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誰是遭眾怒的人
2024-06-03 08:01:28
作者: 者鶴
落針可聞的氣氛叫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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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第一個應聲答應從自己口袋裡拿錢……會成為眾位大臣的公敵,這罪人,沒人願意做。
所以,大家都在等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也是第一個要遭眾怒的人。
凌雨桐在關注佟太傅和杜太傅,以及喻相的臉色。
這三位可都是帶著新官的,其他人都是在官場浸營多年的,不管人脈還是危險雷達都強的很,不可能做這個出頭鳥。
出頭鳥,只會在三位新官中產生。
佟太傅眉鋒一動,雙眼不帶什麼情緒地看了武流光一眼。
武流光的手頓時捏緊。
他和祁澤楷坐得很近。
他的小動作只有凌雨桐察覺到了,她眯了下眼,心裡頓生不詳的預感,果然,在大殿內氣氛愈發詭譎的現在,武流光第一個開口了。
他先是恭敬地行了禮,才開口道:「聖上仁善,我等自該奉上良策,助周朝越來越好。」
「臣雖入朝為官時日尚短,但也明白於稅收上,今年的成效並不理想。聽了聖上方才言語,我忽然心生慨嘆,有了一點想法,不吐不快。」
他沉吟一下,緩緩道:「臣子冒昧,敢問各位大臣心中可有想要的寶物在別家收藏?若有的話,不論價值,都可以拿出來,供喜歡的人出價收藏,價高者得。」
「而這些錢,就當作給萬民捐贈的善款,同樣不論多少,只說全部都參與。小小拙見,拋磚引玉。」
他話音一落,殿內靜謐了一瞬。
聖上掀了掀眼皮,眼裡危險的神色散了些。
有幾許滿意。
凌雨桐的袖中手腕頓時捏緊,不知為何,她心中的緊張和不安繃到了極致。
她的目光也一直牢牢地鎖在武流光身上,一瞬不移。
許是她太明顯了,身旁的祁韻輕輕碰了她一下。
凌雨桐驟然被驚,身子下意識一顫,轉頭。
祁韻蹙眉,擔憂地低聲道:「怎麼了,你受到什麼驚嚇了?」
祁宴的目光暗了些。
他看見她搖了搖頭,以氣音說沒事。他眉頭蹙了下,順著她方才的視線看去,落點是武流光。
此刻對方臉上正帶著再溫雅不過的官場笑容,目光隱隱求助地看向……他的三哥。
「……」
他現在明白雨桐為什麼是那個表情了。
他太了解三哥,方才武流光說的話已經是當了半個遷怒人,再說下去,以後的官途可就少不了小人了。三哥和武流光同期為官,又是狀元,定會為對方說話。
不要……
他和凌雨桐都在暗暗注意著祁澤楷,希望對方不要做出不利自己的事情。
事實上,祁澤楷未嘗不知武流光的打算。
但,他也更知道武流光的無奈。
第一個發言,恐怕不是武流光自己的意思,而是……對方身邊坐著的那老神在在的佟太傅的意思。
又是同僚又是親戚,祁澤楷的眉微微一蹙,還是決定起身。
但有人先了他一步。
凌雨桐怔愣地瞪大眼,本該高興的,但卻更沉重了。
祁宴的臉色也是微沉。
因為,站起來的人是陳淨遠。
他是此次的榜眼,官職中等,家境也是真正的貧寒,分到的教授老臣還是喻相,可謂是……慘字開會,慘上加慘。
陳淨遠恭敬一禮:「啟稟聖上,臣覺得,武編修說的,有失偏頗,不太合適。」
凌雨桐閉上了眼。
「百姓之所以交不上稅收,日子也過得艱難,是因為本身的收入與支出達不到平衡。」
「臣是苦澀寒窗過來的,更能體會其中艱苦。往年一頓的米,家中無存糧時要分作三次吃,吃不飽,更沒活計做,也使不上力氣。」
「改變百姓的處境,讓他們過得好,這稅收才能源源不斷地交上來,供給朝都。」
他道出了真正平民的心態。
但在場的人卻沒有人能跟他共情,感同身受。
聖上更是直接敲了桌案,冷冷的音調如同一把尖刀。
「年輕人就是年輕人。」
陳淨遠的臉色一白。
他瞳孔一縮,身子是硬撐著才沒被聖上陡然爆發的威勢嚇得搖晃。
「看來,朕早前說過的話,你們是都忘了。」
他冷冷的視線掃過陳淨遠,停留在武流光身上。
「國都稅收,他們本應交齊,是朕仁慈,才說出這件事要你們提供意見,如果你們又把問題推回到朕這裡,不解決實際問題,就別怪朕說話不客氣!」
陳淨遠的臉霎時間全白了。
凌雨桐垂眸遮掩瞳孔里快要滿溢出來的嘲諷,心底冷笑著。
看啊,這就是上位者心態。
口口聲聲包容平民,遇到些不如意,最先口誅筆伐的,也是平民。
恐怕在聖上眼中,普天之下只有他一個尊貴之人,其他人,王公貴族是他不可輕易拔除的低等人,平民……也許死在聖上面前,聖上都不會有分毫觸動。
「朕看,武編修的意見,甚為不錯。」
「就照他說的辦吧。」
「隔日,不,今日,就將東西送進宮裡來,入夜,喜歡堂上之物的,就給朕出價。」
說罷,聖上轉頭就走,帶走一身風霜。
陳淨遠身上失去氣勢的壓制,肩膀猛地垮了一下,幸虧祁澤楷幫著擋了一下,才沒出醜。
「謝謝祁兄。」
祁澤楷搖頭的工夫,就看見凌雨桐在沖他使眼色。
不過一會兒,他們在散後的大堂外相見。
「這是娘娘找的屋子,她讓我把意思傳達給你們,晚些,不要拿太出挑的東西。」
言下之意,既然定了就老實些,但所拿東西價值,不能太貴重,也不能太不堪。
凌雨桐說完,陳淨遠就苦笑了一聲。
「我還哪裡有什麼中間之物,恐怕最中間的……就是我這帽上的烏紗了。」
沉默的氣氛在蔓延。
凌雨桐感念陳淨遠恩情,知道如果不是他開口,三哥也定會開口,到時候以聖上對祁家人明里暗裡的厭煩,恐怕……會更加生氣,因此發落些懲罰也不一定。
「我那裡有一物,可以暫借你。」
她突然的出聲,叫幾人都是一愣。
祁宴的瞳孔色澤在不覺中又黑沉幾分,他上前一步:「雨桐說助你,是感念你仗義執言,免了三哥開口,我們家的情況複雜些,就不多作解釋了。」
「總歸,入夜的物品,你不必擔心。」
「我會負責。」
說罷,他特意瞥了凌雨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