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蘇老三找麻煩

  跌跌撞撞到了天策府衙門，卻餓倒在地，有個一身黑衣的人下了馬車，餵她喝了幾勺熱粥，那是她死前最後吃的東西。

  那人一雙手蒼白修長，摸著她的臉乾淨溫熱，與李景棠的手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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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勸她離開，她不肯，那人一走，她倔強的咬牙擊鼓申冤。

  就在那天，她被天策府尹判定為誣告，打了四十棍，渾身是血被兩個衙役用木棒叉著手臂，丟在了衙門口。

  而看著她的那些人，臉上不約而同是嘲笑，似在嘲諷她的不自量力。

  來不及了。

  那年歲末，煙花燦爛無雙。

  偌大的天策府，她躺在冰冷的街上，舉目無親，那時她才真正的絕望了。

  她用一支簪子將自己終結於寒冬大雪裡，痛苦的閉上了乾澀的眼。

  翌日天明，她那殘破的身子被衙役丟於亂葬崗，被野狗野狼啃了個乾淨。

  她許久未說話，只一雙眼空洞疼痛，像被人用牙咬斷了喉嚨，喉管進了空氣，呼呼的說不出來話。

  蘇文謙一顆心像被人用尖刀割破了口子，流著鮮紅的血，泡在冰水裡，又冷又疼。

  「寧兒？」他壓抑著聲音喊了句，蘇岳寧轉頭看著他，目光僵冷，困惑不已。

  許久回過神來，她用手用力揉了揉心口，拍了拍右邊一直疼的頭。

  「蘇大人，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蘇岳寧真的忍不下去了，吐出口氣，緩解了耳窩酸澀，「你當年拋棄我，真的沒有理由嗎？」

  蘇文謙說不出來話，張了張嘴，又閉上了，過了好久，他才起身，「我先去招待蘇老三，你安心，出嫁前，我不會讓他們鬧出任何風浪。」

  他逃也似的走了。

  蘇岳寧收回目光，她想，既然蘇文謙不想說，那她就不必再問。

  蘇老三來到蘇家，如在平靜湖面投入了一塊大石頭，湖中起了巨大的漣漪，漩渦。

  最先奔潰的人不是蘇岳寧，而是蘇岳錦。

  她作為蘇家嫡女，過了十數年好日子，這十數年，像是一幅美麗夢幻的畫，卻一朝被蘇老三夫妻用剪刀劃破成了幾大塊，殘酷而疼痛。

  「這是絲綢嗎？岳錦，你還有絲綢的衣裳啊。」

  「這床鋪，這鋪的真厚真軟真香啊，岳錦，你這日子真是不錯。」

  「這是那些大人們說的金簪吧，岳錦，你這屋子裡，隨便搬出一樣賣了，夠我們生活好一陣子哩。」

  「……」

  劉翠妮不停說話，蘇岳錦僵硬坐著，只低著頭，一句話不回，劉翠妮被琳琅滿目的好東西迷了眼，一時沒注意到她的異常。

  蘇老三不同，他眼神隱晦，瞧著蘇岳錦非常不滿，「你這是不想看到我們？」

  這話讓蘇岳錦起了反應，她忙搖頭否認，「不，爹，不是，我只是一時呆了。」

  「哼，這就好，你要是敢嫌棄我們，我們就去大街上嚷嚷，說你有了好日子，便不想認爹娘了，到時候我就看看，是誰丟盡臉面！」

  「你也別好日子過多了，就忘記一個事實，若不是我們把你生出來，若不是我們姓蘇，你就只是個鄉下的土丫頭，你什麼都不是！」

  蘇老三的話殺人誅心，蘇岳錦緊緊掐著手心，臉色慘白，乖巧的點頭，「我知道的，爹，我知道的。」

  「對了，蘇岳寧那野丫頭，她住哪兒？老子好歹養了她十年，一朝成了高門大戶的嫡女，便不想認我們了？這是哪兒的規矩？」

  蘇老三囂張地說，起身往外走，「快點，帶我們過去，我去看看她。」

  「當家的，這會不會……」劉翠妮小心翼翼拉著他手臂，心裡有點發虛，畢竟那十年，他們對蘇岳寧一點兒也不好。

  「怕什麼？她不就是一個毛丫頭！我們不去指指點點，她在蘇文謙哪兒亂說話怎麼辦？」蘇老三一把推開劉翠妮，囂張極了。

  他這一日的小心謹慎，早已被蘇府有禮的管家，小廝，丫鬟磨得乾乾淨淨。

  才過一日被人恭恭敬敬對待的好日子，就把自己當成蘇府的二老爺了。

  見蘇岳錦一動不動，他頗為火大，一把扯了蘇岳錦袖子往外拖，「你快點帶路，磨磨唧唧幹什麼？」

  被拖著往外走，衣衫被弄得亂七八糟，丫鬟秋璇也不敢過來，蘇岳錦想哭不敢哭。

  蘇老三一路罵罵咧咧，「你最好給老子聽話點，不然老子把你身份抖出去，讓你再做不成什麼勞什子的蘇家五小姐！」

  劉翠妮想去勸，又止住了，她想，這女兒在外頭待野了，不好好教訓怕是不認他們，於是就沒勸。

  秋璇滿臉擔憂的跟她們一同往外走，「您不能這樣對姑娘，你放開她，你把她衣裳弄亂了，您不能……」

  「給老子滾開，不過一個小小丫鬟而已，也敢勸老子？」蘇老三一把將秋璇推開，秋璇後退幾步摔倒在地上。

  「你不要推秋璇！」蘇岳錦大聲說了一句，用力掙紮起來，想把自己的手臂從他手裡掙脫出來，「你放開我！」

  「啪！」

  「娘的，老子是你親爹，你敢這麼對老子說話？！老子看你是皮癢，欠揍！」

  蘇老三狠狠說著，又在蘇岳錦臉上用力甩了一巴掌，蘇岳錦一張嬌美的臉，變得紅腫滾燙，卻也不敢在掙扎，被捏著手腕拖著往前走。

  「快點說，蘇岳寧這野丫頭住哪兒？找不到她老子打死你。」蘇老三一雙眼惡狠狠的，一點兒沒有在蘇文謙面前的諂媚，討好，軟弱。

  秋璇想偷摸去告狀，也被劉翠妮發現，她兇惡的一把擰著秋璇頭髮，「想跑去告狀？你以為我們是傻子嗎？」說著話，還在秋璇身上各處使勁掐了幾把。

  秋璇疼的淚眼朦朧，頭髮也被抓的混亂，頓時不敢再說話，主僕兩就是以這副模樣出現在的朝暉院，進入蘇岳寧眼裡。

  她們院落挨得近，蘇家丫鬟又少，內宅一個小廝都沒有，這才導致一路行來，一個人都沒有遇到。

  朝暉院楊嬤嬤去給蘇岳寧洗衣裳去了，也不在，正好方便了蘇老三行惡。

  他將蘇岳錦一把扔在地上，口裡還不乾不淨，「不孝女，果然是被蘇文謙養成了白眼狼，找個人都要老子三催四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