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幾番魂夢泣蒼涼(四)
2024-06-03 12:19:33
作者: 沉璧影
她的心不由得猛然一顫,如此說來,十有八九是黎耀堂派人盜取了自己家的貨物,並安插到他們家中的公司之中,因此,自己家中丟了貨物,失了信譽,最終才導致破產。
她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妙,便將盒子底下其他的筆記本都翻了出來,仔細的查看著。上面的字跡和那寫著黎耀堂的名字的字跡一般無二,很顯然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上面勾勾畫畫著,不知寫著的是一些什麼計劃。
她凝神仔細去看,清楚了,上面所寫的內容,並從中獲取到了一部分的信息。
與其說這是計劃,不如說這是作案書,每一步計劃上都描寫著的是如何陷害別家或嫁禍別家,看來黎耀堂這些年裡所做的黑心生意不止一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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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翻到最後一頁時,終於看到了自己家的商行的名字,從上面所記載的內容之中,她看得出來,原來,當初所發生的一切意外都是黎耀堂處心積慮所陷害的。
這一切並不是天災人禍,而是一直有幕後黑兄在背後操縱,只是他們的手段太過於陰險,以至於父親還沒有查明其中的緣由,便在重壓之下暴病而亡。
如果沒有當初的或是父親,也不會年紀輕輕便英年早逝,是黎耀堂害死了父親!
當她得知了這個消息時,整個人都覺得天旋地轉,從前,她只覺著黎耀堂不是個簡單的角色,卻從未曾想,他竟然是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兇手,是自己最大的仇人。
她這才恍然大悟,為何自己剛剛見到黎耀堂時,他看向自己的目光那樣奇怪,冷漠之中甚至帶著幾分心虛的畏色,當初自己在黎公館中住了那麼久,他也從不肯主動同自己說話。
現在才得知,這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而自己竟然險些將殺父仇人當成了收留自己的恩人。
她的手緊緊的抓著那筆錄,心好似被萬箭所穿一般的痛著,淚水不受控制的從眼眶之中奪眶而出。
要知道黎耀堂是黎淮安的親生父親,自己所愛的人竟然是殺父仇人的親子,隔著那樣深的一層血海深仇,自己又如何能夠不顧家仇和仇人的兒子談情說愛?
「為什麼,為什麼會是這樣?」她靠在牆角無聲無息地抽泣著,「淮安,為什麼?為什麼?你是他的兒子,為什麼?」
「上天啊,你為什麼要這樣苦苦捉弄我,為什麼到現在才讓我知道事情的真相,又為什麼要讓我愛上仇人的兒子?」
倘若早知這事情的真相,她定然不會接近黎淮安,也不會與其相愛,可偏偏就是在他最深愛他的時候,恰恰知曉了這些最讓她難以接受的事實。
情深已刻入骨髓之中,又教她如何能夠坦然地斷情絕愛?
空山寂寂,幽風冷清,老樹下所立著的是兩座墓碑,碑後則是兩座香並在一起墳塋。
傅聆音跪在這兩座墳印之前,面容哀戚,「父親,母親。」她伸出了手,輕輕地撫摸著墓碑,心一痛,一滴淚水順著眼角滑落了下來。
這兩座合葬在一起的墳塋,便是她親生父母的墳塋。
她深深地閉了一下雙眼,忽又將其睜開,抬頭望向蒼天,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聲音亦沉沉,「女兒已經找到了陷害家中破產的幕後真兇,父親當初所料沒有錯,我們家之所以會落到那個地步,這一切都是有人在幕後操縱的。」
「而這個人,恰恰就是黎耀堂,女兒無知,竟然與他在同一屋檐下,還錯把他當做了收留自己的恩人,女兒實在不孝。」她越說著,心中便越是悔恨。
說罷,她便握住了拳頭,雙目之中泛起了一抹決然之色,「黎耀堂和我們傅家有血海深仇,他害了我們家的家業破敗,害得父親和母親含冤離世,這口氣,女兒沒有辦法咽下。」
「這個仇,女兒無論如何都要報,女兒絕不能夠看著,害得我們家破人亡之人逍遙法外。請父親母親放心,女兒終有一日會叫他血債血償!」
她的話音落下,迎面吹來了一陣冷風,吹起了地上的塵埃,落在了她的臉上,便是一陣生疼。
空山寂寂,不見人影,能夠回應得了她的也只有這無聲無息的冷風,落下了一片冷清與孤寂,化作無聲無息的痛。
又是一滴淚水從她的眼眶之中落了下來,與地上的泥沙混為一體,他深深俯身,朝著那墓碑叩了個頭,並沉聲而道:「父親,母親,女兒走了,請你們的在天之靈,保佑女兒成功報了這血海深仇。」
說罷,她又站起了身,輕輕拍打去了身上所沾染著的泥土,並轉身默然離去,空山之中只餘下那一抹單薄瘦削的背影。
夜色沉沉,幽暗的月光籠著一層樹影斑駁在窗邊,攜帶著幾聲倦鳥的啼鳴。
傅聆音一個人端坐在了書桌前,借著那幽暗的月光,望著手中的那一幅畫作,默默地出著神。
那副畫作正出自於黎淮安之手,是他經過細心的雕琢,為傅聆音所繪出的一幅獨屬於他的肖像畫。
他將她的神態與氣質都拿捏的十分到位,畫中之人栩栩如生,可見他是深深將她印在了心裡,才會畫的如此惟妙惟肖。
完成這一幅小小的畫作,幾乎用了他整整三個月的時間。還記得自己當初剛剛看到這幅畫作的時候,是滿心的歡喜與感動,可現如今再看這幅畫作,卻是無限的哀戚與心酸。
回想起那些甜蜜往事,她的唇畔漸漸浮現出了一縷淡淡的笑容,印在眉目之間的也是被蓄滿的柔情。
可望著望著,她的眼眶之中漸漸籠上了一層淡淡的淚光,臉上更浮現出了一抹深深的悲愴之色,望著月光沉沉地嘆息了一聲,終究還是將這幅畫作收了起來。
「為什麼是這樣?為什麼偏偏會是這樣?」她眼中有沉痛,也有無奈,望著月光喃喃自語,「為何我的仇人偏偏是我心愛之人的父親,為何我與他之間幾經周折,卻還是隔著那麼多不可逾越的溝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