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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章 新人(三)

2024-06-03 15:25:52 作者: 柒姑娘

  凌兮笑嗔道:「也就你這般喜形於色,只不過,也不可以掉以輕心,總有咱們看不見的危險在。」

  採薇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道:「奴婢一定會多加小心的,還請娘娘放心好了。」

  這日,本是沈藥來給漫兒看診的日子,但是凌兮一直等到了晌午,也不見人影,田怡也好奇的道:「這沈藥不像是會爽約的人,娘娘,要不要奴婢去太醫院看看?」

  凌兮也擔心出事,便點頭道:「你去看看,要是真的有什麼事情,便回來回稟本宮。」田怡知道凌兮是擔心她,心中一暖,便先去了太醫院。

  太醫院的人見到凌兮來了,一個個臉上都帶著古怪的笑意,甚至是嘲諷,田怡好奇,但是也發作不得,她本也是性子清冷之人,並不會因為這一兩件事情,就會衝動行事,她找到了當時安排沈藥的太醫道:「沈藥呢?」

  那太醫看了看田怡,笑著道:「沈藥啊,沈藥病了,怎麼,難道田怡姑娘是來給沈藥看病的不成?」

  田怡一聽說沈藥病了,便想起了前幾日,沈藥強忍著咳嗽的樣子,心中好像是被什麼東西揪了起來,十分的難受,她道:「什麼病?我要去看看——」

  那太醫道:「諾,就在那邊的屋子裡面,田怡姑娘要是想看,便自己去看看吧,正好,還有藥采,想用什麼您儘管用便是了。」

  田怡看了看那太醫指的方向,正是一間藥房,她根本來不及問是怎麼回事,便快步走向了那藥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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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開了門,田怡便呆住了,這藥房中,為了怕藥材發霉,便敞著窗子通風,加之冬季陰冷,沒有陽光直射進來,竟比外面還冷了幾分,便是在這冰冷的房間裡,田怡一眼便見到了縮在牆角的沈藥。

  他正蓋著薄薄的被子,縮在床上,不,那或許根本算不上床,只是一個門板的樣式,簡陋也狹小,沈藥的個子躺在上面,竟然會顯得有些擁擠。

  她輕輕的喚了一聲:「沈——沈藥?」

  床上的人好像是動了動,但是只是一下,田怡甚至都懷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她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沈藥的床邊,只見到沈藥緊緊的閉著雙眼,臉色通紅,好像是正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一般,整個身子不斷的蜷縮著,像是尚在母體的嬰兒,藉此姿勢,尋求著安全感。

  田怡的心,好像是被人用鐵錘狠狠地敲擊了一下,疼,鈍鈍的疼。

  她伸出手來,出觸碰一下沈藥的臉頰,是滾燙的溫度,沈藥好像是說著什麼,田怡湊近了,只聽得一陣虛弱的聲音道:「爹——爹——這不是真的是不是——」

  有冷風灌進來,吹的田怡都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她顧不得自己,忙脫下了自己身上的毛斗篷,蓋在了沈藥的身上,然後朝著外面大聲的喊著:「來人啊,快來人啊——」

  許久,有腳步聲近了,正是那名太醫,他見到田怡將自己身上的毛斗篷給了沈藥,不由得笑道:「哎呦,田怡姑娘,你可要當心了,沈藥病了,別過了病氣給你,你可是要回去服侍賢貴妃娘娘的,倒時候有個三長兩短,怕是整個太醫院都擔待不起?」

  田怡越發的看不上他的嘴臉,便揚聲道:「既然知道擔待不起,為何沈藥病的如之重,你們卻將他扔在這藥房中,不聞不問?」

  那太醫好像是對田怡的怒氣無動於衷一般道:「田怡姑娘,這您可就冤枉咱們了,咱們可是給沈藥餵了藥的,況且沈藥自己也略懂醫術,他住在這藥房中,要什麼藥沒有,他自己都醫治不好自己,還怎麼醫治旁人呢?」

  他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對著身後的人道:「還愣著幹什麼啊,還不把田怡姑娘請出去?」

  田怡後退半步,厲聲呵斥道:「我看誰敢碰我?你們將沈藥扔在這裡,任由其自生自滅,簡直是有違醫德,我要告訴陛下!」

  那太醫卻絲毫不畏懼,只是淡淡的笑:「有違醫德?哈哈哈。若是沈藥現在醒著,或許可以跟田姑娘好好解釋,什麼叫做有違醫德,可能拿自己的父親舉例,更為貼切。」

  身後是一陣鬨笑聲,田怡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面前的十幾個人,這些人看向沈藥的眼神中沒有絲毫的溫度,甚至帶著冷漠和仇視,田怡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淵源,讓他們恨不得沈藥去死,但是她知道的是,她一定要救沈藥,無論發生什麼事情。

  她倔強的轉身,想攙扶起沈藥來,但是奈何沈藥的身量太高,田怡試了幾次都沒有辦法將沈藥攙扶起來。

  而那些人就這般看著,人群中,有人看不下去了,道:「沈藥他要病死了——」

  為首的那名太醫,眼神像是利刃一樣掃過去道:「病死了?那些是他罪有應得,別忘記了他父親當年的所作所為,若不是他父親,咱們許多的同僚便不會死去,他就算是死了又如何,自古父債子償,又有什麼不可?」

  他眼眶驀地紅了,方才還為了沈藥求情的人,便訕訕的閉上了嘴巴。

  田怡掙扎了幾次,終於將沈藥費力的攙扶了起來,她一步一步艱難的往出走著,人群中寂寂無聲,那太醫站在門前,擋住了去路,田怡費力的道:「閃開,我要帶他出去,就算是你們不醫治他,我來治,你們讓開。」

  那太醫去道:「田怡姑娘還是不要白費力氣了。沈藥今天不會離開這個藥房的。」

  田怡抬起頭來,看著自己面前的人,咬牙切齒的道:「你讓不讓開?」

  那太醫一言不發,卻也紋絲不動,田怡狠了心,從自己的發間拔出了銀簪來,那太醫神色大變,厲聲喝道:「就算是您是賢貴妃身邊的婢女,也不可隨意傷人,若是這樣,就算是賢貴妃,也沒有辦法護著你。」

  誰知道田怡卻展顏一笑,笑的有些詭異的道:「誰說我是要傷人?」

  她說完,一下便刺向了自己的肩膀,她用力極為迅猛,那銀簪子,又尖又利,剎那間便沒入了肩膀中,田怡悶哼一聲,原本有些吃力的身子便歪了歪,她架在身上,沒有知覺的沈藥,也滑了一下,田怡忙伸手撫穩了。

  另外的一隻手,也將簪子拔了出來,有血順著傷口噴涌而出,她本就穿了一件淡青色的錦緞宮裙,那血液,浸濕了宮裙,隱隱的發黑。

  那太醫不知道田怡為何要這樣做,一時間也沒了主意,只是臉色難看的道:「田怡姑娘,你這是在做什麼?」

  田怡唇色有些慘白,舉著手中帶血的簪子道:「放不放我出去?」

  未等到那太醫說話,田怡便眸光一狠,有一次刺了下去,她艱難的道:「你說,若是賢貴妃娘娘見我渾身是傷的回去,會如何?」

  那太醫神色有些古怪的道:「是你自己傷了自己,和我等又有什麼關係?」

  田怡神色鎮定的道:「那若是我說,是你們逼迫我的呢?你猜猜,陛下,賢貴妃娘娘會信誰?」

  那太醫緊抿著唇,臉色鐵青,是啊,田怡不同於一般的宮女,她是賢貴妃還是是三皇妃的時候,便一直服侍在身邊的,便是小皇子和小公主不在京中的時候,聽說也是她和採薇在外照顧,若是她真的這般說,怕是會很麻煩。

  想到這裡,他便讓開了半個身子道:「田怡姑娘,你可以走,但是沈藥必須要留下來——」

  田怡好似聽不懂那太醫的話,抬起手來,朝著肩膀再一次的刺去,但是贊子卻沒有觸碰到她的肩膀,她轉過頭,只見到一雙慘白的,骨節分明的手,攥住了贊子,然而那簪子尖銳的頂端,依舊刺破了沈藥的掌心,有血一點一滴的落下,早已經分不清到底是誰的血了。

  沈藥的聲音極低,像是情人間喃喃的低語道:「不要——不要——」

  田怡忙將簪子抽出來,問道:「沈藥?沈藥?你還好麼?」

  但是沈藥說完那一句,便再次的暈厥了過去,站在一旁的太醫皺了皺眉頭,有人跑過來,在他的耳邊說了什麼,他神色微微的變了,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那人連連點頭,臉上帶了一些畏懼的神色道:「是真的,現在已經到了御花園了,咱們現在怎麼辦?」

  那太醫一時間也沒有了注意,見到田怡肩膀上的血跡,咬了咬牙道:「放他們走。」

  田怡聽聞,心中一喜,忙攙扶著沈藥出去了。

  她走的極慢,淋漓的血跡灑在了青石板的路上,觸目驚心。

  才走出太醫院沒多久,田怡便聽得一聲驚呼:「田怡?這是怎麼了?」

  她抬頭看去,看見了採薇正攙扶著凌兮朝著這邊快步的走著,她想說什麼,卻覺得一張口,好像是身上多有的力氣都卸掉了一般。

  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跌倒的瞬間,她下意識的攙扶住了沈藥,這樣一來,兩個人的重量便都壓在了她的身上,她只覺得膝蓋一陣鑽心的疼痛,好像還伴隨著什麼碎裂的聲。

  她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凌兮見狀,忙道:「來人,快去將人扶起來。」

  她自己也走上前,見到沈藥一副病重的樣子,她試探的探查了一下沈藥的脈搏,發現只是尋常的風寒,知識有些嚴重罷了,便微微的鬆了一口氣,反而是,田怡,肩膀上的血跡,觸目驚心,她怒火隱隱在心中燃燒,找了一個人道:「你將這兩人都送去長樂宮,本宮去請太醫——」

  那人見凌兮的樣子,不由得有些畏懼,似乎他從未見過凌兮這般惱怒的樣子,忙道:「奴才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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