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兩下悵惘難開言(四)
2024-06-03 12:22:07
作者: 沉璧影
「不妨事的。」黎淮安淡淡地搖了搖頭,面容平靜,眼眸之中卻蘊含著一縷如同暴雨傾盆過後落下的沉重,他的眸光在傅聆音的臉上停留了一瞬,並又漸漸下垂了下去,「便當作是隨口暢談罷了。」
「無事的話,那我就先走了。」傅聆音抿了一下嘴角,此刻,面對著面前的黎淮安,他的態度還是對待同志與戰友那樣的禮貌與客氣,只將他當做是魏子成,「今天的合作很愉快,等這一步計劃完成後,我們再進行下一步的商談。」
「好的,傅小姐。」黎淮安面對於他也還是如同對待同志一樣的態度,「若有其餘的需要,可隨時到這裡來找我,魏某人定當時刻奉陪。」
傅聆音輕輕點了點頭,留下了一個眼神的示意,便拎起了手拎包,轉身而去,只留下了那一抹清瘦而又素雅的背影。
黎淮安靜靜地站在了原地,目送著她的背影從眼前緩緩離開。他情不自禁地將手抬了起來,可在門被關上的那一剎那,臉上卻更添了幾分失意,終究還是無力的將手垂了下去。
痛意在他的心中不停地起伏著,那一陣陣的失魂落魄之感,已將他整個人所籠罩了住。
明明心中所念之人正在眼前,可自己卻始終無法伸手將其挽留得住,電視連以愛人的身份相認,都無法做得到。
在傅聆音離開的那一刻,他終於無法再憑藉著那一份信念支撐得住自己的堅強。他身上的力量如同盡數被抽走了一般,整個人倚在了那冰冷的牆面上,無力的閉上了眼睛。
頃刻後,淚水順著她的眼角滑落了下來,「聆音,對不起,對不起……」
從他口中所落下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帶著如同墜下千斤之重一般的沉痛,縱然心中有千言萬語難以言說的苦澀,可那千絲萬縷的思緒,卻也只能化作「對不起」這三個字。
可這個世間最沒有用處的便是「對不起」這三個字。一聲「對不起」,永遠也沒有辦法填補得了這七年來留給她的種種傷痛。
作為臥底組織,他不負國家,不負人民,不負自己的使命,可作為丈夫,作為愛人,他卻唯獨將愧疚留給了她。
十日後。
這幾日,組織部所有的工作都按照正常的軌跡在進行著,計劃進行的很順利,一切都準確無誤。
將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完成了這一步計劃後,接下來要落實的便是下一步計劃的方案。
根據組織上方的規定,這一步的計劃還是要由傅聆音與魏子成共同完成。
黎淮安在那一邊已經將自己的任務全數做了好,這邊卻並沒有再等到傅聆音的消息,如此,他也只能夠親自到傅聆音的辦公室處去尋她商量此事。
「魏先生,我們傅科長正在會議室開會呢,您先在這裡等一下,等科長結束會議之後,我去告知科長,到這裡來見您。」會客廳內,一位小同志對黎淮安說道。
「好的,有勞你了。」黎淮安點了點頭,既然傅聆音此時不在,他便也只能夠在這會客廳里等著他一會兒前來。
他剛剛坐下沒有多久,不知從何處投擲過來了,一個竹子所編制的蹴鞠球,剛剛好落在了他的雙腿之上。
他有些納悶得將其拾了起來,看起來分明是小孩子的玩物,也不知這究竟是從何而來。
「蹴鞠,蹴鞠,我的蹴鞠。」忽而之間聞得了一個軟糯糯的女孩,聲音在耳畔響了起來。
緊接著,便見得了一個臉上充滿稚氣的小女孩,搖晃著身子跑了過來,但見那蹴鞠在他的手中,那小女孩便奔向了他。
那女孩扎著一雙羊角辮,圓圓的臉蛋如同桃李一般靈動可人,一雙靈動的眼眸,一如晨星閃爍,生得甚是可愛。
那女孩見到了他並不認生,卻也沒有失禮,並沒有直接從他的手中將蹴鞠奪過,而是很有禮貌地向他問道:「你……你可以把我的蹴鞠還給我嗎?」
那女孩兒可愛又懂事,離淮安見得她一眼,便生出了些憐愛之情,「當然可以啊。」他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一抹笑容,並將蹴鞠還給了女孩,「給你。」
那女孩接過了蹴鞠,便立刻喜笑顏開,卻也不忘了向他道謝,「謝謝叔叔,叔叔你真好。」並朝著他鞠了一躬,小小的臉頰上滿是真誠。
望著她那一雙閃閃發光的大眼睛,黎淮安對其更是喜歡,他輕輕摸了摸女孩的頭,並溫聲對其問道:「小姑娘,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呀?」
那女孩看著他,對他這個陌生的男人一點也不畏懼,當即便告訴了他實情,「阿婆帶我來找媽媽的,我已經好幾天沒有見到媽媽了,我好想我的媽媽呀。」
既是如此,想必這女孩是這組織部哪位同志的女兒。
於是他便又對那女孩問道:「你的媽媽是誰呀?」
女孩如實說道:「我的媽媽叫傅聆音,阿婆說媽媽就在這裡工作。」
聽到那三個字的那一刻,黎淮安的心如同被雷電所劈一般猛然一顫,一瞬間,整個人都震驚了住。
傅聆音?
這個女孩說她的媽媽叫傅聆音,難道,難道她已經有了女兒,這……這怎麼可能?
他實在不敢相信這個事實,他將雙手按在了那女孩的肩膀上,凝重了面色,再一次向她確認道:「小姑娘,你說什麼,你的媽媽是傅聆音?」
「對呀對呀。」女孩連連點頭,並眨著那一雙純澈的大眼睛,那一雙靈動的眼眸之中,充滿了好奇,「叔叔你認識我的媽媽嗎?」
望著這女孩的眉眼,黎淮安的心河猶如驚濤駭浪一般的翻騰著,竟教他無論如何也不敢於去相信這個事實。
這女孩兒著實和她生的很像,那秀氣的面龐,那靈動的眼眸,的確和她是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他竟是無論如何也沒能料想的到,她竟然還有一個女兒?
可既然這個女孩是她的女兒,那這女孩的父親又當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