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案子定
2024-06-03 09:13:42
作者: 怡然
「靖寶入了國子監,將來科考、做官,必是個有出息的人。你與他年歲相近,要與他多接觸,多學習,不求和他一樣光耀門楣,也該學著長進些。」
宣平侯拈鬚道:「等國子監十五放學,你親去把人接家裡來玩一日。」
陸懷奇大喜過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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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怎的,自打小七進了國子監,他的魂兒就跟了過去,整天惦記著這個人。
吃不吃得飽,穿不穿得暖,有沒有被人欺負……跟魔怔了似的。
現在可好了,連父親都交待他要和小七多相親,他再也不用遮遮掩掩,偷溜爬牆了。
陸懷奇興高采烈地走了,宣平侯又叫髮妻孫氏,言談中露出還想讓靖寶做女婿的想法。
孫氏生的女兒早早都嫁了人,府里沒出門子的,都是幾個姨娘生的,都稱得上人品容貌上佳。
要抬哪一個呢?
孫氏後悔自己沒再多生個女兒,這個靖七還真是做女婿的最佳人選。
翌日,靖寶與魯平定被分別關在一個院子的兩間房內,一日三餐都由人送來,沒有葷腥,只有清粥和小菜。
夜間也不給回齋舍,各自帶一套被褥,席地而睡。
靖寶倒也還好,只需要抄抄書,另一屋的魯平定挨了二十記板子,整個手心血肉模糊,進繩衍廳的第一天就聽他哀嚎不斷。
夜間,更是發起燒來,說一夜的胡話。
到了第二日天亮,燒不僅沒退,反而厲害了。
看管的人怕出事,向上回稟,不消片刻,沈長庚帶著謝良匆匆趕來。
謝良一搭脈,心下便有了數,一邊施針開藥,一邊派人去請他的家人來。
魯家人得了訊匆匆趕來,一問前因後果,屁都不敢放一個,直接把人帶回府養病。
魯平定一走,整個院子就剩下靖寶一個人。
夜間,她抄書抄累了,便偷偷往院子裡溜達,抬頭看看月亮,低頭背背書。
夜風吹來,涼涼習習。
她突然覺得,這樣的日子還挺清淨,至少不用面對高美人那張臭屁熏天的臉。
七天時間一晃而過。
靖寶走出院子的時候,小臉瘦了一大圈,越發顯得有些弱不禁風。
顧長平冷眼看著,眉頭又皺了起來,眼睛望向別處。
靖寶見顧祭酒和沈監承都站在拱門處,臉色一斂,匆匆上前下跪行禮。
腿剛曲下去,胳膊就被扶住,隔著布料,她都能察覺到那人掌心的熱度。
「不必跪了。」
顧長平收回手,負在身後:「有幾句話,你且聽著。」
恰好此時,一抹斜陽的光,從庭院落下來,落在他青灰色的長衫上,像籠著了一層金沙。
靖寶垂下眼帘,低聲喚了句:「請先生教誨。」
顧長平道:「石舜一案,刑部昨日已定了性,屬於意外。」
靖寶詫異的抬起頭。
顧長平看著她目光流轉,聲音故意一沉。
「你以後須得吃一塹長一智,凡事不可私做決定,不可魯莽,再有下次,逐出國子監。」
靖寶嚇得趕緊應了:「學生再不敢了!」
顧長平:「若有人欺辱,也不必害怕,可上報沈大人,沈大人最最剛正不阿,會為你作主。」
沈長庚昂了昂頭,臉上恰到好處的擺出一個「剛正不阿」的表情。
靖寶心下一暖,身子偏向沈長庚,行一禮。
顧長平:「以後遇到石家人,能忍則忍,能躲則躲,喪子之痛,失弟之悲,非常人能受。」
靖寶就算再幼稚,也能聽出這幾句話是在提醒她。
靖寶心中感動,趕緊鞠躬行禮:「學生謝先生提點。」
顧長平「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靖寶弄不明白他的意思,問:「學生可以走了嗎?」
顧長平背過身,大步離去。
沈長庚趕緊追過去,湊近,壓低聲道:「哪個說要把她趕出國子監的,我怎麼瞧著你是在處處維護她啊?」
顧長平冷笑:「你哪隻眼睛瞧出我在維護她?」
「姓顧的,你就裝吧,你就!」
沈長庚翻了個白眼,「七天的懲治,必要是十五記板子的。你不讓她挨板子,卻讓她住滿七天,不是在維護她是什麼?」
顧長平:「她的錯沒那麼大。」
「你當我傻嗎,石家停靈七天,你把她關起來,恰恰是在保護她。」沈長庚一語道破。
顧長平看了他幾眼,認認真真道:「長庚,人傻一點,活得長!」
「……」
沈長庚打了個激靈,姓顧的想殺人滅口?
靖寶提著包袱走到半中,抬眼看到阿硯和元吉等在樹下,眼巴巴的朝她看過來。
靖寶揮揮手,示意他們不必過來。
兩人哪肯離開,遠遠的跟她後面,直到目送她入了齋舍,方才離去。
一進齋舍,有三兩監生迎面,眼睛不停地往靖寶身上瞄。
「快看,就是他。」
「嘖,長得確實像花朵兒一樣,有女兒之風。」
「不然,能讓石舜送了命?」
閒言碎語隱隱傳來,靖寶神態自若,丁點兒沒往心裡去。
還沒到齋舍,遠遠就看汪秦生向她跑來,一把接過包袱,把她看了又看:「瘦了,下巴都尖了。」
靖寶撇過臉,「外頭怎麼樣?」
汪秦生認真的想了想,「老樣子,就是往孔廟去給祖師爺燒香的人多了,都怕鬼上身呢!」
靖寶笑道:「回頭,我也要去拜拜,去去晦氣。」
汪秦生:「必須去,我陪你一道去。」
靖寶:「好!」
說話間,兩人來到齋舍,靖寶看著自個床,說不出的親切,再一扭頭,高美人不在。
「高公子的人呢?」
汪秦生把包袱放下:「公主府的人聽說國子監鬧鬼,把人接回去了,說是去寺里求了高僧的護身符再來,這幾天夜裡就我一個人,我都沒睡好。」
靖寶笑道:「今天晚上有我在,你能睡個好覺。」
收拾好東西,去饌堂吃飯。
靖寶一出現,整個饌堂鴉雀無聲,個個都拿眼睛來看她。
靖寶拿出十成十的厚臉皮,大大方方打了菜飯,坐下與汪秦生有說有笑的吃飯。
世人便是這樣,你越忸怩,越不自在,他們的熱鬧就瞧得越有勁兒。
你坦然了,若無其事,他們也就沒了興趣。
果不其然。
沒過多久,眾監生的視線紛紛收回。
靖寶剛要松出一口氣,突然,桌子對面有人坐下,托盤咣當一聲放下,碗中的湯灑了大半。
抬頭看,靖寶咬牙切齒,正是誆她五兩銀子的錢三一。
錢三一乜著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著靖寶,然後莫名的砸了下嘴。
「靖生啊靖生,你看你最近倒霉的……嘖嘖嘖,要不要考慮一下,再給我五兩銀子作為保護費。」
靖寶淡淡道:「我正考慮把我原來給你的五兩銀子,要回來!」
錢三一厚顏無恥的攤手:「這不能怪我,你沒向我求救,我總不能舔著臉湊上來吧。」
靖寶再好的脾氣,此刻都想把飯菜往那人臉上蓋過去。
只聽錢三一又道:「不管怎麼樣,你要相信我,我這人童叟無欺,最最實在不過,當然我也有錯,我應該主動問你一問,是我服務沒到位啊!」
靖寶:「……」
錢三一拿筷子一敲她的飯碗,一本正經道:「靖生,我正式問你,你現在有什麼麻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