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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平生暮江南52

2024-06-03 07:10:19 作者: 尤魚

  洗衣房裡靜悄悄,光線暗淡,偶爾還能聽見樓下傳來胡番和郝老闆嬉笑的聲音。

  南喬跟他無聲的僵持,誰都不肯讓著誰,誰都不肯先服軟。

  

  他們看不清彼此隱匿在黑暗中的面容,可是可以看見眼睛裡明明都有對方,呼吸纏繞,心臟跳的一樣快。

  江漠手裡摩挲著那一枚戒指。

  他唇線緊抿,良久的沉默,突然用力摘下了她脖子上的項鍊。

  南喬摸到自己的脖頸空無一物,怔了怔:「你幹什麼?」

  「阿喬,既然要忘,就要乾脆一點。」

  江漠的聲音很淡,聽不出喜怒,他好像已經能看到她驚慌失措的模樣了,寡淡道:「我幫你丟了它。」

  「不要!」

  南喬想要去搶,但是根本夠不著。

  江漠把手舉高在頭頂。

  他掐著南喬的下巴,眸子鋒利,聲音泛著冷意:「不是說要忘麼,你這算什麼?」

  南喬心臟一陣痙攣,手指無意識蜷縮,眼神倨傲:「這是我的東西。」

  「阿喬。」

  江漠叫著她的名字,指腹輕輕的摩挲著她微涼的唇片,聲音低啞,幾近殘忍的提醒著她:「這是我們的東西。」

  南喬瞳孔一縮,張了張唇,良久無言。

  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去反駁他,眼前的江漠,好像變了,又好像沒有變。

  南喬只知道,她現在根本捉摸不透他的心思,不懂他為什麼要裝失憶,也不懂他為什麼要半途而廢,更不懂他現在到底在幹什麼。

  黑暗中,兩人長久的對視。

  南喬捏緊拳頭,正打算放棄繼續跟他爭執的時候,男人的呼吸忽然靠近,等她反應過來,唇已經被堵住了。

  她被緊緊壓在牆上和他堅硬的胸膛之間,四面八方都是他身上甘冽帶著絲絲菸草味的氣息。

  他像是一堵肉牆,來勢洶洶,南喬根本推不動他,只能無力的承受。

  四周溫度逐漸上升。

  江漠啃著她的唇,一點兒都不溫柔,有些凶,有些惱,反覆的輾轉,好像恨不得將她融入自己的身體。

  南喬蹙起眉。

  意亂情迷間,雙手不知何時被他粗魯的按壓在牆上,動彈不得。

  與其說是吻,倒不如說是在發泄和懲罰。

  發泄他們分開三年來的所有痛苦和隱忍;懲罰她當初沒心沒肺的拋下他就離開。

  南喬不知道。

  如果她知道,後來他會出車禍,江舫南會自首,她一定不會選擇在他那麼無助難過的時候離開他。

  霍閆封鎖了一切與他有關的消息。

  她剛離開桐城去溫哥華那會兒,根本打探不到一丁點兒與他有關的消息。

  後來,等她知道的時候,已經都晚了。

  江漠似乎發現了她在分神,瞳仁一沉,毫不憐惜,咬破了她的唇。

  南喬直接擰起眉,吃痛的悶哼了一聲。

  她複雜的看著眼前失控的男人。

  江漠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來,他聲音沙啞,諷笑:「我以為你都沒有良心,不會有痛覺呢。」他低頭,唇畔輕輕掠過她被咬破的唇,眸子泛著刺骨的冷意:「原來你也知道痛。」

  不,她不知道,她根本就不知道痛是什麼。

  那種每當回憶起過去就像被無數隻螞蟻啃噬著心臟的感覺,日復一日如同行屍走肉的生活,她根本不會懂。

  南喬似乎察覺到他的情緒有些不對勁,低聲:「江漠,你先放開我……」

  江漠看向她,彎唇笑了下:「放開你?」他俯身,靠近她的耳畔,聲音低低啞啞:「阿喬,我試過了,放不開。

  他說:「我們這輩子都得這樣相互糾纏下去了,不然你就期盼著我早點兒死,這樣也算放過了你,也放過了我。」

  話落,南喬渾身一僵,體內的血液一寸一寸的泛涼,心臟也是,從來沒有這麼冰冷僵硬過,像是在瀕臨死亡,十分的難受。

  江漠鬆開了她的手。

  如果不是身後有牆壁可以靠著,南喬可能雙腿一軟,直接坐在了地上。

  她想要抓住他的衣角,

  但是江漠退後了一步。

  他手裡還攥著那條項鍊,眸色幽暗,冷漠盯著眼前的女人。

  樓下再一次傳來了胡番的聲音。

  江漠想起今晚在餐館看見的一幕,眸色幽黑,沒說什麼,轉身離去。

  南喬怔了下,想要叫住他,可是手伸到半空又縮了回來。

  她有什麼身份可以留住他呢?

  洗衣房裡面又陷入了一片沉寂和黑暗。

  南喬背部滑著牆壁坐在了地上,臉埋在雙膝,一動不動。

  隔了一會兒,門口有腳步聲,緊接著亮起了一束白光,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最後停在了她的面前,身影籠罩在她的身上。

  南喬遲滯的抬起腦袋。

  眼睛對上白光,不適應的皺起眉。

  沒有看清來者,已經先聽見了他的聲音響了起來:「阿喬,你坐在這裡幹什麼?」

  是胡番。

  南喬沒有察覺心臟的空落落。

  她從地上起來,隨意梳理了一下自己凌亂的頭髮,胡謅:「剛剛看見有一隻蟑螂,嚇了一跳。」

  胡番揚眉,挪揄的打趣她:「你連死都不怕,還怕蟑螂?」

  南喬聽見這句話,不由的一怔。

  過去三年,她同樣過得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每天都是穿梭在槍林彈雨和炮火當中,爭分奪秒的救下一個又一個的性命。

  但是她從來沒有為自己考慮過。

  她想的很簡單,反正已經愛過了,恨過了,也痛過了,人間的辛酸苦辣都嘗過了,死了就死了吧,也沒有什麼牽掛。

  可是現在呢?

  江漠剛剛說過的話好像還縈繞在耳畔,像是夢魔一樣驅散不走——「我們這輩子都得這樣相互糾纏下去了,不然你就期盼著我早點兒死,這樣也算放過了你,也放過了我。」

  南喬垂下眼帘,扯唇:「誰說我不怕死。」

  胡番聞言,愣了下,看到她臉色不太對勁,關心的問道:「阿喬你怎麼了,臉色不太好。」

  南喬搖頭:「我沒事,走吧。」

  「你的嘴巴怎麼了,好像破開了。」

  「不小心咬到了。」

  「你自己咬到的嗎?」

  「嗯,不然是狗嗎?」

  「……」

  第二天早上,南喬是被敲門聲吵醒了。

  胡番大清早就跑過來問她要不要一起去博卡拉看佩瓦湖,南喬昨晚整夜未眠,天快亮的時候才勉勉強強睡了過去,沒睡多久就被吵醒了,簡直想要撕碎這個吵醒他的人。

  她掀開被子,光著腳丫,怒氣沖沖走過去開門,頂著雞窩頭,面色蒼白,模樣看起來十分凶。

  剛開門,胡番的笑容一下僵在了臉上,他錯愕:「阿喬,是你嗎?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子了?」

  南喬翻了個白眼,問他:「大清早還讓不讓人睡了,不知道我昨晚失眠了嗎……」

  話音未落,隔壁房間的門打開了。

  江漠從裡面出來了,身後跟著杜柔。

  南喬的聲音戛然而止。

  一動不動盯著他們。

  杜柔看到南喬的那一刻,瞳孔明顯放大,震驚的同時,去看向江漠。

  可是後者十分的平靜。

  看樣子,他們應該之前就已經見過面了。

  杜柔還在天真的以為江漠失憶還沒有認出南喬,所以很快鎮定了下來,裝作什麼也沒有看見。

  胡番見南喬在一言不發,又重新問了一遍:「阿喬,你到底去不去?」

  「去。」

  南喬吐出一個字。

  她還看著江漠。

  後者好似沒有察覺到她的目光,跟杜柔從她眼前走過,下樓離開了民宿。

  胡番見她的目光一直追隨著他們,挑眉:「熟人嗎?」

  「不熟。」

  「不熟你盯著人家做什麼?還有你的眼神看起來恨不得吃了他們一樣,像是有血海深仇。」

  「太賞心悅目了你不覺得嗎?」

  「啊?」

  胡番愣了下,以為她在夸剛剛那一堆男女,不由的點頭,稱讚道:「是啊,男的高大帥氣,女的長得也很成熟漂亮,挺登對,兩人還從同個房間出來,估計是情侶,不過昨晚我怎麼沒有見過他們……」

  他話還沒有說完,南喬已經乾淨利落的關上了門。

  離開民宿之後,江漠和杜柔去了施工的酒店。

  杜柔是今天早上五點左右到的民宿,下面有一份緊急文件需要江漠親筆簽名,剛好她有時間,就過來了。

  她還在想著剛剛碰見南喬的事情。

  突然聽見后座江漠的聲音幽幽的傳來:「機票幫我改簽。」

  杜柔愣了下,反應過來,遲疑的詢問:「您明天不打算回桐城嗎?」

  「嗯。」

  江漠看著窗外的風景,淡淡的說:「過多幾天。」

  「好,我幫您推一推後面的行程。」

  杜柔查看了一下江漠後面一段時間的行程,有幾個飯局都蠻重要,如果推掉,好像不好。

  她抬眼看向後視鏡,斟酌的問:「江總,您大概要在這兒待到什麼時候呢?」

  「不知道。」

  「……」

  杜柔勉強的笑了下:「一個禮拜夠嗎?」

  江漠瞥了一眼後視鏡,直直的撞上了她的目光,薄唇微動:「我記得我好像很久沒有放過假了。」

  「啊?」

  杜柔隱隱有一股不詳的預感。

  下一秒就聽見江漠說:「我要把之前的假期全部補回來,你安排一下吧。」

  「江總,我得罪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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