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4章：故人（4366字章）

  經過梁蕭的威逼利誘，這群昔日的老朋友終於敢對他直呼其名。

  「梁蕭，你還是這麼年輕！真好！乾族之幸啊！」眾人激動得面紅耳赤。

  秦風，李修雲，顧少言，穆宏……這些文官都做過丞相，又是最早的一批功臣，註定青史留名，也算不枉此生。

  

  南霽雲，聶遠，呂長河，卓英……這些武將都當過三大將軍，一方元帥，同樣光宗耀祖。

  梁蕭失笑道：「現在你們都像是我的爺爺輩呢。」

  「不敢不敢！這話你再說我們要折壽的！」眾人嚇了一跳。

  梁蕭只是微笑，不置可否，心中何等苦澀。

  他的長輩陸續過世，曾經同輩的朋友也垂垂老矣，劉帆和莫鴻銘都已經過世了。

  就連他的兒女們，也越來越比他成熟了。

  只有自己的妻子和自己一樣，似乎沒什麼變化，為什麼兒女們就能成長呢……

  秦風見梁蕭失落，安慰道：「即使我們老了，還有我們的子子孫孫傳承我們的遺志，陪你實現天下大同呢！」

  梁蕭哈哈大笑，點了點頭。

  現在舉國上下都認為他和妻子們是真的長生不老，辯解也沒用，只有時間能給出結果。

  但他能明顯感覺到，自己和妻子們的身體機能的確還是年輕時的。

  「我一個個記住你們呢。」梁蕭微笑道。

  眾人終於舉杯大笑，開懷暢飲。

  送走客人們，梁蕭回到家中，依舊難免惆悵。

  「蕭哥哥，你看工坊最新產的襪子，好奇怪哦，是宓兒給我們設計的，她說好看？好看嗎蕭哥哥……」

  就在此時，蕭清帶著劍琴晚走了進來。

  梁蕭漫不經心回頭一看，瞳孔一縮。

  蕭清正坐在旁邊試穿黑色絲襪，劍琴晚在試穿白色絲襪。

  「爾等女妖精，看貧道如何收服！」看在眼裡，梁蕭嘆了口氣，氣血上涌。

  唯獨對妻子，自己毫無抵抗力！

  時光仍在流失，乾族科技也在不斷發展。

  根據梁蕭提供的構思，工部由張揚帶頭，終於研究出靠譜的內燃機，距離燃氣車不遠矣。

  關於「電」的實驗也在進行。

  「帝君簡直無所不能，一直在指引咱們乾族發展，天降聖人啊！」

  鋼鐵產量的飛速提升，大大改善了百姓的生活質量。

  因為提前掌控各種關鍵產業，大乾朝廷在稅率不變的情況下，每年收入不斷攀升。

  就連屯田的兩成官方收成，都給予農民對應價值的錢財補貼。

  朝廷每年都號召百姓積極前往南方、西邊開墾荒地，前往太極半島和孔雀王朝開採礦產。

  從目前來看，適當提高工人和農民收入並沒有嚴重阻礙乾族工業和農業的進步，尤其是增加科研投入，提升科研人員待遇，大大提高了科研人員的積極性。

  內燃機的誕生速度遠超梁蕭的預估，但乾族的軍工並沒有因為無敵而停止發展。

  但每一次朝廷會保存新一代武器，並不使用，除非研製出質量更好的替代品。

  臣子不清楚梁蕭的想法，只知道照著帝君說的去做准沒錯。

  三年後，梁蕭之子左虎城也找到了澳洲，消滅了盤踞在澳洲的天日族，帶回幾十個倖存的女性土著民，交給梁蕭發落。

  「我們去的時候，只剩下這些異邦女子被天日族……唔，其他人都已經遇害了。這些土著和我們言語不通，也沒辦法。」

  梁蕭並沒有為難這些僅存的無辜的原住民，只是給他們劃了一塊地，給予正常的民眾待遇。

  但這些原住民因為天日族的侵害，似乎已經畏懼外族，不敢接觸乾族子民，梁蕭也不勉強。

  又是十五年過去了。

  乾族橫掃各大洲，就連北方苦寒之地也去了，但將士們在那裡並沒有找到梁蕭推測可能存在的因紐特人，只有天日族人，和零星分布的碎骨。

  當大乾船隊踏上不列顛海島時，遭到了不列顛的激烈抵抗，毫不猶豫選擇征服。

  島上以新任天日王為首的十幾萬天日族人，似乎並不知道外界的變化，敗退之後，依然選擇殺光不列顛子民，不給乾族留活口。

  但大乾船隊已經環繞不列顛，封鎖各大島，將這一批天日族人消滅殆盡。

  領兵的是南霽雲，南霽雲也被象徵性革職了。

  人口原本有千萬級別的天日族，分布在世界各地，毀滅了一個又一個民族，被乾族軍隊各個擊破。

  梁蕭得知不列顛島的情況之後，也不禁驚駭。

  他從未設想過這種情況，現在該怎麼辦？

  一個民族發展下去，如果沒有外敵存在，很快早晚會內亂。

  放眼世界，可能再也找不出人數過五萬的民族了，大乾軍魂又要何去何從？

  有朝一日，軍隊鬆懈了，甚至叛亂了，又該怎麼辦呢？

  現在的乾族，甚至連銀龍金、白龍金、不老藥的成分都沒弄清楚。

  梁蕭不得不著手布置未來之事。

  「帝君說了，這世間並不是只有人類，還可能存在天外來客，比天日族危險億萬倍！真有這麼恐怖的存在？」

  百姓了解報紙故事之後，一臉不敢置信。

  第二天，梁蕭在卓芸和兩個兒媳婦的陪同下，來到了一間民宅。

  三名老婦人正在侃侃而談，雖以年近古稀，依稀可見美人遲暮。

  見到梁蕭、卓芸和兩個養女小璇兒、小沁兒，她們吃了一驚。

  見梁蕭仍是初見時的少年模樣，三人又是一喜，隨後含笑招呼。

  「安國侯別來無恙。」

  三人，正是葉青衣，依柔，李欣！

  「我便開門見山。我希望能迎三位入門，成為我梁蕭的妻子！」

  語出驚人，令三人不知所措。

  「安國侯說笑了，我們可都是老太婆！」葉青衣連忙起身要招待梁蕭一行人，被梁蕭制止。

  「三位一直躲著我，甚至不許自己的女兒透露你們的行蹤，到底是何苦呢？」梁蕭嘆息之後，說道。

  三人一愣，低頭不語。

  「娘親……」小沁兒拉了拉葉青衣的手，一臉心疼。

  葉青衣看了看依柔和李欣，眼神像是在詢問。

  直到二人默默點頭之後，才終於吐露心聲。

  「我們都知道，憑卓芸、卓蕁妹妹和義父這層關係，安國侯一定會迎娶我們過門的。但是我們很清楚自己本沒有那個資格。夫人們與您，要麼是是患難見真情，要麼是一路上不可或缺的良助。而我們並沒有什麼貢獻可言，不該再與夫人們分享安國侯的感情……」

  「因為，如果安國侯為我們破例了，對天底下那萬萬千千愛慕安國侯的女子而言，又是何等不公……不打擾，便是最好的愛慕。只是遠遠看著，也很滿足啊……至少，我們的女兒嫁給了安國侯的公子，也沾親帶故，我們心滿意足了。」

  依柔只是自嘲一笑：「總是讓安國侯這麼費心，我們屬實慚愧……」

  梁蕭握緊了葉青衣已經略顯枯槁的手，斬釘截鐵道：「三位躲了我四十五年，這回莫要再逃避了，從今日起，你們便是我的妻子，就如小芸她們那般！」

  三人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良久，李欣才顫聲道：「我們容顏已老，安國侯也不嫌棄麼……」

  梁蕭沒有回答，只是走向三人，在卓芸和兩個兒媳婦震驚的注視下，分別在三人額上吻了一下。

  三人慾哭無淚，一時間不能自已。

  卓芸看在眼裡，也不禁淚如雨下。

  他在求婚時對自己說的話，如今卻在她們身上實踐了。

  即使過去幾十年後，他依然敬愛她們，一如敬愛她和姐妹們。

  即使他仍是少年，即使他值得娶年輕漂亮女子。

  「我只是遺憾，沒能給你們一個及時的婚禮，三天之後我會為你們補辦。」梁蕭鄭重道。

  「不、婚禮就不必了，安國侯。安國侯的心意我們已經瞭然，但畢竟我們已經是親家，關於輩分的事，我們不想再成為您的負擔，只是……等我們百年之後，許我們能入祖墳即可。」依柔嘆息道，葉青衣與李欣默契點頭，仍未能控制情緒。

  無論梁蕭如何請求，三人都不忍再給梁蕭添麻煩，但終究還是默許了自己的身份。

  梁蕭的妻子。

  梁蕭與三人的手握在一起，彼此對望，滿心慚愧，負了佳人年華。

  眾人如家人一般寒暄片刻，述說這些年事，直到深夜依依惜別。

  馬車裡，卓芸緊緊抱著梁蕭的胳膊，滿臉深情，不敢出聲，生怕自己的哭聲又打擾了梁蕭的思緒。

  自己不也險些錯過他麼？

  梁蕭的兒女們，都已經人近中年，與父母站在一起，倒顯得兒女們更像父母。

  但兒女們只感到開心，寧願相信坊間傳聞的長生不老說法。

  只有一點讓他們很不滿意。

  「跟娘親們越來越沒有共同語言了，每次提到爹爹，她們就犯花痴……」

  每當兒女們打趣的時候，梁蕭的妻子們都只能故作鎮定，充耳不聞。

  畢竟事實勝於雄辯……

  得益於梁蕭聯合已故丈母娘慕雪琴這位醫聖推廣，乾族子民也有了更準確的衛生意識，加上生活條件好，人均壽命也顯著提升。

  鎮國侯秦風，七十二歲無疾而終。

  顧少言，七十歲酒後在睡夢中含笑而逝去。

  穆宏，七十四歲，酒後壽終正寢。

  林修，七十三歲壽終正寢。

  李修雲，七十六歲壽終正寢。

  ……

  南霽雲，八十七歲壽終正寢。

  呂長河，酒後意外跌倒，臥床數月，心力衰竭去世，享年八十六歲。

  聶遠，八十歲無疾而終。

  岳雲，八十歲壽宴時大笑三聲，臥床離世。

  越擎天，九十二歲無疾而終。

  ……

  文臣武將們，都留下了忠於乾族，忠於梁蕭與蕭清的家訓，代代傳承。

  葉青衣、依柔、李欣年過八十之後，壽終正寢，成了梁家祖廟一員。

  百姓知曉此事之後，無不喟然長嘆。

  「咱們乾族可是有十三位帝君夫人，三位已故，都記住了！」

  梁蕭和蕭清已經成了太上帝君和太上女帝，長子蕭詢堅定貫徹父母的信念，治國有方。

  只有張揚活到百歲，依然每日拄著拐杖來往於工部，想看看燃氣車的效果。

  這一天，燃氣車終於具備了穩定性能，火車與汽車同時開動，駛向遠方。

  眾人推著兩架輪椅，一架張揚，一架蕭謙。

  身後跟的都是梁蕭的子孫。

  依然是少年的梁蕭，指著遠方的火車和汽車，欣喜道：「張揚，你看到了嗎？那是你主持研究出來的真火車和真汽車啊！」

  「您再看這電燈，能亮了，有電了！這也是您參與弄出來的發電機和電燈啊！」年逾古稀的梁蒼生，一如兒時頑童般，對著面前桌上的開關一開一關。

  張揚渾濁的老眼有了一絲光亮，連連點頭：「老臣看到了，謝帝君，謝女帝！這、這些都能讓咱們乾族子民的日子過得更好麼？？」

  「能！這將是第二次工業革命，由你開始，我的子子孫孫，你的子子孫孫，也會繼承下去，咱們繼往開來！」梁蕭斬釘截鐵道。

  夙願已償張揚面帶微笑，仿佛在自言自語。

  「好，好啊，乾族好，乾族好……」

  說著，張揚緩緩閉上雙眼，垂下頭顱，在生日這天心滿意足，溘然長逝，最終定下諡號文正，追封昌國侯。

  梁蕭送走了最後一位故友。

  第二次工業革命開始了。

  乾族進入了電氣時代。

  留聲機、電話……

  已經是耄耋之年的子女們，望著天上起飛的飛機，驚喜無以復加。

  「爹爹和娘親沒有騙我們，原來我們人類真的能夠上天入地啊！」

  即使垂垂老矣，身邊這十一位少年少女依然是他們的爹爹和娘親。

  梁蕭的子女們都驚人地活過了百歲，壽終正寢，一時傳為佳話，百姓都只道是太上帝君福澤子孫。

  隨著十五子梁甄在一百零一歲去世，梁蕭送走了自己的最後一個兒子。

  妻子們悲痛不已，但望著眼前始終陪伴少年身影，至少仍有牽掛。

  在梁蕭的要求下，新時代的人們親切地稱呼他為「聖人安國侯」。

  梁蕭的子孫後代分布在梁家、南家、呂家、卓家、張家等昔日的功臣家族，堅守為國為民的家風，被百姓親切稱為「聖族」，寓意聖人的家族。

  在梁蕭的主持下，大乾皇帝暫定為國家象徵，由民眾選舉，梁蕭考核，即可成為相國，負責國家事務。

  但財權的最高級別和軍權始終掌握在梁蕭和蕭清手裡，這是最後的保障。

  民眾對梁蕭夫婦的事跡耳熟能詳，並沒有意見。

  天底下除了親人，再也找不到比這幾位更在乎他們能不能過得好的人了。

  百年來各地偶爾有過小規模叛亂，甚至是針對梁蕭夫婦的暗殺，都被終於梁蕭和乾族子民的軍隊迅速撲滅。

  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安國侯如今是什麼樣的人，為什麼會對危機有如此敏銳的預警。

  這一天，到了第一任相國的選舉，舉國大事。

  「安國侯，第一任相國慕承帶著他的相國夫人楊晚晴。」

  站在梁蕭面前的，是一名神態溫和的中年人，和一名與蘇晚晴略有些相似的中年婦人，雖不驚艷，卻很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