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皇嗣(一)
2024-06-03 15:26:03
作者: 柒姑娘
這樣的念頭在很久,很久之前,在她得知了沈藥的病情的時候,便已經有了,她知道,這個沈藥從小長大的地方,一定有一些蛛絲馬跡,能找到對沈藥的病情有幫助的。
她深吸一氣,先從其中的一個位置走去,最先找的地方自然就是沈府的書房,她走到書房的時候,正好見到沈藥在看著什麼,定定的站在那裡,眼神凝視著前方,神情專注,田怡朝著那視線的方向看去,之見到牆上掛著一幅美人的畫像,神色溫婉,笑意恬淡,眉宇間隱隱有幾分和沈藥的相似,看著沈藥依戀的眼神,田怡便知道了這畫中人的身份,定然是沈藥的母親。
她不願意打擾這份寧靜,便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這書房周圍原本是一處小花園的,但是因著沈府沒落,加之年久失修,滿院子中都長滿了半人高的雜草,田怡看著自己想要去的地方,略一沉吟,便想著從院子中過去了。
因著正是冬季,腳下都是皚皚的白雪,那些乾枯的草雜亂無章的矗立著, 隨著冷風不斷的搖擺著。
她一步一步艱難的朝著客房的方向走去,卻不想突然腳下一空,她甚至來不及慘叫,便掉落了下去,沈藥聽見了聲響忙從屋子中衝出來,但是四處環顧,卻看不見田怡的身影。
他有些急了,一低頭,便見到了田怡留在雪地中的腳印,他心中一喜,跟著腳印的方向走去,走了幾步,便發現了一處地窖一樣的洞口,他緊緊的皺了皺眉,若是他沒有記錯的話,父親書房的院子中並沒有這處地窖的,難道還是說有,只不過是沒有被自己發現,但是現在他也來不及計較這些,只能先把田怡拉出來在說,誰知道下面有什麼。
他朝田怡喊了一聲道:「田怡姑娘,你沒事吧。」
田怡揉著腳腕,勉強的回答道:「我扭到腳了,使不上力氣,你需要找個繩索來將我拉上去。」
沈藥應了一聲,聽著腳步聲便走遠了,田怡掙扎著起身,想走到地窖的邊上去,好讓沈藥一會兒用繩索拉著自己的時候省下一點力氣,但是當她的撐在地上的時候,直覺地上有著柔軟的觸感,好像是全都是書一樣,方才掉下來的時候,自己並沒有注意道哪裡不同,但是現在,她卻確定了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麼線索是自己需要的,是沈藥需要的。
她心中一喜,另一邊,沈藥已經找來了繩索,田怡隨便拿了一本塞進了自己的衣服中,然後借著沈藥繩索的力道上去了,到了上面,沈藥看著田怡,有些惱怒的道:「你沒事吧。」
田怡起先還不注意,現在被沈藥的語氣呵斥,只覺得滿腹的委屈,她咬了咬貝齒,並不說話,沈藥也察覺到了自己的語氣問題,忙道:「對不起,我只是——只是擔心你——」
田怡見到他不住的朝著自己的肩膀看去,也低頭看去,原來方才不小心撕扯了傷口,有鮮血滲出來浸透了衣服。
她微微的蹙眉,沈藥突然蹲在了她的面前道:「我背你去庫房好了,要是我沒記錯的話,庫房中應該還有一些傷藥。」
還不等到田怡做出什麼樣的反應,沈藥已經一把將田怡拉倒了自己的背上,田怡一聲驚呼,但是下一秒,她整個人已經伏在了沈藥的背上,沈藥比他看起來還要瘦弱,但是卻給了田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沈藥每一步都走的十分的堅定,田怡安安靜靜的伏在沈藥的背上,任由著他背著自己朝著庫房走去。
庫房就在書房的後面,並不是十分的遠,沒有幾步,兩人便到了門前,看著已經十分凋敗的木門,沈藥一腳便將門踹開了,那門不堪重負,一下子掉落在地,濺起了灰塵,嗆得田怡忍不住的清咳出聲,她下意識的將臉埋在沈藥的肩頭,等到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的時候,便覺得臉頰有些微微的發紅,好在沈藥並沒有注意道田怡的小動作,他尋了一塊還算是乾淨的位置,將田怡放了下來,待到起身的時候,沈藥忽然覺得一陣頭暈目眩,他身子微微的晃了晃,田怡有些急道:「你沒事吧。」
沈藥搖了搖頭道:「無事,我只是起來的急了,你且坐在這裡等我回來。」
田怡依舊是有些不放心,但是見到沈藥執意,只能點了點頭道:「好吧,既然如此,你小心些。」
沈藥緩緩的笑了笑,便去翻看那些雜物,田怡這時候才想起自己衣襟中那本書,從懷中拿出來,之見到因著陰濕,許多字跡都有些看不清了,但是隱隱的還能看見是沈太醫的手札,這上面記載了各種各樣的病症,甚至是治療的方法和心得,這是很正常的,尤其是作為一名太醫,除卻正常的病情記錄之外,尋常都是會有一些屬於自己的手札的,田怡壓下了自己心中的歡喜, 如果有了這個手札,怕是就能找到沈太醫對沈藥的病情的解析了,這個時候,沈藥已經找了了一些止血的藥膏,和治療跌打損傷的藥酒來,他將那藥膏遞給了田怡道:「可以自己來麼?」
田怡淡淡的點了點頭,沈藥識趣的轉過身去,田怡解開了自己領口的兩枚紐扣,露出了白嫩的肩膀來,勉強的撕開了中衣,有些血液已經凝固了,田怡疼的直顫抖,但是她還是強忍著,將那藥物,滴在了自己的是傷口上,一瞬間的疼痛幾乎讓田怡暈厥過去,她手指不自覺的收緊,但是下一秒,那疼痛過去了,便有一種清清涼涼的感覺,涌了上來,肩膀上那種傷口灼燒的感覺竟然消失了,田怡好奇的將那東西湊近了聞了一下,好奇的道:「是薄荷?」
沈藥淡淡的道:「的確是薄荷,只不過是經過了處理的,還添加了些許能麻痹神經的藥物,這樣一來,既有止血陣痛的作用,還能緩解傷口的灼熱。」
田怡由衷的道:「沈太醫真是醫術高超,這樣的方子竟然都想的出來——「」沈藥感慨道:「要是父親聽見了你這樣的評價,想必就算是在九泉之下,也應該高興的吧。」
田怡有些好奇的問道:「怎麼?難道沒有人這般說過麼?」
沈藥苦澀的笑了笑道:「父親當時提出這個想法來的時候,被當時的太醫院的人批判是離經叛道。所以這藥,換個說法,便是只此一家。」
田怡心中有說不出來的感嘆,她見到沈藥這般的自嘲,便面前的笑了笑道:「那我可真的是榮幸呢。」
正說著,見大沈藥俯下身子來,想要將田怡的鞋子脫下,田怡下意識的想縮回來,卻見到沈藥好像是早有準備一般,將田怡的腿輕輕的攥在手裡道:「這個藥酒,你自己不方便,我先給你塗了。」
田怡羞紅了臉,但是也知道他說的是對的,只好任由著他褪下了自己的鞋襪,沈藥神色淡然,好像是在做一件十分尋常的事情,並沒有覺得遮掩的行為有任何的不妥,這藥酒倒是最為普通的,沈藥將藥酒倒在了自己的掌心中,簡單的揉搓了一下,便覆在了田怡的患處,馬上有陣陣發熱的感覺,田怡不知道是那藥酒的作用,還是沈藥掌心的溫度。
連帶著她的耳根都紅了,她只覺得自己要是再不說一些什麼,怕是要憋死了,她目光一掃,便見到了自己手邊的那本札記,她問道:「你可是知道你父親有沒有記錄札記的習慣?」
沈藥頭也不抬的嗯了一聲,復又到:「雖然有,但是在我家別抄的時候, 想必已經被毀了,賢貴妃曾經跟我說,父親是因為發現了皇后的秘密,才被處置的,這樣說來,怕是皇后也不會放過那麼多的蛛絲馬跡,我已經去書房看過了,什麼都沒有了。」
田怡聽見他的聲音有些失落和頹然,便將自己從地窖中帶上來的那本書拿了出來,遞到了沈藥的面前道:「你看看,這個是不是你父親的手札?」
沈藥抬頭,見到那本書的時候,驀地一怔,這個東西正是他父親的手扎,他急忙接過來翻看,雖然有些字跡已經看得不是那般的清楚了,但是他還是能確定,這就是他父親的手札,感覺好像是所有的事情都有了頭緒,他道:「這個東西,你是在什麼地方發現的?」
田怡微微的揚了揚臉,道:「就是我掉下去的那地窖中。」
沈藥恍然道:「我方才還在想,什麼時候,這個院子中還有地窖,看來,一定是父親當時知道自己大禍臨頭,便提前將東西都藏起來了。」
看著沈藥高興,田怡便道:「事情或許也沒有我們想像的那般容易,且先不說,我們想要的東西在不在那地窖中,就算是在——」
她翻開了那本札記,指著書頁道:「你看看這裡,已經發霉了,許多字跡都看不清了。」沈藥卻道:「就算是這樣,也總比一點希望都沒有來的好。我們現在就去找——」
田怡原以為他是個沉穩的,卻不想竟然像是一個毛頭小子一般,她忙叫住了他道:「你應該先去招人,讓陛下和貴妃娘娘派人挖出來那裡面的東西,還有,難道你打算就這麼背著我回宮麼?」最後的這句話,田怡只是為了打趣,但是話一出口,她便後悔了。
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她道:「還等什麼,還不去找人?」沈藥哦了一聲,轉身便出去了。
凌兮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晚膳十分了,採薇正幫著田怡換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