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開面紗

2024-06-03 12:10:15 作者: 靈追

  密密麻麻的血蠱從天麟的腳爬到她的臉,最後將她整個人包裹了起來。

  看到這一幕的人只覺得頭皮發麻,異常噁心,但天鳶卻從其中窺得了一絲力量波動。

  起先還有些微弱,但隨著血蠱的數量增加,那股氣息越變越強。有一瞬間,天鳶覺得這個用血蠱組成的蛹似乎是在孵化什麼東西。

  不好!

  

  心口的急跳告訴天鳶不能讓事態這麼下去,她趕忙命令紅螭和赤焰狂獅去攻擊那個蛹。

  紅螭和赤焰狂獅互看了一眼,立馬張開嘴噴出了熊熊烈火。

  貼在天麟身上的血蠱被火焰攻擊,瑟縮了一下身子後便一隻只的跌落在了地上,眼看著蛹被剝離了一層又一層就要將天麟暴露出來時,突然之間裡邊傳出了呵呵,呵呵的聲響。

  隨後蛹從內而外的剝離開來,一個與天麟長得非常相像的黑紅色身影從她背後緩緩浮現。

  這一幕實在太熟悉了,天鳶不敢置信的開口道:「靈體。」

  天麟上一世的靈體明明在自己身上,難道她天賦真的這麼高,失去了還能再創造一個靈體出來!

  在天麟身後的靈體出現的一剎那,東面的祭壇傳來了轟隆隆的巨響,接著絲絲點點的信仰之力划過山頭湧入了天麟的靈體中。

  夷光看到這一幕忍不住道:「為何她這一世的靈體和上一世的區別如此之大?」

  伯翳微微一笑道:「這並不是靈體,只是半靈體,還是通過她姐姐的血液和血蠱強行凝練的,所以只能控制一點點信仰之力。」

  「這麼說她還沒正式凝練靈體啊......」

  「怕是時機未到。」

  伯翳和夷光在上邊討論的時候,天麟身後的靈體被灌注了足夠的信仰之力變得更強大了。

  無論是場上的天鳶還是場下的修道者們都感覺到了一絲壓制。

  這是來自於力量本源的壓制。

  靈力,只能助修道者跨入修道的門檻;信仰之力卻能助人成神。這兩種力量高下立判!

  有膽小怕事的修道者忍不住道:「那天麟已經凝練了靈體,我等拍馬都趕不上了。」

  「唉,萬法觀怕是要輸了。」

  「......擁有強大的妖獸又如何,在信仰之力面前就是土雞瓦狗。」

  在天麟祭出半靈體後,場下的形式一下子就變了,連萬法觀這邊的至真和至善都露出了擔心的神色。

  但秦家兄妹卻對天鳶很有信心,概因他們知道天鳶也有靈體。同樣沒有擔心的還有自然道長,他始終是樂呵呵的維持著笑容,似乎什麼東西都不會令他動搖。

  便在眾人議論紛紛之時,擂台的一角,一個裹著深色長袍的身影一拐一拐的朝前靠近。

  當她看到站在擂台上的那個綠色身影時,只遲疑了一瞬便捂住嘴低下了頭。

  沒有人會注意到角落裡的她,擂台上的兩人也不例外。

  天麟得意的指揮著她的靈體去襲擊紅螭和赤焰狂獅。

  紅螭和赤焰狂獅都很強,但它們卻不是信仰之力的對手。只纏鬥了幾輪,便被天麟的靈體牢牢裹住了。

  是的,裹住。

  天麟的半靈體並不是真正的靈體,所有她索性就改造了一番。臉還是她的臉,手臂和腳卻像某種生物的觸手。它們可朝前延展一段很長的距離且能在受傷時分裂開來各自為戰。

  這是天麟研究了一個月的心血,是她最強的武器。

  遙望這懸空擂台上下,有誰有她這般的資質,一年不到便能駕馭信仰之力,還凝練了半靈體。

  眼見著紅螭和烈焰狂獅沒有招架之力,天鳶低下頭,斂下眸子將它們收進了靈獸譜。

  天麟輕蔑一笑道:「怎麼?打算投降了?」

  天鳶沒有理睬天麟,而是閉上眼睛,輕輕吁出了一口氣。

  她本不想用那個靈體的,此中牽涉太多,等用過後恐怕道尊者就不會讓她輕易走了。

  但是......人有所為有所不為。

  站在她前面那個畜生不如的東西,她怎能輕易放過她!怎能認輸!她答應過大姐的,答應過她自己會勝。所以無論是一次、兩次還是三次四次,她都要勝她!

  「天麟!!!」天鳶猛地張開眼睛看向她道:「你欠我的,欠她的,我今日一併討回!」

  語畢,天鳶雙手一展,一個血紅色的身影從她身後浮現而出。

  因天鳶的交代,血衣用血色的布條遮住了自己的臉,但那令人顫慄的氣息和嗜血的目光仍舊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膽寒了。

  「靈......靈體!」

  「我的媽呀,好可怕的靈體,它一定殺過很多人。」

  「我早說的,萬法觀一定是陵城的隱世道觀!他們家的弟子竟然已經能凝練靈體了,那她的師傅......」

  所有人都下意識的將目光投向了自然道長。

  自然道長表情不變的伸了個懶腰,隨後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又窩在了椅子裡。這一幕被其他道宮的觀主宮主看到,便覺得他果然是位神秘的隱世高人。

  而坐在最上首的夷光和伯翳已經呆住了。

  伯翳不敢置信的道:「這怎麼可能!那個小丫頭竟有靈體,還這麼強。」

  夷光搖了搖頭道:「是我們看走眼了。不過那丫頭的靈體給我一種熟悉的感覺。夫君,你覺得呢?」

  「我也感覺到了一絲熟悉。莫非她是我們以前認識的人?」

  兩人終於拋下輕視,認真的打量起了天鳶和她的靈體。

  而此時站在台上的天麟已經徹底僵硬住了。

  這怎麼可能!怎麼會有同輩人跟她一樣凝練了靈體!

  不,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天麟歇斯底里的指揮著她的半靈體攻向了正一臉不耐的血衣。

  天鳶起初還有些擔心天麟和血衣之間還有什麼羈絆,但幾個回合後她就放下心來。輪迴過後,到底一切都不一樣了。

  砰——

  半靈體和血衣又一次撞擊在了一起,這次血衣眼裡出現了戲謔的神色。她紅袖一勾便將那隻半靈體拉到了自己身前,隨後在眾人驚恐地目光中她竟然一口咬住了半靈體的頭顱,竟是要將它生生咬斷。

  天麟趕忙將血蠱凝成血蛟,去阻止血衣。

  但血衣哪裡會理這些小爬蟲,它甚至沒有動用天鳶的信仰之力就將兩隻血蛟的頭給擰了下來。

  擰下頭後,血衣鬆開了半靈體將血蛟的頭顱放進嘴裡咀嚼了一下,隨後又厭惡的吐了出來。

  血衣大概是把那兩隻血蛟當成妖獸了吧,天鳶有些無奈的想到。

  在呸呸呸的吐了好幾口後,血衣又重新將目標放在了半靈體身上,這讓半靈體忍不住的瑟瑟發抖。

  半靈體求助般的看向了天麟。

  「廢物,躲回來幹什麼?去殺了她們,殺了她們啊!」她怎麼可以在這裡止步,她還要凝練真正的靈體她還要成神,怎麼可以輸給那個至美!

  天麟發瘋似得使用著身上的金色血液,越來越多的血蛟凝聚成型,它們簇擁著半靈體殺向了天鳶那邊。

  天鳶朝血衣看了一眼,似乎在詢問它能不能打過這麼多對手。

  血衣朝天鳶露出了個放心的眼神,便展開血色紅袍,亮出利爪,消失在了原地。

  刷刷刷!

  觸手和利爪交纏,卻被利爪紛紛斬落而下。

  血蛟趕來援護,亦被血衣利爪穿胸,爆體而亡。

  天鳶原還有的一些擔心,隨著血衣的大殺四方而徹底消散。

  她的心裡到底高估了天麟,又低估了自己。她好歹已經是半神了,血衣又是神體所化,即便不用信仰之力,她們亦能和天麟對抗到底。

  眼見著局勢越來越不利,天麟索性割開了自己的胳膊,將金血徹底放了出來。

  在擂台下的天戈、月氏和堯羽沒想到戰局會這麼慘烈,紛紛擔心的看著天麟。而在擂台另一角的那個瘦弱身影在看到他們對天麟關懷的眼神後,緊抿嘴唇,牙齒咯咯作響,一縷幽光划過了她的眸子。

  金血就這樣毫無阻隔的蜿蜒而下,越來越多的蟲飛撲向金血轉化為蠱。

  但跟不上,跟不上那個血紅色靈體殺戮的速度。

  就在天麟要割開另一個手臂放血時,血液中的金色竟開始緩緩消退。

  「不,難道是那個血用完了嗎?怎麼會在這個時候!」

  「那血液本就不屬於你,又怎麼會任你予取予求呢?」

  天鳶閃過邊上的攻擊,閃過血蠱,一步一步走向天麟道:「你還是跟以前一樣,看似堅強,卻實際軟弱。偷別人的機會就這麼高興嗎?偷別人的血脈就這麼心安理得嗎?天麟,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啊......」

  「你......」

  「在猜我是誰嗎?也難怪啊,誰會費心去記得一個死人呢......」天鳶將手放在了面紗的一側道:「恐怕不光是你,就連你的父母還有那個我稱之為哥哥的人都已經不記得我是誰了吧。」天鳶微笑著,將面紗一點一點的取了下來,當她露出了自己的臉後,台上台下的人都愣住了。

  天麟愣住是因為這張臉很熟悉,但卻一時想不起來;而台下的其他人愣住,是因為天鳶實在長得貌美,讓人望而驚嘆;而另一邊的天戈、月氏和堯羽卻不是驚嘆了,而是驚嚇。

  這張臉,雖是長開了些,眼睛的顏色也變了,但畢竟是他們從小看到大的,她是......她是!

  「鳶兒!」

  「哈,原來你們還記得我啊。我的好父親,好母親還有堯羽哥哥......」天鳶頓了頓,狀似漫不盡心的道:「算算日子,堯羽哥哥應該已經和我大姐成親了吧?那我大姐呢?她在哪裡?怎麼沒出來?」

  堯羽全身一僵正要回答,卻不想天麟搶在了他前面。

  「莫再提那個賤人!那個賤人背叛了堯羽哥哥,與其他男子私通,被我們撞破後便留書一封出走了......」

  然而天麟話還未完,天鳶伸出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將她摁在地上道:「我不想聽你說話,一個連自己親妹妹都能謀害的人,你的話我不信!堯羽哥哥,你來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此時台上所謂的比試早就不成比試了。

  被寄予厚望的天麟被天鳶這樣屈辱的摁在擂台上,誰勝誰負已然明了。

  將半靈體和血蛟們收拾了的血衣自動站到了天鳶身後,以一種維護者的姿態環住了她。而天鳶則是眯起紫眸淡淡一笑。

  那一笑讓伯翳和夷光福至心靈。

  是她,竟是她!

  姜蟜的妹妹,少鳶。那個根本無法凝聚靈體的廢物。

  沒想到她轉世後,仍跟姜蟜做了姐妹,還獲得了靈體。等等,伯翳細細觀察著那個靈體,隨後驚呼出聲道:「那是姜蟜的神體!」

  「你確定?」夷光有些驚慌的扶住面紗道:「我怎麼記得姜蟜的神體跟這個有些不一樣呢。」

  伯翳冷冷看著夷光道:「你才從我體內被分離多久,自然沒我記得清楚。」

  夷光諾諾點頭,復又問道:「可是神體怎麼能從正主身上剝離呢,我不信少鳶會有如此手段。」

  「你別忘了,當時那月尊者也來了!」

  伯翳此話一出,兩人俱都沉默了下來。顯然月尊者是他們之間的禁忌。

  伯翳和夷光之間的私密話設了屏障,別人根本聽不到,但擂台外堯羽的話卻一字不落的入了所有人的耳朵。

  「你二姐說的沒錯,天鳳真的跟其他男子在一起,還跑了。鳶兒你以為我不想跟天鳳成親嗎?我們在一起多少年了,我心裡眼裡都是她,可是那一天我打開門,卻看到她和另一個男子滾在了床榻上!這還沒完,第二日她竟卷了我們所有的銀錢跑了!我們本就是外域人,在天都闖蕩如履薄冰,她還......我們這一家子要不是有你二姐在......我!」

  「夠了!」天鳶打斷堯羽道:「你也說你與大姐在一起許多年了,你信她是這樣的人嗎?你從來沒懷疑過她是被人陷害得嗎?不說她會不會與其他男子在一起,便是卷了銀錢跑路這一點她絕不會做!」

  「我......」

  「你不信她?」

  堯羽難堪的撇開了臉。

  「你不信她,我信她。即便全世界都以為大姐做下這些事,我也會站在她那一邊!」

  天鳶說著站起身,天麟瞅到空隙就要逃跑,卻不想下一刻臉上一痛她竟被天鳶狠狠踩在了腳下。

  「孽女,住手!」

  「鳶兒,不可呀。」

  天戈和月氏看到天麟被這樣對待就要衝上擂台,不料被防護罩反彈了回去。兩人摔在地上時,俱都狼狽不已。天鳶卻不看他們,而是低下頭看著天麟道:「與大姐滾在一起的男子是誰?」

  「是在天都做官的一戶人家,姓詹,是他們家大公子。」

  「呵呵呵!詹家!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一瞬間,天鳶把所有的事都想明白了。在陵城被株連九族的詹家還有大姐因通姦跑路的這件事,這一切的一切,所有的源頭不就是因為天麟喜歡堯羽嗎!

  「天麟,你還真是令人噁心。你以為通天觀那處廢棄殿宇里你藏的東西,沒有人知道嗎?」

  「你......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天麟臉上露出恐懼的同時,天戈夫婦亦是感到了害怕。

  怎麼就會讓她知道了呢?

  堯羽對此卻是不知情的,他一邊扶住天戈夫婦一邊看向了天鳶。

  天鳶正要開口,雙腳卻被天麟抓住了。

  天麟頭一次在天鳶面前露出乞求的表情道:「不要......不要說!」

  天麟越不讓天鳶說,堯羽就越發感到好奇。

  兩人俱都看向了天鳶。

  天鳶對天麟溫和一笑,下一刻卻是直接對堯羽道:「天麟將我大姐鎖在了那處廢棄殿宇的夾縫裡,每隔一段時間去取一次血。我想爹和娘應該也是知情的吧?所以什麼留書出走什麼與人通姦,都不過是掩人耳目的藉口罷了!」

  「我......我不明白,天鳳明明是自己留書出走的,而且天麟為何要取她的血......」

  堯羽下意識的倒退了一步,天鳶抓起天麟的一隻手,用指甲劃開口子展示給眾人看道:「金血?血液可將蟲化為蠱?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騙局!有這種能力的根本不是她,而是我大姐!她不顧親情,不顧人倫,將我大姐鎖在一個見不到天日的地方,吊著她的命,索要她的血!這樣的人,莫說是通天觀大弟子,便是連做人都不配!!!」

  天鳶無視天戈和月氏的嘶叫,無視堯羽的驚嚇,將天麟猛地拉起來就要親手結果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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