娘,奴婢還有一事請陛下和娘娘成全——」
凌兮道:「何事你儘管說便是——」
田怡的臉紅了紅,即便是她再怎麼堅強,終究是露出了幾分小女兒的情態來,她垂下頭,幾乎都要將頭埋在了胸腔中,聲音悶悶的道:「奴婢——奴婢請陛下和賢貴妃能為了奴婢指婚,奴婢願意嫁與沈藥為妻,生生世世,不離不棄。」
此話一出,滿座震驚,尤其是凌兮和楚雲深,凌兮臉色難得的凝重了下來,她一字一頓的道:「田怡,你可知道你自己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田怡揚起了臉來,那張臉上寫滿的都是倔強好孤傲,她堅定的點了點頭道:「回娘娘的話,奴婢自然是知道的。」
就連一旁沉默寡言的梅嬪都忍不住的笑出了聲音來,她用殷紅的水袖掩著唇畔,道:「臣妾在宮裡這麼多年,可真的是第一次看見女子請求賜婚的呢,」
她好像是聽見了什麼很好笑的笑話,一雙眼眸都彎的像是一枚彎月了一般,她的聲音清靈的好像是出谷的黃鶯一般,但是那聲音落在眾人的耳中,便可代表了不一樣的意思了,好多人被她的話逗得笑了起來,甚至有人道:「這賢貴妃身邊的婢女果真不同凡響,就連這親事都想要自己來定呢。」
凌兮卻聽不得她們如此說田怡,沉聲道:「你們這會兒便知道自己身份了?身為主子,編排婢女的事情,自己很有臉面麼?」
田怡臉色越發的紅潤了,她眼中噙著淚水,好似有些難堪的樣子。
凌兮不忍心,讓一旁的嬤嬤將她攙扶起來,柔聲道:「田怡,本宮問你,這事,沈藥可是知道?」
田怡搖頭道:「他不知——」
男子不知,女子便貿然請求皇帝賜婚,這樣的話若是傳揚出去,指不定要被人如何戳著脊梁骨,楚雲深也緊緊的蹙眉,她環顧了四周,見到眾人雖然攝於凌兮方才的威懾,不敢說話,但是那眼底的嘲諷怎麼都是揮不去的,他便做主擺了擺手道:「你們都退吧吧,此事是賢貴妃宮中的事情,你們最好管住你們的嘴,要是朕聽見了關於這件事情的風言風語,別說到時候你們都是連坐之罪,知道了麼?」
眾人心頭都一凜,紛紛跪倒道:「臣妾不敢——」
說罷,垂頭互相看了幾眼,便都在心中瞭然了。
福安送走了個位主子,便折返回了內殿,便見到了凌兮的臉色鐵青,而田怡的神色更是紋絲不動,似乎十分的堅定一般。
凌兮道:「田怡,本宮知道你向來是個明事理的,只不過,你可知道你這般做,到底意味著什麼,沈藥未必會喜歡你這般。」
田怡的淚水終於再也忍不住了,她跪倒在地,哽咽的道:「娘娘,奴婢的性子你也知道,奴婢是真的沒辦法了,沈藥——沈藥怕是沒有幾月了,奴婢——」
她的聲音中帶著痛徹心扉的懊惱,連帶著凌兮都忍不住的紅了眼眶,她道:「田怡,你聽本宮說,要幫助沈藥的辦法真的有很多種,但是唯獨這種最不可行,你心思善良,本宮知道,但是無論如何,你都不能將自己搭進,你可知道——」
田怡霍地抬頭道:「娘娘是以為奴婢可憐沈藥?」
凌兮微微的蹙眉,田怡笑了一下,緩了緩聲音道:「娘娘,奴婢是真的想嫁給沈藥為妻,如果——如果沈藥不是這般的情況,奴婢完全是可以等到他查清了當年的冤案,再等他得以重用,功成名就之後,再娶奴婢進門,但是,奴婢真的等不到了。我怕——」
後面的話,她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她不想用那樣的字眼,來形容沈藥最後的結局。凌兮卻不忍,還想要再勸,她氣息已經有些不穩,顯然是已經有些動怒了,若是再爭辯下去,沒白的生分了主僕情分,好在楚雲深適時的按住了凌兮的手,對著凌兮柔聲道:「要想朕指婚也不難,至少朕感動於你內心所想,你是賢貴妃身邊的婢女,咱們也是熟知之人,且你一直和採薇照顧著兩個孩子,算是朕和賢貴妃的恩人,朕會給你賜婚——」
田怡神色大喜的看著楚雲深,凌兮卻有些急了,但是楚雲深的手微微的用力,凌兮知道楚雲深必然還有後話,索性便耐住了性子等著楚雲深後面的話,果不其然,她聽見了楚雲深道:「只不過,你既然是賢貴妃身邊的婢女,這樣的行為,只會讓人笑話你們的主子,今日你也看見了,那些人,當真朕的面便會如此,這在背後指不定要編排你們主僕呢,所以,朕這麼做不只是為了你,也是為了阿兮,那便是指婚可以,但是這婚事不應該是你來求,讓沈藥親自來同朕說——」
這句話幾乎是給田怡判了死刑,她不由得高聲道:「這怎麼可能?沈藥他——」
她既然自己來請旨便是因為只要皇帝下了旨意,無論如何,就算是沈藥在不情願,他也必須遵旨,但是現在楚雲深的話,無疑是將她的計劃打破了,沈藥如何會,怎麼會在這樣的情況下來跟皇帝請旨賜婚呢?
這幾乎是斷了她和沈藥的可能,她不由得膝行上前半步道:「陛下,煩請您換一個條件,這個條件奴婢不能答應。」
她乞求的目光看向了凌兮,卻見到凌兮並不理會,只是沉著臉,她也知道自己方才是熱鬧了凌兮,只得忍下了道:「奴婢知道了,既然如此,奴婢便先告退了。」
說罷便轉身離去,走到宮門口的時候,她轉身看向了凌兮道:「娘娘,無論結果如何,奴婢都記著娘娘的好和良苦用心,奴婢不會記恨娘娘,還請娘娘能保重自己,不要因為奴婢的事情氣壞了身子。」
說完,也不得著凌兮回答,便自顧自的推開門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