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靈秘辛

  最後少鳶也沒能道出她所知道的真相，反而是姜蟜大度的說會原諒他們，但希望近段時間他們兩個還是不要在她眼皮子底下同時出現。

  絮絮叨叨了一堆話，末了姜蟜還是送上了她作為姐姐的祝福。當姜蟜拍拍衣袍就要離去的時候，少鳶適時的拉住了她。

  「姐姐，我還想問一下關於銀靈蛇的事。」

  「你啊，就別給他找藉口了。什麼變成另一個人，這種鬼話你信我可不信。不過銀靈蛇一族說來倒是真的可憐。唉，雖說得天獨厚的物種繁衍起來確實困難，但也沒有像銀靈蛇一族這樣幾千年都沒有子嗣。」

  「那......是它們本身存在什麼問題嗎？」

  姜蟜聽到少鳶的話點了點頭。

  「確實是它們血脈的問題。相傳銀靈蛇一族的祖先是九頭蛇的後代，但事實並非如此。若是後代，斷不會讓血脈和繁衍能力殘缺至此，事實上銀靈蛇一族的祖先是九頭蛇硬生生剝離下一個頭顱幻化而成的，那一個頭顱並不是獨立的個體，所以各方面能力都有極大的缺陷。這也是為什麼銀靈蛇一族的祖輩們發瘋似得要修煉出多個頭顱。它們不甘心於自己只是別人的一部分，它們想要成為完整的生命體。」

  「原來如此......」少鳶低頭思忖了一番後又問道：「那如果銀靈蛇一族的某位後輩修煉出了九顆頭顱，是不是代表他的血脈已經趨向於完整，以後繁衍後代就不會這麼困難了？」

  姜蟜點了點頭，「是這樣沒錯。不過要修煉出九顆頭顱那可是非常困難的事，不光要有天賦毅力還得有非凡的機緣。我觀銀靈蛇一族的後輩，似乎沒人有這個大氣運。」

  「若......果真有人做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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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蟜笑了笑道：「那銀靈蛇一族復興有望了。待那位後輩變成完整的九頭蛇，它接下來只要跟天賦較好的異性交配，下一代下下一代之後的血脈會逐漸趨向於完整，繁衍也不會這麼困難了。不過相對的，可能後代中會有較多的平庸之輩沒法像純正的銀靈蛇一樣快速吸取靈力。」

  少鳶聽到這，試探著問道：「既然銀靈蛇一族繁衍如此困難，為什麼不考慮與其他......嗯，妖獸結合呢？或許這樣一來，也可以解決繁衍稀少的問題......」

  姜蟜似乎很奇怪少鳶會有這樣的問題，她用手敲擊著案幾答道：「按理說也是可行的，自己族內沒有完整的血脈便去找其他妖獸結合，這樣雖說生出來的後代可能長得醜陋，但確實可以解決血脈殘缺的問題。不過銀靈蛇一族向來清高，它們在這方面只肯找與它們相近的蛇類妖獸，且結合的後代如果不能令它們滿意，便會當場殺死。這久而久之其他蛇類妖獸也不願意跟它們來往了。所以說它們數量如此少也有它們自己的原因在裡邊。」

  「最後一個問題。」少鳶抬起頭認真的看著姜蟜道：「如果九頭蛇與......人類結合，有後代的機率會是多少？」

  姜蟜停下了敲擊案幾的手，皺眉看向了少鳶。

  「少鳶你是我的妹妹，所以這句話我只說一次。人類與妖獸不能結合！」

  「為什麼？是因為壽數，還是習性？」

  「不！不光因為這些。」姜蟜語重心長的拉過少鳶道：「妖獸與妖獸之間，雖說可能不是同族，但到底是同類，有些方面天道能夠寬容；但人類與妖獸，卻是既不同族也不同類，其中變數與危險非常之大，是天道所不能容忍的存在。所以但凡有妖獸與人類結合，最後都不會有善終，這點你一定要記住，少鳶！」

  少鳶放在案幾下的手因為姜蟜的話不由微微縮緊，「天道......天道不就是由我們九重天上的人所指定的規則嗎？那隻要我們......」

  「不是，我們之上還有真正的天道。所謂九重天上的天道只能對下界有用，而真正的天道卻是約束這方大世界所有生靈的，包括我們。可笑那些個尊者神祗們整天只知道窺視我的神血和修煉法門，其實在真正的天道面前，我們也不過是螻蟻罷了。它要我們生，我們便生；它要我們滅，我們便滅。若有一天，它不需要我這位上位神了，那我便會就此消散。」

  「姐姐！」少鳶伸手抱住了姜蟜的胳膊。剛剛姜蟜的話讓她心裡隱隱有些不安。

  「放心吧，起碼目前，我不會有事的。」姜蟜伸出另外一隻手摸了摸少鳶的長髮道，「我在一天就會護住你一天，即便我不在了，也會找人照顧你的。」

  少鳶用力搖了搖頭道：「我不要什麼照顧，我只要姐姐好好的。即便不照顧我，也沒關係。」

  「那是，畢竟現在你有其他人照顧了，自然不要姐姐了。」

  「姐姐！」少鳶被姜蟜這樣打趣本有些不好意思，但她像想到了什麼，突然抬起手起誓道：「我少鳶喜歡的絕對不是九難星君，若是扯謊，天打雷劈！」姜蟜愣了愣，趕忙要捂住少鳶的嘴，但接下來少鳶的話卻是非常鄭重：「他真的不是九難星君，明日我帶他去見你，你就知道了。」

  姜蟜本是想問一句，他不是九難他是誰，但看到自家妹妹如此鄭重，終是什麼都沒說，輕輕點了點頭。

  少鳶與她相依為命這麼多年，她的話她信。

  「嗯，那明日你和他一起來正式拜見我吧。」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姜蟜心裡似乎鬆了口氣，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是突然很是輕鬆。

  回去的時候，少鳶捨不得姜蟜，送了又送，兩人一邊走還一邊繼續說著話。途中，少鳶想到了九獄口中提到的冰凌玉香草，她趕忙拉著姜蟜問此草的下落。姜蟜笑了笑，讓少鳶抽空去找月尊者。

  「他擅醫，你要什麼藥草去找他就對了。」

  少鳶點了點頭，兩姐妹又膩歪了一會兒，才各自散去。

  翌日，少鳶一大清早就蹲在九獄床邊等他醒來，九獄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便見到少鳶眯著紫眸，笑嘻嘻的看著他。

  「快起來，我帶你去正式拜見姐姐。」

  九獄揉了揉眼睛道：「不過是個幻影，拜見來幹嘛？」

  「你別這麼說，無論這裡是真是假，但她確實一直在關心我，照顧我。我打心裡把她當作姐姐，當作親人的。她真的對我很好。」

  九獄睜開妖異的雙眼，見少鳶滿臉寫著認真，只得扶額起身道：「你說去，便去罷。」

  一盞茶後，少鳶帶著九獄來到了姜蟜的居所。姜蟜此時也剛起身不久，見他們來了，趕忙披衣就座。這時，她才有機會認認真真的打量起了眼前這個披著『九難』外皮的男子。

  少鳶說的沒錯，他的確不是九難。這雙眼睛，這副神態，他究竟是誰！

  姜蟜琥珀色的瞳孔一凝，那雙眼睛竟透過九難的外皮看向了內里藏著的靈魂。那是一頭巨大的九頭蛇，九顆頭顱，每顆都具備一種天地元素，它在九難的體內仰天長嘯，仿佛要吞噬周圍的一切。姜蟜豁得起身，一把抓住了九獄。

  「你......真的是九頭蛇。你怎麼會在九難體內？」

  九獄並不喜歡眼前的姜蟜，她的氣息昭示著她想讓他臣服。但很可惜，他已經有天鳶了，他是她的妖獸，不會臣服於除她以外的人。

  九獄甩開姜蟜抓著他的手，懶洋洋的道：「我不知道，只是一進來就變成了這個男人。聽說他是一位星君，不過看起來不是很強的樣子。」當然，也可能因為這些都是幻象，所以他的實力不如正主。

  姜蟜被九獄這樣甩開，並沒有發怒，只是皺眉不語。末了，她搖了搖頭，卻沒有深究。她能感覺到九難並沒有隕落，既然如此，先看看情況吧。不過這個男人竟是少鳶的心上人......

  姜蟜的面色有些難看。

  先不論這具肉身，他可是九頭蛇，是妖獸！怪不得昨日妹妹反覆在問妖獸與人結合的事，原來竟是如此！不行，即便他能一直頂著這具肉身，那它本質上還是妖獸，人與妖獸怎麼可以！

  「你出去！我要跟少鳶好好談談。」

  九獄似乎猜到了姜蟜要跟少鳶談什麼，他一把將少鳶撈在懷裡道：「你是不是也要說人和妖獸不能結合？」

  「你既然知道，為何要招惹少鳶？」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我比你們任何人都要明白這個後果。」九獄眯起眼，冷冷看向姜蟜道：「我今日站在這裡，選擇了她，便是等於背棄了族群。你是獸神，你應該知道銀靈蛇一族的近況吧？我這樣做，便是銀靈蛇一族的罪人。即便他日挫骨揚灰，亦無法恕清身上所背負的罪過。」

  「你......」姜蟜剛要說什麼，一邊的少鳶卻搖了搖頭。「姐姐，昨日聽了你的話，我也反覆想了很久。其實無論結果如何，我覺得都不要做讓自己遺憾的決定。我今日若因為貪生怕死離開他，那往後的歲月里我必然後悔莫及。那樣的餘生，又有什麼意思呢？姐姐，我喜歡他，我願意跟他在一起。」

  看著少鳶燦爛的笑容，姜蟜雙目閃了閃，突然覺得自己前半生活的真是沒有滋味。她真的做過好多讓自己後悔的決定。人人都說她姜蟜強大，但她強大的只有實力，她的心其實遠遠沒有妹妹強大。

  她害怕失去，所以從不曾去試過擁有。

  她害怕弱小，所以去強奪了那份氣運。

  沒有人知道，她曾經做過的那件事。那件讓少鳶至今為止都無法修煉的事。他們以為她一直照顧著少鳶是因為親情，心善，其實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因為愧疚。

  她姜蟜，本質上就是個卑鄙小人。

  若有來生，但願我們不再是姐妹，但願你能夠平安喜樂。

  姜蟜重重呼出一口氣，對少鳶道：「我明白了，姐姐祝福你們。」

  少鳶聽到姜蟜的回答，歡喜的拉住了九獄的手。其實九獄才懶得理會姜蟜的感覺，但看到天鳶高興，他亦牽起嘴角捏了捏她的臉。

  姜蟜看著兩人親密，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道：「小鳶兒，你不是要找冰凌玉香草嗎？等會我要去月尊者那一次，你和......他一起來吧。」

  少鳶趕忙點頭。「好啊好啊！」

  九獄疑惑問道「月尊者是誰？」

  「我姐姐的摯友，是位非常厲害的神祗，他還擅長醫術。對了......」少鳶悄悄踮起腳湊到九獄耳旁道：「你說這裡是幻境，那冰凌玉香草能不能拿到現世去呢？」

  提到這個，九獄不禁嘆了口氣。「怪我，沒把神山上的冰凌玉香草帶來，如今只能試試了。死馬當活馬醫。若真的不行，那也是秦雷老頭運氣不好。我們便盡力而為吧。」

  「秦雷......老頭？那是誰？」

  九獄颳了刮少鳶的鼻子道：「就是你要用冰凌玉香草救得人啊。」

  「他是我的長輩嗎？還是親人？」

  「嗯......是你心裡當作長輩的人。等你記起來就知道了。」

  少鳶乖乖點了點頭，便帶著九獄追上了門外的姜蟜。

  待三人出了萬獸境，由姜蟜領路，幾個回落間就來到月尊者的幻月境。三人落地後，只覺得眼前一黑，仿佛斗轉星移，一下子從白日變成了黑夜。抬起頭，你能看到一輪滿月高掛夜空，往周圍行走，則時不時的有星辰飄過。

  這裡美的很不真實。那是一種明知道眼前是看不見底的黑暗，但時不時飄過的光亮又誘惑著人們向前的一個地方。就如同這裡的主人——月尊者。

  雖然少鳶不常見到他，但他是她至今為止見過的人里，最神秘也最猜不透心思的一個。

  姜蟜說他好相處，但少鳶卻不這麼覺得。

  若一定要用一種感覺定義他的話，那大概是......未知吧。可以的話，她並不想太接近他。少鳶下意識的拉住了九獄的手，九獄挑了挑眉，便任由她拉著向前。

  一路上都是姜蟜在做指引，她似乎對這裡很熟悉，不過一會兒就到了月尊者的宮殿。

  伺候的宮娥見他們來了，趕忙將他們領到月尊者的所在。彼時，月尊者正在仙草園內澆他種的天南月星草。那一株株的天南月星草長得頗為綠意盎然，隱約間還能窺得一絲絲的白霧環繞其身。可見這草的主人有多麼愛惜它們了。

  而月尊者本人在澆完這片天南月星草後，才堪堪轉過了身。

  依舊是薄霧蒙面，神態平和，與往常一般無二。

  姜蟜躊躇了一下，才上前跟他打了個招呼。月尊者早就知道來人是誰了，他用河邊引來的仙露細緻的洗了洗手，才抬起頭微笑道：「貴客迎門，所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