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姨娘（一）

  凌兮看著面前的鬧劇，絲毫沒有影響她今天的好心情，凌如雪已經快要沉不住氣了，這樣的人只有兩種可能，一種就是吃一塹長一智，能韜光養晦，另一種就是一直蠢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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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之前的事情看，凌如雪也不是那種會吃一塹長一智的人的，凌如雪走出去不長時間，玉璇璣就藉口廳中悶熱，想要透透氣，走了出去。

  玉璇璣站在大堂的門口，看著這丞相府的一草一木，白日裡看來還是鬱鬱蔥蔥的，但是晚上看來，竟然有一種陰沉，不過好在還有點燈光的映襯，倒也不顯得有多麼的黑暗。

  這個時候，只聽見了身後一個清朗的聲音傳過來：「公主，怎麼這般不勝酒力？」

  彼時，玉璇璣正伸手把玩著一朵鮮花，聽見了聲音，頭也不回的說道：「大皇子真是有雅興，怎麼你也不勝酒力麼？」

  楚景行看著玉璇璣纖細的背影，走到了她的身邊，站定，看著夜空，天上的星星在一閃一閃的明滅不明，兩人就這樣一直無言。

  卻不想這個時候，一個嬌俏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來：「你們.......」

  這人正是換好了衣服回來的凌如雪，卻不想遇見了玉璇璣還有楚景行，兩人同時回頭，凌如雪還來不及隱藏自己眼睛裡面的憤怒，楚景行卻是絲毫不在意，甚至連一句解釋都不想說，只是對著玉璇璣說道一句：「夜裡風大，公主還是早些回去，免得受了風寒。」

  說完竟然看都不看凌如雪一眼，凌如雪感覺猶如一盆冷水澆在了自己的身上，很冷，從骨子裡面透出的寒冷，冷的她想抱緊自己的肩膀。

  「大皇子.......」當楚景行走到凌如雪的身邊的時候，凌如雪怯生生的叫了一聲。

  楚景行腳步一頓，然後說道：「二小姐可是又什麼事情？」

  多么正常的一句問話，就想是兩個不認識的人，可是他們怎麼能算不認識呢？明明他曾經輕撫著自己的臉說自己想等的人是自己，明明他們已經有了肌膚之親，為什麼現在他們看起來更像是陌生人一般。

  就連剛才對玉璇璣說的一句小心著涼都吝嗇同自己說，玉璇璣感覺自己心在被千百個人拉扯著，生生的疼著。

  「二小姐沒有事情我就先走了。」楚景行見道凌如雪只是怔怔的發呆，心中的不耐煩更加深可，轉身就走。

  凌如雪的身子晃了一下，一旁的綠竹扶了一下才勉強的扶住，等到楚景行走後，凌如雪看著玉璇璣就這樣站在自己的面前，身姿氣度，滿是威儀，她突然感覺到一種屈辱。

  「公主，臣女也先告辭了。」凌如雪的手緊緊的握住手裡面的帕子，隔著帕子的，她都能感覺到絲絲的疼痛。

  「且慢，我想和二小姐談談。」玉璇璣淡淡的開口，一旁的綠竹眼神中有點戒備，畢竟現在兩人的身份，一個是大皇子的正妃，一個是側妃，雖然還都沒有成婚行禮，但是都是陛下親自賜的婚，金口一開，哪裡還有反悔的餘地。

  玉璇璣看著綠竹的這個樣子也知道她在想什麼，於是說道：」我只是找二小姐敘敘舊，何必這麼戒備，我又不吃人。」

  凌如雪輕輕的咬住了下唇，然後衝著綠竹揮揮手說道：「你先去旁邊等我吧，我去去就回。」

  說完就款步往著玉璇璣的方向走去，玉璇璣神色自然，倒是凌如雪，不知道該怎麼對待玉璇璣，她魏國的長公主，身份高貴，以後也是大皇子府的正妃，論分位自己也要叫一聲姐姐。

  但是這聲姐姐，凌如雪卻是怎麼都叫不出口，她設想過很多人會成為大皇子的正妃，唯獨沒有想過玉璇璣。

  「妹妹原本可不是這樣的性子，怎麼經歷了那件事情，性子倒是轉變了不成？」玉璇璣淡淡笑道，嘴角揚起一個恰到好處的弧度。

  但是凌如雪卻是臉色一白，眼眶竟然不爭氣的紅了，聲音顫抖，凌如雪勉強壓下語氣裡面的恨意說道：「都是雪兒年少不懂事，公主就不要再諷刺臣女了。」

  「我還當你經過那勁事情能變得聰明點，卻不想依舊這麼天真。你想想，若是這件事情成功的話，今天被當庭呵斥的人是誰？被別人竊竊私語小聲議論的人是誰？而你現在處境又是誰一手造成的？二小姐，我勸你還是想想清楚。」玉璇璣聲線低沉，她聲音裡面帶著一種蠱惑的意味。

  玉璇璣每說出一個字，凌如雪的眼神裡面的恨意就多一分。

  都是凌兮，都是凌兮那個賤人，要不是她，或許......或許現在自己就是大皇子的正妃，不用低人一等，大皇子也不會責怪自己做事不利，而疏遠自己。

  而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凌兮那個賤人。

  玉璇璣說完，然後伸手輕撫上了凌如雪的臉頰，十指丹蔻，在夜色下，看起來竟然十分的駭人。

  「若不是她，以妹妹的姿色，我現在的位置不就是妹妹的麼？」

  「臣女不敢，臣女蒲柳之姿，怎能和公主相提並論！」縱然凌如雪心裡是怎麼想的，但是當她聽見玉璇璣這麼說的時候，心中還是一凜。

  「你放心好了，日後大皇子府我不會為難你，畢竟你也是身不由己，苦命的人，我又何嘗不是？」玉璇璣突然語氣幽怨起來。

  剛才對玉璇璣還心存戒備的凌如雪，竟然生出了一些同病相憐得到感覺來。想到之前玉璇璣對楚雲深的那般，雖然並沒有明說，但是同是女子，自然知道對方的心裡在想什麼。

  一想到這裡，凌如雪就更加的記恨凌兮，玉璇璣看見自己的目的達到了，就笑著說道：「出來的有些久了，就先回去吧。」

  說完兩人一前一後的回到了宴會廳內，此時正表演著歌舞，舞姬在中間騰挪跳轉，身姿嫵媚，一旁的眾人都看著眼前絕美的舞姿，很少有人注意到兩人正一前一後進來。

  此時的承一正端坐在座位上，目不斜視，承一這樣的人，就算他在看著舞姬妖嬈的身段，他那副風情朗月的樣子，都不會讓你內心產生別的齷齪的遐想。

  楚雲深正端著酒杯四處環顧，他身邊的軒轅赫湊了過來說道：「你這才回京，我們就要走了，還沒有好好的恭賀你，你成親，我定然給你送個大禮！」

  軒轅赫伸過來酒杯，兩人輕碰了一下，同時一飲而盡，軒轅赫看向了凌兮的方向，剛才喝下去的酒竟然泛起了一陣一陣的苦澀，一點都不像是自己平日裡面愛喝京都的美酒。

  他看向凌兮的表情也模糊了起來，只見他輕輕的晃了晃自己的頭，輕輕的在心裡嘆息了一聲，然後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酒，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或許這樣的女子，當真是不適合草原的，她像是一朵花，草原的風太凜冽，她會被吹皺，但是這溫室又怎會那般歲月靜好，越是沉靜的地方，越是風起浪涌。

  或許有一天，自己有足夠的能力能站在她身邊的時候，他定然不會再讓她跌落深淵，他會拼盡全力，緊緊的拉著她的手。

  「剛才我聽三皇兄說你要走了？」楚憐星這個小機靈鬼不知道什麼時候聽到了兩人的談話，湊著小腦袋就問道。

  「當然了，事情辦完了自然是要回去了，難道還留在京城做質子不成？」軒轅赫看見楚憐星這古靈見怪的樣子就忍不住的逗她。

  遼國的大汗只有一個王后，也不像是中原這般妃嬪眾多，自己的母親生下自己傷了身子，不適合再懷孕，不過好在軒轅赫是個男孩，也就不用擔心王位沒有人繼承了。

  但是每次軒轅赫看見別人有妹妹的時候，都十分的羨慕，奈何大汗和王后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所以這次來到了中原，看見了楚憐星，簡直完全符合他的設想，所以就走的近了些。

  「可是，你們才來沒有多久呢。」楚憐星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我的小祖宗，你怎麼還哭起來了？天下無不散的筵席，你看的那些話本子裡面不是說天高水闊，我們後會有期麼？」軒轅赫一時之間手足無措的看著楚憐星。

  雖然楚憐星也能明白這事情的道理，但是一想到軒轅赫要走了，她就感覺到心中一陣陣不舍，這種不舍像是水草一樣，纏在她的頸上，讓她沒有辦法呼吸。

  「或許有辦法不走呢。」楚憐星小心翼翼的問道。

  「難道你還要跟我的回草原不成。」軒轅赫只是嬉笑一句，但是楚憐星確實當了真，她緩緩開口：「要是我願意呢？」

  軒轅赫端著酒杯的手一頓，他看了一眼楚憐星，只見到她一雙美目中蓄滿了淚水，帶著期待，和絲絲的......愛意。

  這個認知讓軒轅赫心中猛地顫了一下，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他一直以為楚憐星這樣天真無邪的性子，不會懂的什麼情愛的。

  見到他久久不語，楚憐星伸手拉住了軒轅赫的衣角，像平時那樣，說到：「你去跟父皇請旨好不好？帶我去看草原。」

  他的確答應了一人，有機會要帶那人去看草原上廣袤的山野，遍地的牛羊，還有盤旋在天上的雄鷹，是的，他答應了她，但是不是她。

  軒轅赫突然再想，要是今天坐在這裡央求自己的不是楚憐星，而是她，他會怎麼辦，想了半晌自己也不僅苦笑起來，她那樣的女子，怎麼做出這種委屈求全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