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夢境（3）

  如果之前對邢梨身份還有懷疑的話，這一刻她承認是她母親。

  「你們……」唐驍挑了個措辭，「什麼時候再相認的？」

  空間驟然變得安靜起來，以為她要過很久才有可能回答，卻在半分鐘後聽見她道：「我們並沒有相認。」語氣很平淡，既沒有傷感也沒有無奈，就像在陳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不過隨即她又繼續說：「不瞞你說，我來沒來英國都沒有想過生命中還會有這個人出現。曾經以為筱筱一家是我僅剩的溫暖，與人保留距離，留一道防線變成了習慣。可能是我把自己封存起來變成阿音後，性格變得純粹了吧，閱歷還在，但人生變成了一張沒有過去的白紙，來英國後偶然的一次機會發現這座教堂，出於好奇走了進來。那天……」

  那天她正仰著頭看頂上的壁畫，覺得雕刻實在太神奇了，每一幅畫都栩栩如生不說，是油墨的渲染至今都感覺像是嶄新的。

  突然有個低沉的嗓音從後傳來：「請問您是來參加洗禮的嗎？」

  阿音回過頭，看見一名全身都是黑的修女正看著自己，是一張東方面孔，說不上慈愛但莫名就覺得親切。她搖了搖頭，「我是路過。」

  修女先是直直地盯著她看，然後恍然回神了說：「我們教會今天有一場洗禮在下午兩點舉行，如果你沒有特別重要的事的話可以留下來參加。」這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半了，而且陸續有人在進來，阿音想了想便點頭同意了。

  修女將她領到一個座位里朝她行了一禮，又伸出雙手，她想著可能是教會的禮節便也伸手出去了。哪料修女握住她的手後反覆察看，然後抬起的眼眸里滿是震驚，就在她剛要開口詢問時修女突然甩開她的手掉頭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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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音當時完全莫名其妙。

  之後的洗禮其實也就是一群人站在教堂內，神父在上面誦讀聖經，最後撒神水的儀式。結束後阿音就訕訕而歸了，不過當晚回去就做了個夢，與修女有關的。

  夢裡全是修女的那雙眼睛，它漸漸拉遠記憶與某個人重合。驚醒後阿音分析夢境，覺得可能之前什麼時候見過這名修女，或許還有一些淵源也說不定。於是第二天她就又去了教堂，不過這天她在教堂里溜達了幾圈也沒再碰見那名修女。

  再見面是一周後，她去林中郵箱拿藥，這時的她相貌已經因為藥物發生改變了。剛拿完藥走沒多遠，就看見不遠處一名修女走過來，眯起眼看清正是那天遇見的。

  她高興地走上去打招呼：「居然在這裡碰見了。」

  修女疑惑地將她打量，「你是……」

  阿音摸了摸臉，笑著道：「是不是我變胖了？上周你們教會有個洗禮，你不是還介紹我參加了呀。」

  修女驚了一跳：「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阿音無所謂地回答：「我身體不好要吃一種激素，吃完就會臉腫虛浮。」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聽完她的答案後修女的眼中居然露出了擔心和難過，心說是不是教會裡的人都這麼易感呢。

  「教會還有事，我要回去了。」修女又匆匆而走了。

  看著那背影阿音嘀咕，教堂不是在另一個方向嗎？後來再去回想，其實當時邢梨並非去教堂，而是去找盛錦蘭了。

  有過這次交集後，偶爾阿音再晃到教堂去基本上都能遇見那修女，她其實屬於那裡的管事，大小事務都要過問。她自稱是梨修女。

  梨修女還把她介紹給神父認識了，居然那位神父也是東方面孔，不過滿口都是洋文。她覺得這個教會很奇特，梨修女有種讓人想親近的感覺，可這神父卻有種讓人想遠離的錯覺。

  因為神父看人的眼神，給她一種幽森的冷意。另外，她想破腦袋也想不起來這張似曾相識的臉在哪見過。最後只能歸類為神父本身就要樹立神聖不可侵犯的距離感。

  唐驍聽到這總結：「所以，在這次事件之前你都不知道她是你母親？」

  「可能吧。」

  可能？唐驍揚了下眉。

  「就是……」她糾結地尋找措辭，「那種越相處越親近的感覺，我在別人身上從來沒有過。而且她表露出來的關切都是裝不來的，甚至眼神中還隱藏愧疚。」

  「你沒有問？」通常情況下一般人都會挑開了問清楚，可是她卻反問回來：「我為什麼要去問？有個感覺上親近的人，就一定要追根問底嗎？」

  唐驍——「所以，我被歸類於你親近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